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人抚我顶！

嗡嗡嗡！
  哧哧哧！
  似魔鬼的低吟，
  无数循环往复的声音在陆三一的脑海中炸响，他缓缓睁开双眼，再次看见那个无边黑暗，仿若囚笼，没有一丝光亮的世界。
  呜呜呜～
  哭泣的声音在黑暗的某处角落响起，陆三一被声音吸引，不知不觉地便向着声音来源处而去。
  随着他的前行，
  黑暗退散，显现出一道金色的身影，
  一个看起来不大，只有七八岁模样的男孩。
  他偎依在角落中，蜷缩成一团，默默哭泣。
  陆三一沉默地停下脚步。
  ......
  翌日。
  陆三一静静躺在床榻上，抚摸胸口的一个位置，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将木枕染湿。
  迷茫地坐起身，看着窗外明亮的天光，推门而出。
  推门的动静将守在外面的一个道童惊醒，有些慌乱地整理衣衫，还以为是师长前来查看，结果却发现虚惊一场。
  “弟子兴平，见过师叔。”
  小道童兴平对着陆三一执礼道。
  “师叔？”
  “对啊师叔！你还不知道，昨天陆前辈已经将你托付给田师爷了，你现在是田师爷的弟子，师爷说了，若是你醒了就去天师府找他，他有话跟你说......唉唉，师叔，那不是去天师府的方向，那是下山的方向，师叔，你干嘛去？”
  兴平急得溜溜转，坏了坏了，都怪自己没看好，师叔没了，不行，我得赶快告诉师爷去！
  紧接着便一溜烟儿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去。
  风驰电掣！
  陆三一的速度发挥至极致，整个人裹挟在一缕银白炁光中，每一步踏出便能急掠三四十米，眼前景物不断变化，好似斗转星移，
  仅仅七分钟，他便行完上山的路。
  对炁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当他踏出山门的时候，整个人已处于虚浮的状态，全凭不俗的身躯支撑着，胸口金光闪烁，一股压抑许久的力量缓缓苏醒，但却被陆三一制止了。
  在他简单的思维中，或许就是这股力量让陆瑾离开他的，
  就像当初那个人离开他一样，现在陆瑾也要离开他了......
  陆瑾看着那个踉踉跄跄向自己走来的身影，心中有些无奈，他知道陆三一有一种能力可以通过感受一个人的炁来追寻位置。
  所以在天没亮便跟张之维和田晋中告别，准备偷偷离开，他怕见到陆三一会忍不住带他离开。
  结果还是没能避免。
  “长痛不如短痛，这都是为三一好，他的性格如果一直这样，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蛊惑，犯下大错的......
  陆瑾啊陆瑾，你这辈子已经错了好几次了，不能再错了。”
  陆瑾自言自语道，最后看了一眼陆三一，摇下车窗，发动车子离开了。
  扑！
  看见陆瑾离开，陆三一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再无支撑的力量，扑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形如死寂。
  无边黑暗里，一道金色的身影缓缓起身，停止了哭泣，揭开黑暗的面纱，露出金光下本来的面目；
  黑发如瀑布垂落，肤白更胜冰雪，面容冷峻似钢刀，没有一丝情绪的点缀，眼神淡漠空洞，目中无人。
  不是陆三一又是谁？
  ......
  “师兄，这孩子怎么样了？不然就喊老陆回来吧，我不收了还不行吗？”
  田晋中焦急地看着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张之维，身前是躺在床上面若死灰的陆三一。
  张之维抚须思索道:“果然如我们所料想的那样，这孩子空有强大的力量，心性却脆弱不堪。若是有良师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无良师教导，或许会成为一种极端恐怖的祸害......”
  “我能感知到这孩子体内潜藏的那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师弟，恐怕你不止收了一个好徒弟，还收了一个烂摊子。”
  田晋中认真道:“师兄不必多说了，这种后果从我决定收他为徒的那一刻起就想清楚了。师父当年不曾因我是废人而放弃我，
  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心死道消！师兄，该怎么做你就说吧！”
  张之维笑道:“心死自由心解，佛家有当头棒喝，使人迷途知返。道家亦有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哈哈！
  老陆恐怕本来就是两手准备，如果咱们龙虎山不收下这孩子的话，几天后或许就是灵隐寺的弟子了。”
  田晋中豁然开朗，在练炁一途，筋脉俱废的自己根本比不过同辈的那些高人。但修行之道不止练炁，还有修心！甚至后者的重要程度远高于前者。
  老陆选择自己当三一的老师考虑正在于此，练炁一道，三一没什么需要自己指点的。因为陆瑾本身就是这方面的大师。
  至于修心养性，几十年如一日的打坐静修，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比自己的心性更坚定了。
  “多谢师兄解惑，我懂了。”田晋中轻声道。
  张之维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解开这孩子的心结？”

  田晋中笑道:“恐怕还需要师兄的帮助，我需要富国帮我尽可能多收集药仙会的资料。
  治病需治根，我需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这孩子变成这样。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这孩子，恐怕不仅无利反而是害。
  老陆既然把这孩子交给了我，我就一定要对这孩子负责。”
  张之维叹了口气，“师弟，师父要是知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恐怕会十分欣慰的。
  就凭这一点，你就比我更适合当这孩子的师父，也比老陆更适合当。老陆对这孩子的期望太高，施加的东西太多，却没有想过这孩子本身就不同常人。
  或许在修行一途他是天才，但并不代表在其他方面也是天才。好了，言尽于此，剩下的师弟你多多斟酌吧！我就不打搅你们师徒联络感情了。”
  “那好，师兄慢走。”
  田晋中道。
  等张之维离开，田晋中的目光再次投向床榻上的陆三一，看着他空洞失散的双眸，不由有点想起当初的那个自己，或许这孩子比自己的经历还要更悲惨。
  但每当自己熬不住的时候，耳边总会想起师父的话语:
  “正是修行时，正是修行时！”
  “正是修行时！”
  田晋中喃喃道，眼神炯炯如一团烈火，“师父啊师父，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您的苦心。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您全都做到了。”
  “现在也该轮到弟子了。”
  田晋中言罢便轻闭双眸，轻声吟诵起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
  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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