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山的收获
“三哥，你可别笑我，咱俩差不多。”
肖雨顺可记得有次菊花嫂子崴了脚，黄河一路把人背下山，当时那担心的模样，简直就像人家不是崴了脚脖子，是折了脖子。
当然，面子还是要留的，两人远远看人已经在掰树芽了，这才去继续收猎物。
黄莺莺这时候根本就顾不上瞧是不是有人担心自己，小手已经荼毒了一颗树杈子。
“菊花嫂子，挑大个的掰，这时候的都嫩，都好吃。”
菊花嫂子今天就带了一个竹篮子，一会儿就掰了半篮子。
“莺莺啊，嫂子就掰来吃两顿，你也别掰多了，吃不完就烂了吧。”
黄莺莺半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这菜啊也能用盐渍了多吃几天呢，还能弄成糊糊拌面。嫂子，明儿个不是赶集吗？我多弄点去卖，看看咋样？”
菊花有心停下，可一听说能卖钱，当即也麻利地继续掰了。
卖山货在他们这里可不是稀奇的事情，就说自己男人打来的猎物，有一大半都是拿去卖了的。
更有那些会采药的，常年在山里，都是靠大山赚钱。
“还能卖？那咱们多弄些，明天正好你黄河哥要去卖皮子，我们一起去。”
“好嘞，”黄莺莺跟人隔了十来米，就摸出了自己的瑞士军刀，一刀下去就是一颗嫩芽，不费手。
掰完几个大芽，回头一看，几米外还没长起来的草里倒了一颗合包大的枯树。
黄莺莺眼睛都亮了，那树干上黑乎乎的一片，都是巴掌大一片片的木耳啊。
枯树不知倒了多少年了，树皮都烂得一模就掉了。
黄莺莺心里有些期盼，眼尖地快速看了一遍，果然，被她在树干上发现大大小小足足三个……灵芝。
总得来说，灵芝也是一种菌类，多数是一年生，与老牛干的模样相似，价值却是天壤之别。
不过三颗灵芝也不是香血灵芝那种特别珍贵的品种，但现在是古代，中医盛行，应该也能换好些银钱。
黄莺莺继续看，又发现了不少牛肝菌，这是一种很好吃的菌子。
犹豫了一下，回头叫道，“菊花嫂子你快来，你看我发现了啥好东西！”
菊花嫂子篮子快满了，一听这话，心想自己常来这片林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提着篮子过来就问，“咋了？你发现野兔子窝了？”
“不是，你快来，我们今天可把口粮钱赚到了。”
黄莺莺兴奋地举起手里一大两小的灵芝，小的其实也比巴掌大，大的则跟她脑袋差不多大了。
她就知道，这种没遭到后世那种大面积开发的林子里有宝贝。
“这是……啥？”
不怪菊花嫂子没见识，那村子里的人一辈子也没人跟药铺里的灵芝打过交到啊。
就算有谁在林子里捡到了，也都是悄悄藏起来的。
不管是拿去卖，还是当宝贝留着，都不能让外人瞧见。
“灵芝，你看，有三棵呢！”
黄莺莺是真高兴，但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也藏不住，还不如拿出来分了，也算是交个朋友。
把灵芝递给菊花嫂子看，她又连忙去扯木耳。
“灵芝？”
菊花嫂子整个人都愣住了，“我的天老爷，这真是那老一辈说的宝贝？”
黄莺莺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笑道，“是啥宝贝，灵芝也分好些种类呢。我大哥说真正的宝贝灵芝是红色的。我们今天遇见这个就是普通的，不过也能卖些钱。”
她已经有了黄莺莺的记忆，可是这姑娘长这么大，离开村子的次数都不多，对物价的了解也仅仅限于货郎单子里那些花花头绳的价钱。
自然也就不知道这灵芝到底值多少钱了。
“那……也能卖不少钱吧？”
菊花嫂子很有些不舍地看着手里的灵芝，最后一咬牙递了回去，“莺莺，你藏在背篓里，可别叫外人看见了。等你家大哥回来，再拿去买吧。”
黄莺莺倒是有点意外了，菊花嫂子居然不要？
“嫂子，这是咱两一起发现的，见一面分一半。”
她倒是大方了，把最大的一朵给了菊花嫂子，自己拿了两个小的，“一会给肖雨顺一朵，咱们三家平分了。”
“这可不成，这是你发现的！”
菊花嫂子像是灵芝烫手一样，给放进了黄莺莺的背篓里，“我可不能拿，我要是拿了，一会儿你黄河哥要骂我的。”
