第十七章 汪一被世界抛弃了

　　
汪一扶起自行车，在夜色之下，独自骑行到了老家上小学的地方，校园还在，只是已经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已有数年未用，听说这两年就要被拆迁了。汪一坐在一棵大槐树下，想起了小时候。
古晴的母亲和汪一的母亲是同事，都在乡下的一家工厂上班，所以汪一很小就认识了古晴，两人没有上小学时就已经认识。那时候汪一的姐姐也会跟他们一起玩，还有古晴的哥哥古今。古今比古晴和汪一大六岁，和汪颖一样大。
汪一从小就很喜欢古晴，但小学毕业后，他转到了城里上学，而古晴并没有进城。那年汪一六年级刚毕业，汪一的姐姐汪颖还有几天参加高考，突然有一天汪一发现他姐姐在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几天后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天是个下雨天，汪一从乡下的房子里，骑着自行车跑到在城里的房子里找他姐，可他姐的房门紧紧地锁着。汪一那时候还小，天真的以为他姐去了古晴家玩。
于是汪一一个人又从城里冒着大雨，伞也没打，去古晴家找他姐，因为他知道他姐和古晴的哥哥古今是要好的同学，他应该知道他姐去哪儿了。
在古晴家的村口，汪一遇到了古今，此时的古今和他一样没有打伞，淋着雨。
“古今哥，我姐在你家吗？”
“不在，以后不要叫我哥，从今往后不许往我家跑一步。”
汪一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还说着：“我不找你，我找古晴。”古今上去挥动拳头，把汪一打倒在地，“我说了，不许往我家跑一步。从今以后，你们汪家的人都不许往我家跑一步。你小子，更不许再来找我妹妹。”
汪一躺在泥水里，看着眼前发狂的人，不敢想象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古今哥吗？
那天他又哭着去了常青家找他姐，也不在。常青的父母看他浑身湿透，忙让汪一的妈妈华梅送来了干净的衣裤给他换上。那天过后，汪一发烧严重，得了严重的肺炎，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再之后，他离开了老家，在城里上学，即使每次回老家，他也不敢往古晴家走一步。后来汪一在乡下生活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所以汪一一家回老家更是越来越少了，直到后来老家彻底拆迁。
但汪一他也不是那么懦弱的人，进了高中后，他听常青说古晴与她一个学校，还是同班同学，于是他偷偷写了封信给古晴。但石沉大海，三年里，他写了不下几十封信，但一次都没有回音，他又不便问常青，只有蓝飞儿知道他的事，蓝飞儿是不赞成他与其他女孩子交往的，但她支持汪一给古晴写信。
后来汪一上了大学，他又有意无意的从常青那儿知道了古晴的手机号码。他试着发了短信给古晴，古晴没理他，打电话给她，挂了，然后就是被拉进了黑名单。
汪一不明白为什么古晴和她哥会对他这样。他很不甘心，大一寒假在家时他试着用好友文日的手机打电话给古晴，电话通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兴许是猜到了他，挂断了电话，古晴发了个信息过来：以后请不要再骚扰我。古晴用了骚扰这个词，让汪一彻底凉透了心，在这之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古晴。
直到这次家里逼着他和常青订婚，他才又鼓起勇气再去找古晴，在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他先住到了文日家。第二天他又在酒店协助酒店工作人员做了一系列的布置。傍晚时分，他去了古晴家，而此时古晴正好先去了常青家里。
这是时隔七年，汪一再次来到古晴家门口。门开着，他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古晴家以前不是很富裕，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但总算把两个孩子都培养进了大学，老大古今刚研究生毕业，古晴在江州大学上学。
汪一小时候去过古晴家几次，但这次家里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应该是重新装修过了，看来这几年古晴的父母忙得挺不错的。
汪一走进了堂屋，喊了两声，这时有人回应了。
“谁啊？”
汪一一听，最熟悉不过了，一定是古晴的奶奶。他径直往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他推门而入，只见古晴的奶奶躺在床上，开着电风扇。
“奶奶，是我。”
“你是谁啊？古晴的奶奶根本就认不出他了。”
“奶奶，我是汪一，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来玩过几次的。”汪一随手把带来的礼品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古晴的奶奶看着汪一，突然间好像记起来了，你是华梅的儿子？华梅是汪一母亲的大名，那时候她与古晴的妈妈是同事，关系很好，所以古晴的奶奶非常熟悉。
“是的呢，奶奶，我妈让我问你好。”汪一坐在了古晴奶奶的床边。
古晴的奶奶用手摸了摸汪一的脸，说道：  “长胖了，长高了，都好多年没看到你了。”
“是的呢，奶奶，七年了。我还是小学时在你家玩的呢，每次你都会煮蛋给我吃。你怎么啦？怎么躺在床上啊？”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昨天跌了一跤。来，这儿有牛奶，孩子，你喝。”古晴的奶奶从床头的案几上拿了一瓶奶给汪一。汪一很是感动，已经好久好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孩子啊，晴儿她刚出去，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遇到她了。她好像说是去你那个干妈家了，对，你干妈家那个孩子二十岁生日。”
汪一没想到常青这次还会请同学，请同学自然会请古晴，她们关系算是很好的了。
“奶奶，你的腿我看看。”汪一小时候是练过武的，再加上前段时间在学校上学时拜了一个大师为师，自然懂得跌打损伤之类的治疗。
他一摸就知道原来是骨折了，老人家骨质疏松，很正常，汪一没带药，但他会接骨。他边跟古晴奶奶聊着家常，边顺势一扭就把骨头接上了。然后他撕下自己衬衫的最下面一圈，替古晴的奶奶包扎了起来。
这时，古晴的妈妈进来了。汪一站了起来，恭敬的叫到：“周姨好。”
古晴的妈妈一眼就认出了是汪一，把他叫到了外面：“你这是来做什么？”
“周姨，我想来找古晴的，也好久没看奶奶还有你们了。”
