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福香楼的后院里，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两名炒菜师傅手里的锅铲不停的在灶上起舞，那让人口舌生津的滋味儿在锅里不停的撒着欢儿。没多大功夫便是一盘美味珍馐的诞生。

        “福禄玉丸子”

        跑堂的伙计将刚起锅的一盘美味，唱着名字就快步送往了前堂等待着的食客桌上。

        三个墩子手里的菜刀更是咚咚咚在菜板上响彻着富有节奏的撞击声。

        正在整理食材的一后厨伙计瞧见陈光年担着的豆腐，赶紧快步向前：“您可终于给送来了，再迟上一点儿我可就得上城门口寻您了”

        陈光年知晓今天是赶巧了，怕耽误了人家的手里的工夫，于是也急忙将豆腐挑到边上码放稳当。

        眼瞅着这后厨实在是没闲工夫招呼他，陈光年索性寻了个角落自个儿在一旁捶腰歇息去了。

        看着后厨中三进三出的跑堂伙计，陈光年的心思这会儿已经飞远了。

        直到快一个时辰后，张掌柜才从前堂走了出来，看着在墙角阴凉处打盹儿的陈光年。张掌柜也是颇为不好意思。

        张掌柜上前客气的喊了声光年哥，陈光年才一激灵从睡梦中回转过来。瞧见眼前还在用汗巾不住擦汗的张掌柜，陈光年心里的不快顿时少了两分。

        “张掌柜今儿个可是挣不少吧”陈光年调侃道。

        “光年哥，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就一帮工，能挣啥，那都是东家的。”张掌柜知道陈光年心里不舒服，这换做是他，让他白等一个时辰。他也不乐意。

        没等陈光年说话，张掌柜赶紧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外加十个铜板。给陈光年递了过去。

        瞧着多出来的五个铜板，陈光年诧异了一下，赶紧向张掌柜说到：“多了，你给多了。上次的豆腐加这次，一共二两余五文。你这给多了”

        说着，便要将多余的五文钱给递过去。

        张掌柜伸手往外一档，笑呵呵的说到：“光年哥，没多。这是我给孩子买零嘴儿的。你拿着吧”

        “诶，不行不行，这哪能要。拿回去，拿回去”陈光年听到张掌柜的说辞，赶紧回绝着这好意。

        两人互相推移了一番。最后陈光年实在拗不过张掌柜，想着下次送豆腐只能多给两块了，于是勉强接受了这“好意”。

        谢绝了张掌柜的晚饭的邀请，陈光年担着空架子，洋洋洒洒的出了福香楼。

        来时是紧赶慢赶，回时是轻松惬意。

        揣着这“巨款”，陈光年心里是踏实无比。想着家里一家子的期盼，脚上不由又快了两步。

        在这午时过后，大街上的热闹丝毫没见消退。人群仍旧是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气象。

        陈光年小心的担着自己的豆腐架，就怕一个不小心碰着了旁人，徒惹麻烦。身边形形色色身着光鲜的才子佳人对陈光年也是避而远之，唯恐污了那亮丽的一身行头。

        陈光年来时虽将身上舒整了一番，可同这闹市上的众人却是大相径庭。一身粗布麻衣，担着粗笨的架子，任谁也不愿意与他有所交集。

        好在没多久便来到了城门口。

        穿过圆拱的城门洞，瞧见那小官仍旧坐在那朱漆椅子上认真盘问进城的众人，陈光年紧了紧肩头的单子。赶紧垂头离开了去。

        回去的路上，陈光年是格外的心情舒畅。见识了县城里鼎沸的热闹，还是觉着农村独有的秀丽让人舒坦。

        而在家的陈氏在收拾好院里的鸡粪后。左等右等不见陈光年回来。索性自己便领着陈平和妞妞去了地头上。

        谷子眼瞅着就快要收成了，田里的水是一早就放干了的。这会儿就盼着有个好的收成天能尽快把谷子打回家晾晒。

        陈氏让俩姐弟到一旁去玩，自己去旁边的旱地里除下草，这天热，雨水足。地里的草正是疯长茂盛的紧，得赶紧收拾，不然这草都能把豆角藤给烘干咯。

        陈平上了地头便不老实，爬上田埂便要寻黄鳝洞。妞妞怕陈平一个不小心摔到田里去，虽然这会儿田里没水了，但有些低洼坑里还是能见着水迹，因此妞妞也就只能在后头跟着。

        “姐，你陪着一块儿掏黄鳝洞吧”陈平说到。

        “要掏你自己掏，待会儿娘又该说你了，你瞧你这你一身的泥”妞妞指着陈平衣服上的泥污说到。

        陈平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刚才没注意不小心趴到地上了，没想到弄脏了这么大一块儿。想着一会儿娘又该说自己淘了，陈平顿时也有点郁郁的。

        瞧见陈平突然心情低落，妞妞安慰道：“反正你这不脏也脏了，你就放心去挖黄鳝吧。我在后边帮你拿就是了”