黄河当然不会骂她，成亲以来，他就没给过脸色给她看。
“不成不成，你快些藏起来，你采的就是你的，可不能……”
“嫂子！”
黄莺莺把最大那颗捡起来放她篮子里，“你可别再拿来拿去了，我大哥说过，这灵芝最值钱的就是它上面的粉粉，拿来拿去一会都掉没了。”
看菊花嫂子为难，又道，“这哪里是我发现的，要不是你们带我进林子，我能发现啊？它啊就该是你的，说不定这是山神爷爷送给咱的呢，可不敢推辞。”
黄莺莺半哄半骗的，说得菊花不知回什么好了。
她当然是想要的，不说卖钱，就是给自己娃子留着也好，这可是稀奇东西。
正纠结着，突然看到黄莺莺往背篓里放的东西，脸色一下白了，“莺莺，你捡那毒叶子做啥？那黑黢黢的可不能吃，以前闹春荒的时候，是有人吃了它没命的。”
黄莺莺有点讶异，新鲜木耳确实有毒，她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人难道连木耳这种古老食材都不会弄？
“嫂子，这个是木耳，不能直接煮了吃，要拿回家去好好炮制一回，去了毒才能入口呢。”
说炮制，其实就是要晒干，但这一点黄莺莺不打算说。
说不定木耳就是他们家度过眼前经济危机的转机。
□□花不相信，问清楚是黄莺莺才去世的娘留下来的方法，又问她家以前吃没吃过。
“吃过啊，不过我娘进山的机会不多，我们也就吃过三四回。”
一听人家家里确实吃过了，她也就不阻拦了。
黄莺莺又指了枯树另一头，“嫂子，那边有牛肝菌，看到没，你去采些吧。放在这过几天可能就被野兔吃了，不然烂了也可惜。”
白的，黑的牛肝菌。
这个□□花可就认识了，想着黄莺莺都给了她大灵芝了，那她也多采些，一会儿跟丈夫一起送她家去。
等到肖雨顺两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背篓满篮子的牛肝菌和木耳。
而之前她们采摘的香椿则是用了现搓的青草绳子打成了一捆一捆的。
“你们采了这么多？”
肖雨顺都惊讶了。
他们今天收获不多，附近的陷阱都看了，就抓住三只野兔。
“还有这个呢，”黄莺莺在看过菊花嫂子后，很有些憨态可掬地从香椿覆盖下拿出了灵芝。
“我跟菊花嫂子发现的，正好三棵，我们一家一棵。”
说着就递了第二大的一棵给肖雨顺。
“给我干嘛，你自己留着。”
肖雨顺没去接，反而弯腰把装满了的背篓背了起来，“那些也我抱着，林子里不好走。”
菊花也给自己丈夫看了灵芝，但没说其实是黄莺莺发现的。
两人刚才商量好了，一起进山发现的贵重东西，平分最好。
黄莺莺没挪步，小脸不高兴，“我们都说好了，你不要下次进山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肖雨顺总觉得黄莺莺这次生病之后，就特别能命中他的弱点。
也不乱发脾气了，也不排斥他靠近了，甚至……刚才这是在朝自己撒娇？
天，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未婚妻撒娇的？
“先拿着吧，我……”肖雨顺脸色通红，想要像以前一样刺黄莺莺两句，可完全说不出坏话。
以前那是以前，现在面对脸蛋红扑扑的丫头，他是疯了才会说胡话！
“我看，”幸好，这时候黄河帮着解了围，“不如一起卖了我们三家平分钱吧，都是一起出来的，不能就我家拿大的。”
菊花嫂子想阻拦，她还想留着呢，可一想到这本来是黄莺莺发现的，出口的话就改了，“你们三哥说得对，这样也公平些。”
黄莺莺自然是没有意见，肖雨顺想说不要，可看着她瞪自己的小模样，不知怎的就只会点头了。
他心里盘算的却是，卖了钱之后就让黄莺莺拿着，以后……就算是为两人将来的小家存的钱
想到这里，肖雨顺心里就更像是猫爪似的，自己要不要趁三个月期限把人娶了呢？
但这个念头马上就打消了，且不说黄莺莺年纪还小，就是他们家里的情况，她也放不下吧。
只希望她大哥早些回来，要是黄富贵以后不出去了，那成亲也不算是对不起她家里。
肖雨顺想着，身上就愈发有力气，悄悄问黄莺莺，“你还走得动不，要不我背你？”
黄莺莺擦了把汗，白了他一眼，继续走。