“你父母难道没有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许来我们家吗？”
“周姨，他们从来没说过啊，但我今天来就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肯我来你家？”  “唉，你自己回家问你爸妈去吧。你叫我一声周姨，我也没有赶你走的道理，但你以后最好别再过来了。”
汪一听得出古晴的妈妈这是下了逐客令，于是致歉到：“周姨，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古晴一起长大，我姐和古今哥也一直是同学，好朋友。”
汪一还没说完，古晴的妈妈突然阴沉了脸：“你别说了，你走吧。”
汪一欲言又止，想想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反正现在也遇不到古晴，他可以直接去常青的生日宴上去见到她。
他走出大门时，回了下常青的信息，刚刚他在给古晴奶奶接骨时，手机响了，他挂断了电话，后来他跟古晴妈妈说话时，常青又发来了信息，所以他一出了门就给常青回了信息。
但他不想在晚宴上出现，因为他怕双方父母宣布这是他们的订婚宴。其实他不知道，他母亲已经跟常家说好了取消这个环节。他想着就等到晚宴结束在门口等古晴吧。
他骑着自行车正想离开时，对面迎来了古今骑着摩托车下班回家。自从七年之前汪一被古今推倒在雨地里，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古今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汪一。
“古今哥。”汪一还是习惯性的叫了古今一声。
“你小子怎么还阴魂不散，不是让你不要来我家了吗？”
“古今哥，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好，那就到小学操场吧。”
到了操场。汪一话还没说，就被古今一拳打倒在地，汪一想反抗，但一想到他是古晴的哥哥，就忍住了，任凭古今在他身上打了好几拳。直到他遍体鳞伤。
“你小子以后要是再来骚扰古晴，我见一次打一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写信，发信息，打电话。”古今一边说着一边对汪一拳打脚踢。
汪一内心很悲伤，他难过不是因为被古今打了，而是原来古晴收到了他的信，而且还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了他哥。
当汪一忍着伤痛爬起来慢慢骑车赶到酒店时，正好看到了古晴，他欣喜若狂，身上的疼痛烟消云散，但随之而来的是古晴希望一辈子不要再见的要求，还有那开着宝马的男友。
汪一躺在槐树下，看着满天的星星，慢慢地睡着了，他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因为就在刚刚，他收到了两条信息，一个是他母亲的，让他这几天不要回家，说他父亲刚回家就在大发雷霆，说他今天没参加晚宴，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另一条信息是常青发来的:“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收到了，谢谢你，但我更恨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哥，我也再也不是你妹，我希望我们永远不再相见。”看来这次汪一是真的伤了常青的心了，所以常青在KTV里一边笑着陪大家唱着歌，一边给汪一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而此时的古晴已经回到了家，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满天的星星，今晚月亮星星的场景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有满身伤痕的汪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嫉妒汪一送给了常青这么美好的生日礼物，还是在心疼汪一最后看她时可怜又惊谔的眼神。
其实，秦兆国并不是她的男朋友，她在车上还没开口，秦兆国就说道：“刚刚不好意思啊，冒充了你男朋友，但对付这样的人，就得如此。那人是不是叫汪一啊？”
“你怎么知道？我哥怎么没来接我？”
“就是你哥告诉我了，说有可能有个叫汪一的小子来骚扰你，让我开车来保护你。”
“哦，那谢谢你了。”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在学校我保护你，在明城我还会保护你。”
秦兆国和古晴是一个大学的，但不是一个系的。因为古晴的哥哥古今研究生实习期间就到了秦兆国父亲的企业瑞药集团工作，后来有一次两人遇到，古今说他妹妹和他正好是一个大学的，还同级，所以秦兆国就和古晴认识了。
此时，一道流星划破了天空，古晴心里甚是不安。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她还是打开房门，敲开了她哥哥的房门。
“哥，你还没睡啊？”
“嗯，什么事的？你怎么也没睡？”
“哥，你今天是不是见到他了？”
“他，你是指汪一那小子吧？”
“嗯。”
“当然见到了，这小子欠揍，想不到揍了也不顶用，我刚听兆国说了他还真去骚扰你了，幸亏兆国及时出现了。”
“你打汪一了？”
“当然，你不知道，他今天竟然一个人闯到家里来，还和奶奶妈妈说了一大堆气人的话。妈妈都被他气的半死。”
“他又提到他姐了？”
“是的。”
“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汪颖姐的事你怎么还放不下呢？”
“睡觉吧，我不想再说这事了，总之，我们古家和汪家不可能再有往来。你也不要理汪一那小子，你看他和兆国比，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我不勉强你一定要和秦兆国在一起，但你千万别和汪一那个浑球在一起。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好吧，那晚安了，哥。”
这一夜，汪一，睡得很踏实，虽然被蚊子咬的不得安宁，翻来覆去，但与天地同寝，他这还是第一次。
这一夜，古晴没睡得着，她想不明白这些年汪一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汪一喜欢过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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