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长生面
“元帅生辰，我什么礼物都未送”细雪中，凌菲眉目如画，带着二分歉意，声音一顿，转头笑说，
“元帅可有想要的东西，改日我再补上！”
荀获五官线条幽邃，目若明星，天黑路滑，雪气冰寒，他眼中却是有着平常里不多见的温平安然，听言淡笑摇首，
“已非常好啦，往年在兵营中，仅是吃一碗素面也便过了。”
“对啦，今天元帅还没有吃长寿面！”
凌菲恍然道了声，举目四望，瞬时面上一喜，他们此刻居然走至了先前跟元宁经常吃面的面馆附近，远远望去，面馆的灯火还亮着。
“元帅和我来！”
凌菲扯着荀获的衣袖往面馆跑去。
荀获目光落到少女白净的手背脊上，攥着自个儿黑锦的衣袖，那般鲜明，冷然的目中多了二分温柔，阔步和在女人背后。
天儿不好，面馆里没客人，掌柜跟女掌柜正烤着炉子吃酒，忽然门一响，厚实的绵布帘给揭开，一缕寒风随即扑进来，人还未进门儿，花季少女已嗓音莹亮的叫道，
“女掌柜，来客啦！”
凌菲陪娜木钟看戏那段时候经常跟元宁来此吃面，跟掌柜一家已相熟，女掌柜一听便知道是凌菲来啦，嬉笑着起身，
“小爷今天怎的有空过来？”
但见凌菲背后还随着一人，身段英伟，面颜幽邃清俊，气魄凌洌，居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
“小爷还带了朋友来，二位坐，我如今便去煮面。”
掌柜依然满身深灰色麻布长衫，洗的已发白，肩头上搭着白巾，笑意淳厚，观之可亲。
“掌柜请稍等！”
凌菲走向前，拦住欲往后厨走的中年男人，轻声道，
“今天是我朋友生辰，可否借灶房一用，我想亲身给他煮碗面。”
掌柜转头瞧了瞧在位置上坐的挺直的男子，憨声笑说，
“自然可以，小爷请和我来。”
隔着一道布帘，后边便是灶房，拾掇的非常齐整干净，掌柜把做面所用的东西一一给凌菲找寻到脸前，道，
“小爷请便，我去给你烧水。”
“好，多谢！”
凌菲一边说着一边挽了衣袖开始合面。
非常快，凌菲便抻出来细长均匀面条，那边儿灶膛里火烧的旺，水已腾腾窜着热汽，汩汩作响。
把面条放入锅中，有现成的骨头汤，凌菲盛了半勺放入去，又放了荷包鸡蛋儿，快出锅时，把切成小丁的莴苣块跟葱花儿撒在上边，浓淳的香味漂散出来，掌柜忍耐不住赞道，
“小爷原来也是煮面的行家！”
凌菲一边往碗中挑面一边笑说，
“只会这最简略的素面，勉勉强强饱腹罢了。”
盛好的面条搁托盘上，凌菲撩帘出去，荀获转头看过来，淡微一笑。
把面碗搁荀获跟前，凌菲给烫了手，忙摸了下耳，坐在他对边，双眼期许的道，
“快尝尝合不合口？”
干净的瓷碗中，汤色莹亮，脸上撒着葱绿的莴苣丝，瞧上去分外赏心悦目。
荀获眼色儿幽邃，里边有瞧不见的暗潮涌升，脸上却一片安静，取起筷子，挑了面条放进口中缓缓咀嚼，面条爽滑细滑，骨头汤的味儿适中，香而不腻，是他一生吃过顶好吃的面。
几近没停滞，吃完面条，连汤也吃的一嘀不剩，荀获搁下筷子，深切的望着少女，
“谢谢！”
“一碗面罢了，元帅客气！”
不必再问味儿怎样，吃的人已用行动跟她说。
凌菲去找女掌柜算账，二人却说啥也不愿收钱，女掌柜满身花儿色窄袄，双眼含笑，爽快的道，
“小爷朋友生辰来我这吃面是看的起我这个小店，今天这面权当是我们感谢小爷一直照料店中生意，不要再推辞啦！”
凌菲对着荀获无可奈何的扬眉一笑，也不再推令，穿上斗篷，跟掌柜告辞离开。
把凌菲二人送出门去，掌柜去拾掇桌子，却发觉托盘后搁着一锭足足足有十两重的银钱，掌柜拿着银钱一愣，忙追出门去，却发觉风雪交加的花街面上，二人已走的远了。
只是吃面的工夫，街面上已落了一层薄雪，皮靴踩在上边，留下两道浅浅的脚印。
走的远了，荀获仍忍耐不住转头向着那个面馆望去，乌黑的雪夜中，门边的两觥黄灯发出两捧微弱的亮光，却那般温暖，一直照入人心头。
回至别苑时已快到三更加，凌菲站台阶上，跟荀获道别，
“路滑，元帅路上当心。”
说着便去解身上的斗篷，却给荀获一手摁住。
豆蔻的手腕儿微凉，如沁了雪的玉脂，荀获轻微微一碰，立马放开，淡声道，
“天儿冷，身穿罢。”
讲完，转头便走。
男子的背影挺拨肃穆，迎着风雪逐渐远去，非常快便和夜幕融为一体，只余下一个迷糊的影儿。
护卫打着伞过来举在凌菲脑袋上，恭顺的道，
“大人，你回来啦，雪下大了，你快进房罢！”
凌菲点了下头，转头上了台阶，忽然又骤然转头，疾速的道，
“荀元帅在前边，给他送把伞过去！”
“是！”
护卫应了声，一路小跑顺着花街追去。
凌菲站门下，直至护卫气喘嘘嘘的回来，手头的伞已不见，才轻轻放松下来。
“回大人，伞已交于荀元帅，元帅令小的谢谢大人！”
护卫站姿挺直，轻快的讲道。
凌菲颔首，仰头看了看天上已是白茫茫一片，望着那年纪轻的护卫问说，
“今天是你守夜？”
“是！”
凌菲道，
“天儿冷，不用在在门边守着了，回去睡觉罢！”
“这、这怎可以？”
护卫一愣，赶紧道，
“多谢大人，小的不怕冷！”
凌菲轻笑了声，
“那在门中守着，生个火炉！”
“多谢大人！”
年纪轻的护卫面上微红，目光炯亮，站昏黄的灯影下，像是一枚初生的青松。
凌菲微一点头，笼斗篷，转头入了正门。
待入了西苑上了抄手走廊时，凌菲背后的斗篷上落了一层薄雪。
忽然前边寝室里灯火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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