心里想着，‘我现在体力确实不太好，可小哥哥你背上的背篓，手里的野兔和香椿要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黄河也拿满了东西，满满的篮子，捆成卷的香椿，一只兔子则是他媳妇提着。
听到后面的动静，也朝菊花眨了眨眼睛，“我背你？”
“不正经，好好走你的！”
菊花嫂子的娇叱引得丈夫笑出了声，倒是后面两人羞红了脸。
黄莺莺也不想红脸的，可是这气氛怎么就这么……
四人回到村子里也不过刚刚晌午，菊花嫂子说要跟黄莺莺去学学怎么做香椿，便想要一道去了黄莺莺家里。
黄莺莺一把拉住菊花嫂子，有些歉意道，“嫂子，我就在这跟你说说做法吧。”
□□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犯了忌讳。
黄莺莺也不明说，就拉着人在分岔路口把鸡蛋炒香椿和香椿浇面条的做法简略说了一遍。
都是天天做饭的人，一说就能明白。
“吃不完的我们明儿就去城里卖，嫂子，过一段时间我再请你和三哥去家里坐。”
□□花只说是自己一时没想起来，让黄莺莺不要介意。
两拨人分开，黄莺莺闷头往家里走，这次也不赶肖雨顺走了。
一直到自家院子外，黄莺莺才开口，“把东西放下吧，孝期不好进我家。”
刚才拒绝菊花嫂子也是这个原因，身上有孝的人，过了葬礼，既不好让别人来自己家，也不能去别人家。
何况黄三牛夫妻算是横死，即便过了四十岁不算是不能进祖坟山的短命鬼，可毕竟不够一甲子，农村里最是忌讳。
“我不讲究那些，我们早晚……”
“不许进去！”黄莺莺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你经常进山的。对了，明天你也去城里赶集吗？”
这里说的城便是山阳县县城了。
其实附近也有个集市，就是在清风那个道观附近。
黄莺莺知道那里来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东西卖不上价，所以还得去县城。
“去啊，”肖雨顺见黄莺莺是为自己好，心里就又泛起了那种他自己说不明白的感觉，“坐三哥家的牛车，要早点走，我一早来接你。”
黄莺莺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扭捏了，“你也带些蘑菇回去，香椿就算了，怕你说不明白怎么做。”
让姐姐拿了个小篮子，黄莺莺给肖雨顺倒半篮牛肝菌。
这次肖雨顺没拒绝，傻笑着提了篮子走了。
黄燕燕看黄莺莺的模样，欲言又止。
“阿姐，你把香椿放到屋里阴凉的地方，我去把兔子弄好。”
“我去，”黄燕燕一把拉住要去拿刀的黄莺莺，“血糊糊的，你哪里敢？阿姐去，你歇歇再弄这些菜。”
黄莺莺想了一下，自己确实不太敢，而且她也根本不会剥兔子皮。
黄燕燕看着温温柔柔，几年前就帮着去世的阿娘做菜了。
农忙或过节的时候，她也帮着杀鸡鸭鱼，处理阿爹打回来的猎物。
黄燕燕去河边，黄莺莺喝了碗水，就带着弟弟一起存放新摘来的香椿和蘑菇。
“啊，姐姐，这个黑东西有毒，我不吃！”
蘑菇倒出来，黄去病一看到下面的木耳，立马往后缩。
“是有毒，”黄莺莺笑道，“不过我们把它晒干后，再用水泡开，洗干净吃就没毒了。”
黄去病睁着怀疑的大眼睛，“真的？可是阿娘说这个不能吃。”
“阿娘是没找到吃的办法，太阳公公会把它们的毒全部晒掉的。去病你看，外面的大日头是不是很厉害？”
黄莺莺一边说着，拿了簸箕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阿爹生前做的晾晒架子，是村子里每家都用的那种。
一共分成两部分，用的时候横杠交差摆成十字形就能站稳，五层都能放簸箕，也能直接挂东西晾晒。
不用的时候分开架子能收起来放进家里。
黄莺莺不得不感叹原主的爹娘真的都是能干人，家里房子在村里是比较大的了，光正经房就是七间，还有厨房、茅厕，屋后还挖了井。
就是这井水不太多，最近雨季水位居然还浅。
晾晒好了木耳，黄莺莺让弟弟在家里，她要去打两桶水。
挑不动，但半桶半桶往家里提还是可以的。
不得不说，真是怀念现代的自来水管。
外公改造过的家里，连浇菜地……
“咦？”
打开棕叶编制的井盖，黄莺莺疑惑了。
那根卡在井壁石头缝里的白色管子咋这么眼熟？
“管子？管子!”
