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而这会儿还浑然不觉的三人，正在为了一会儿回家怎么烹饪黄鳝而热烈讨论。

        “大虎，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去，把你奶也接上。都去我家，让我娘做个红烧黄鳝给你们尝尝，我娘做的黄鳝可好吃了”二蛋得意的炫耀到。

        “净瞎吹，这玩意儿土腥味那般重，还美味呢。”大虎可不相信二蛋的话，虽然陈平平时玩耍的花样挺多，但论吃的，大虎还真没觉着陈平能比过自己。

        “你可别后悔，我娘做的黄鳝在咱陈家沟绝对的数一数二，我爹都夸我娘的手艺呢”妞妞不甘示弱的怼着大虎。

        这可是得到了陈平“指点”做出来的黄鳝，起初陈氏也做过这田里的东西，就像大虎说的一样，土腥味太重，根本就难以下噎。后来得亏陈平在一旁有意无意的提醒，陈氏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做了一次，没想到平日里惹人嫌的黄鳝能够做出这般美味，可把陈氏高兴坏了。

        陈平也想着靠着这手艺能够帮家里走出现在的窘困处境，奈何陈氏觉得自己是个农户，怎能将田地荒废。宁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愿去县城里做个小买卖。

        “我还真想尝尝这个小鬼嘴里说的黄鳝，可惜啊，没那机会了”。

        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了正在争执的三人。陈平望向声音出处，三名流匪！出声的正是那领头的猴腮脸。

        三人被吓作了一团，大虎嘴里的门牙被吓得都在嗒嗒作响，哆嗦个不停。妞妞更是惊恐的盯着那猴腮脸，一个劲的拉着陈平往后退。

        陈平也是头一遭见着这真正的匪寇。平日里只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以前在陈家沟的西面儿山上有一伙山匪，平日里无恶不作，掳掠相邻，后来新上任的县太爷请来了军中将士才荡平了那伙贼人。只是这会儿眼前突然出现的山匪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附近又有土匪窝了不成。

        猴腮脸同另外俩人脸上都是笑意，这到手的肥羊是逃不出五指山了，只盼得能有口汤喝便成。瞧着他们的惊慌模样，猴腮脸也是一脸的得意。

        只是当他们瞧见陈平还在上下打量他们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顿时被生生的噎住了。这绝不是一个幼童害怕时该有的神情。

        猴腮脸看着陈平问到：“你不怕我们？”

        “怕，但我更奇怪”陈平回到。

        “哦？奇怪什么？”猴腮脸也来了兴趣，问到。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报报蔓”陈平黑话一出，惊的猴腮脸一脸错愕。

        陈平一开始便觉得这猴腮脸不像是山里的土匪，虽然长得有些磕碜，但身上的那股肃杀气息可不是一般的土匪能有的。再看另外的俩人，目光坚定，四肢有力。显然平日里是经常操练的主儿。上山为贼的还从未见过有这般精气神的。所以陈平断定这伙贼人是假扮的。

        “三哥，别废话了，赶紧抓回去回话吧，不然待会儿头儿又该怪罪了”突然身边的一名山匪说话到。

        “嗯”猴腮脸点了点头，刚才还真让这小子给唬住了。

        大虎被抓住吓的哇哇大叫，妞妞更是泪眼婆娑，只有陈平格外的冷静。

        猴腮脸的两名助手各自上前将妞妞和大虎的手脚绑上，大虎吓得大声喊他爹，妞妞也是叫着陈光年。只是两人不知，各自的爹已是先他们一步撒手人寰了。

        陈平从头到尾皆是很配合，没有喊更没有闹，倒是让猴腮脸省了不少麻烦。

        大虎起初还打算撒丫子跑，可他哪比得上大人的脚步，没跑出几步就被抓住了，按在地上还被一顿揍。绕是如此，大虎也被捆了个结实。

        妞妞起初也想拉着陈平跑。可是瞧见陈平纹丝不动的样子，也放弃了。在一瞧大虎的惨样，侥幸自己没跟着。

        三大汉将陈平他们装进了麻袋。一人一个杠上了肩，飞速狂奔回了山腰。

        猴腮脸去给刀疤脸复了命，被交代看严实陈平三人，领命去村头了。

        陈平深知他们三人这次怕是逃不脱这伙人的绑架了。也不多做挣扎，越是挣扎越有罪受，老实配合反而少挨揍。大虎就是前车之鉴。只是不知道爹娘啥时候才能发现他们不见了。

        由于各自的嘴里都被拍了块棉布，说话都不利索。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更不用呼喊叫来援兵了。

        而陈氏回家照看好锅里的火候之后，得空便琢磨起明儿个送豆腐的事儿。前先日子给张婶儿捎了匹粗布回来，陈氏瞧着那布料不错，现下琢磨着给家里俩孩子添置两件新衣。左右粗布值不了多少银钱，把衣服做大些，够俩孩子穿上几个年头也好。