        陈平一想也对，多抓些黄鳝，兴许娘一高兴也就不会责怪他了。

        说干就干。

        要说这挖黄鳝，陈平可是一把好手。以前是因为家里人不让自己下地，没有这机会。自打和大虎结伴玩了两次，家里人见大虎时常护着自家二蛋，便也放心俩孩子一块儿玩耍了。两人可是在一块儿挖了不知道多少次黄鳝了。只不过每次陈平都没敢拿回去。

        不为别的，就是纯粹的怕挨揍，家里人要知道两人时常到田里挖黄鳝，肯定不让他俩再单独出去玩了。

        陈平看准眼前田埂边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伸出自己的小胳膊便往洞里掏。

        干田里的黄鳝洞没有水田那般好掏，陈平撅着屁股卖力的往黄鳝洞里使劲的挖着，只听见泥巴被掘开后空气在陈平手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没两下，陈平就把小手给全伸进了洞里。

        陈平紧揍着眉头，小脸上一副认真摸索模样，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只见他飞快的把手扯出了黄鳝洞。一条有陈平二指宽的黄鳝被一把抓出了洞，这会儿正在陈平指尖飞快的扭动着身躯，妄图逃离。

        妞妞瞧见陈平就要抓不住这黄鳝，赶紧上前将黄鳝一把抓住。然后用力的一把摔在地上，黄鳝被摔的七荤八素，也没多大力气折腾了。妞妞随手摘了条谷叶把黄鳝从嘴里穿进，腮帮穿出给提溜了起来。

        来时没有想到要挖黄鳝，只能临时想了这个办法应付一下。反正拿回家也得杀掉，这会儿只能将就下了。

        陈平和妞妞俩姐弟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抓，另一个则负责拿。没多大功夫妞妞手上就串了一大串儿了。有长有短，提溜起来挂面前真像是加勒比海盗里的章鱼船长。有些没死透的黄鳝还在一个劲儿的扭动，害的妞妞时不时还要防备它们，怕它们挣脱跑掉了。

        等到陈氏将地里的野草收拾的差不多了，抬头找寻姐弟俩的时候。才发现俩人早跑远了都没影儿了，于是急忙大声呼唤着：“妞妞、二蛋”

        四下张望见没人回话，陈氏急了。怕俩孩子出了啥事，赶紧丢掉手里的活。脏手在腰间围裙上随便擦了擦，急急忙忙来到田垄旁。这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陈氏这下是真着急了，顾不得其他，赶紧沿着田坎找寻姐弟俩，边走边大声的叫着他们的名字：“妞妞、二蛋”

        妞妞仿佛听见陈氏在叫自己，于是从一处田坎边上抬起头，寻着声音望去，可不是娘亲在唤他们吗，瞧见娘亲一脸着急的模样，妞妞就知道他们闯祸了。

        陈平刚抓了一条大的黄鳝，正准备递给妞妞，看见妞妞抬起了头，望向了别处。就听见陈氏在唤他们，于是陈平赶紧回到：“娘，我们在这”。

        妞妞被陈平的喊声从愣神中惊醒，也赶紧喊到：“娘！”

        陈氏瞧见远处田坎边上俩姐弟的身影，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着了地，长出了一口大气。但紧接着就是一顿怒火上涌，想着今天非得好好收拾这俩孩子一顿不可。

        离得近了，陈平和妞妞赶紧迎了上去。妞妞知道犯了错，有点怕怕的不敢上前，脑袋微微低垂着，小嘴抿着不说话。

        陈平却是满不在乎，瞧见陈氏走过来了，赶紧拿起手里的亮晃晃的大黄鳝给陈氏瞧：“娘，您瞧，我和姐姐抓了好多黄鳝”。

        陈氏瞧见眼前满脸泥污，笑容灿烂的泥崽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去了八分。不过仍旧是码着脸，恶狠狠的说到：“谁让你们跑这么远的，不是让你们在一旁玩吗，怎么这般不听话！”

        陈平赶紧对着陈氏说到：“娘，我错了，姐姐是被我拉着一起来的，不怪姐姐”。

        陈氏闻言，看着人小鬼大的陈平一心护着妞妞，仅有的那点火气也没了，撇着嘴，略带揾怒的一把揪住陈平的耳朵：“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陈平赶紧求饶。

        陈平的搞怪模样儿逗得陈氏实在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妞妞也没忍住跟着呵呵笑出了声。

        瞧见陈氏没有生气，妞妞把放一旁的“肉串”提给陈氏瞧，“娘，您瞧，都是二蛋抓的”。

        陈氏瞧见被穿成一串一串的黄鳝，也是略微有些吃惊。这俩孩子居然能抓这么多。这大大小小的好几串，恐怕一顿都不一定吃的完。

        为了不助长他们的歪风邪气，陈氏只是很平淡的说到：“行了，回去吧。”

        把那几串黄鳝提起来，在后边撵着姐弟俩往回走，陈平一路上和妞妞笑呵呵的在前边追逐打闹，陈氏在这田垄上还没俩孩子跑得快，只能让他们慢些，别摔着。

        而另一边，陈光年担着豆腐架已经回了家，寻遍屋子没瞧见一个人，正奇怪人都去哪儿，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唤他。赶紧回道：“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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