黄莺莺当即回身，四周看了一圈，拿起一个搭架子的竹竿敲了敲，“还真是塑料的！”
连接的方向是延伸向自己家里的厨房……
黄莺莺激动地冲进厨房，边边角角仔细看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
“奇怪了，”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黄去病以为姐姐在逗他玩，也跟着来来回回地跑。
黄莺莺从思绪里回过神，一把捞起弟弟抱进怀里，“别跑啦，菜菜要踩坏啦。”
小家伙被抱起来，手脚不老实，“你追我你追我！”
黄莺莺挠他胳肢窝，他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陪弟弟玩了会儿，把人赶回去，黄莺莺才又来到井边。
这会也不激动了，冷静地分析了一下水管的走向，不是厨房的话……
那就是自己的睡房了。
难道说‘树洞’是从这口井里取水的？
难怪今天早上黄燕燕说井水突然下降了许多，还说可能是不会再下雨了。
其实是自己昨晚在‘树洞’里浇了院子，所以把水抽没了？
黄莺莺想不明白，“早知道就该读理工科的，会做生意在这里有啥用？”
不还是得她一个弱女子提水吗？
不过她也并没有就这么放弃，她决定找机会在树洞和水井间好好查看一番。
若是水井的水能被‘树洞’利用，那是不是说‘树洞’里的其他设备也能连接到现在的家里？
其他的不说，要能接根水管也是很不错的呀。
家里粮食不多了，午饭黄莺莺做了香椿糊糊，早上带出去的饼子没吃，加上家里还剩的几个，一顿饭也足够了。
煮饭的时候想着黄燕燕和弟弟的身体，她往糊糊里打了两个荷包蛋。
“莺莺，兔子腌好了，先放着？”
黄燕燕清理好了兔子，本以为要拿来吃，被妹妹阻止了。
“好，等我明天去集市换些香料，咱们再炖着吃。”
“香料可贵，”黄燕燕这么说，却也没什么负担，“买些也好，你带上钱，再买些盐。”
黄莺莺点头说好，“姐，下午我再去多掰些香椿，先放在院子里晾着，盐买回来了，咱们就多做些渍香椿，到时候也不怕掰回来的坏了。”
“好，大哥以前说县城里好多馆子收菜，我们腌制好了，就托虎子哥拿去卖。”
黄燕燕的心思是赚钱的买卖不劳烦外人，黄莺莺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不过她没有马上说，只说要找机会先去跟大伯娘商量一下，要是他们不忙再一起弄。
那林子里的香椿可多，但嫩芽也就是这一两周的才好，晚些时候就老了，不好吃，味道也不好。
黄燕燕没什么主见，能帮着想办法，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靠黄莺莺去。
午饭后黄莺莺要去上午的林子，黄燕燕喝了药也背了个大背篓出来。
“阿姐，你身体还没好，不许去。”
黄燕燕当然不同意，“你一个人我哪里放心，咱们两人也有个照应。”
黄莺莺看了眼天色，气温不算高，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可是弟弟怎么办？
“去病，你在家里好好睡午觉，大阿姐和姐姐一会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黄莺莺不想带弟弟进山。
一个是他身体不好，另一个就是怕他受伤。
“我也想去，”黄去病这么大的孩子，即便是最熟悉的家里，独自一人也会害怕。
小孩一不安就想咬手，黄莺莺看向姐姐，“阿姐，真的很近，你看我们中午不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吗？我也不采多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黄燕燕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一时间心里也着急。
就在两姐妹为难的时候，院子外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吵啥呢，一天天的没个完。小狗娃，到奶奶家来，妞妞刚吃完饭，快来跟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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