        这一入神，也没觉的时辰都过了好一会儿了。早该担着谷穗回家的众人居然一个都没回来过。陈氏也纳闷，这是被啥事耽搁了不成。自家孩子也没见着人影，许是玩疯了忘了时辰。

        陈氏再给锅里添了一炉火后，打算去田头瞧瞧去。

        出门时候碰到了村里的老张头，同他问候了一下也没耽搁往后山走着。

        陈光年家的田离的村里有些远，这一路上也没见着村里的几个人，越往田里走就越是没人。

        在离自家田没多远的地儿，陈氏驻足一瞧，咋没见着自家田里有人呢。不由得，陈氏紧赶了两步。

        刀疤脸一早便收到斥候的消息，有人往这边来了。这会儿早已安排了俩人埋伏好在刚才的田埂上。只等着肥羊送上门了。

        日头离得下山已没有多远，逐渐的西斜。金黄的谷浪被秋风吹的簌簌作响，似在述说着断肠人的思念。

        待得陈氏离自家田还有几步距离时，便一眼瞧见了田埂上的血迹，顿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涌上心头。陈氏快步向前奔跑了脚步，瞧着自家田里几洼血泊，心头的寒意令四肢都已冰凉。惊慌的脸上更是四下张望，希望探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名山匪打扮的贼人已经趁陈氏心神失守这会儿摸了上来。待的陈氏发现，其中一名贼人已是举起了手里的大刀挥下。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从陈氏的左胸膛划拉到了右腰。一刀毙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贼人手段很是老辣。

        另外一名山匪上前取了首级，留下的收尾工作便交给了先前那人。

        风，依然在轻柔的拂着，只是这天上的云却是越积越厚，黑压压的摧城似的。被装在麻袋里不知情况的陈平和妞妞，这会儿还不知晓自己同大虎一样已失去了双亲。从此便是孤儿。

        家里灶台上扣肉早已被蒸的软烂，柴火不是很旺却依然亮堂着，鸡鸭在院儿里依旧自由的觅食，却不知晓今儿过后已没人再喂食它们。

        “劈～，啪～”一声响彻云霄的惊雷突然炸响。平日里最怕打雷的妞妞很是被吓的蜷缩成了一团。紧闭着双眼，一则是因为被惊雷吓着了，一则则是眼下被贼人所掳对未来的不安。

        几声雷响之后，窸窸窣窣的几点雨滴从天空坠下，从新回到了大地母亲怀中。

        刀疤脸更是觉得这天气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日子。雨越下越大，慢慢的便起了水雾。原本计划戌时动手的，看样子可以提前了。叫来身旁的下属，传令给猴三:“计划有变，酉时五刻动手。”

        静待着时辰的到来，刀疤脸一直立在雨中，紧闭着双眼，雨水在他脸上如线般划落。而他却双手握着拄在地上的大刀纹丝不动。

        身旁的下属本要替他遮雨，却被他拦下，美其名曰要洗涤一下心头的泥泞。

        其余的属下皆是各自寻了处躲雨地藏好，陈平三人更是被早早的提溜进了一步山坳处藏好了，没淋着一点。

        下雨天，各自忙活的村里人都紧赶着回了家，现下在家忙活着晚上的餐食。大虎奶奶瞧着这突然而来的瓢泼大雨，还在担心大虎会不会淋湿衣裳，而陈平奶奶也是在担忧自家儿子的今天的收成情况。

        陈光年家里早些收成回去的谷穗这会儿早已被淋的湿透，鸡鸭在一旁不停地啄食。若是平时恐怕陈氏早早的便会拿出棍条驱赶了。

        村里人家屋顶的炊烟萦绕着烟囱徐徐上升，消失在密雨之中。

        酉时五刻。刀疤脸听着身旁的下属前来报道。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刀疤脸下令到：“出发！”。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后来前去查询的县公大人更是形容那夜之后的陈家沟是一处修罗场。并直言要将这股山匪消灭干净，还这世间正义。

        那夜，陈家沟126户，474口人，除却被掳走的孩童，尽数被灭了口。所有遇害者皆是没了首级。

        这件事惊动巡抚，抵达天厅。皇上在御书房中大怒，要求彻查此案。一时之间各地山匪都遭了殃，大型匪窝更是十不留一，但是祸害陈家沟的匪徒却是消失不见踪影。皇上震怒，撤了当地县公大人的官职，连着管辖此处的巡抚大人也是被罚俸两年。

        而陈平此时被关在一处地牢中，周围全是陈家沟的孩子，二丫、栓子、大虎、妞妞。这些熟识得玩伴此时都紧挨着彼此，希望能从对方那获得一丝的安全感。

        每张小脸上都是菜黄色，惊恐哀求的眼神中透露着对命运不公的痛斥。陈平已经猜到了自己父母亲人遇害的事，只是不愿意告诉妞妞和大虎，起码让他们晚点知晓也是好的。

        “铛”牢门被突然从外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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