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撞破
闻人卯摇摆在愤怒、愕然、羞耻、慌张中,哑在当口。
“想不出来吗?让我帮你想想。作为驱鬼的主宗,为保闻人一族的颜面、名声,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的“小姐们”终于肯放下胳膊,毕竟在“要脸还是要命”这样的选择题上傻子都知道该选后者。
他们面面相觑,为首的百里家长子百里元珩先站了出来,正要开口,闻人于宵指尖燃起一张令行禁止的符咒,一炷香的时间里,下首的“小姐们”只能被迫当柱子,任他们宰割。
至于闻人于宵何时有这么大本领,能够将驱鬼师中的一众佼佼者尽数控制得当,就连闻人卯这个当爹的也不明白。
他现在只明白一点,他打不过他了。
“或者还有第二个方法,就是你杀了我,再把所有事情嫁祸给我,只要和他们串通好,我想他们明面上还是愿意给你这个面子的,是吧。”
他继续看着下面的一根根木头桩子,像是在等他们能跟他点头或是摇头。
闻人卯看着闻人于宵的背影,眼神中满是绝望。
看似是两条路,实则,不过是一条独木桥。
“好,到时候再放一把火,就都说得过去了。”
闻人卯终于开口,令行禁止的符咒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他为人狠辣,更不想晚年失德,被盖上恶名。
如果是一两个人撞破,他姑且还能收买。所谓三人成虎,何况是十余人,今日心软,来日就是他为人诟病,甚至是被他们剥骨食肉。
闻人卯,他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生出闻人于宵这样的罗刹。
他利落的翻手结印,一个写着“死”字的黄纸腾空而起。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替这些辅佐过他多年的亲朋挚友们定下死期。
没等印记结成,闻人于宵翻手又是一个令行禁止符,将闻人卯逼停在了将成未成的当口。
印记应声而落,多余的力量成倍反噬回闻人卯的五脏六腑,他瞪大眼睛,血从他的七窍蜿蜒流出。
“百里元珩,你看,这就是你衷心侍奉的主人。”
闻人于宵斜倚在台阶上,手指一勾,百里元珩跟着摔到了地上。
他们已经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闻人卯的无耻行径。
他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
对于这个只放开他的手脚,还替他们留下一线生机的闻人于宵。
百里元珩隐约觉得,他还有其他想法。
可以救命的想法。
“你不想杀我们?”
百里元珩捂着胸口重新站起来,刚才闻人卯结出一半的死符烙印在他的心口,如今还留有些烧灼的疼。
“没有啊,只是觉得就这么结束了,不好玩儿。”
闻人于宵百无聊赖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阶上,斜着头打量着百里元珩。
这个曾经他最强劲的对手。
百里元珩:“你想做什么?”
闻人于宵没回答,倒是向他抛出了一个无用的问题。
“你想死吗?”
“废话。”
百里元珩被郦州百姓誉为“史上第一谦谦君子”,如今从这位君子口中听到如此粗鄙的话,闻人于宵只是嗔笑一声,又继续问道:
“那就请百里公子告诉我,一个能让你们活着的方法。”
答案近在眼前,百里元珩向最高处那个目眦尽裂的老头身上望了一眼,沉声道:
“杀了闻人卯,我们拥您上位。”
这样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答案,真正进入耳朵时,闻人于宵还是怔住了。
“你再说一遍。”
闻人于宵支起身子,定定地看着阶下的百里元珩。
“杀了闻人卯,我们一定拥护您,十三少爷,登上闻人家主之位。”
瞧啊小月,我能得到那个位置了。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闻人于宵从怔忪间回过神来,看着拜倒在地下的百里元珩,想笑,却笑不起来。
他会讽刺的笑,会奸诈的笑,会各种带着狠辣意味的笑,却唯独不会那种真挚的笑。
就像小月脸上的那种,笑起来眼睛像小鹿一样,会发光,很漂亮。
而他脸上的笑,丑陋至极。
“好啊,那,百里公子,动手吧。”
百里元珩没有随身佩刀的习惯,如今两手空空,想要结印却又怕步闻人卯的后尘。
毕竟,如今闻人于宵的功力在他眼中已经超脱出凡人的范畴。
鬼、妖、魔,他都像。
唯独不像人。
“怕我?”
闻人于宵戏谑地打量他,从前做事向来磊落的百里元珩,也有这样踌躇不前的时候。
“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帮你动手。”
百里元珩:“什么问题?”
闻人于宵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下台阶,走到百里元珩面前,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百里元珩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眼中掩不住的惊恐。
有一句话姜玉说的不错,活到这个份上,如今的闻人于宵,只信任自己的眼睛。
“初月是怎么死的?”
百里元珩的眼里有一瞬间的不忍与闪躲。
“说!”
想到小月在他怀里最后的模样,闻人于宵忍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百里元珩的下颌骨险些被捏碎。
巨大的疼痛也迫使他无法掩饰。
“是、是剜心。”
“只有剜心?”
“……还有、还有四时刑。”
四时之刑,上古野史里记载过的一种祭祀典仪,从来也都只是用在牲畜身上。
冰浸,笼蒸,水煮,油炸。
到底是因为什么,闻人卯要把这种丧尽天良的酷刑用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在百里元珩疼晕过去的前一刻,闻人于宵松开手,他应声栽到了地上,大声喘着粗气。
“为什么?”
即便下巴疼到颤栗,百里元珩也不敢不回他的话。
“您也知道,郦州大旱三年,地里颗粒无收,是闻人卯,他说初月是百年难遇的全阴人,说她脸上的黑斑就是厄运的本源,只有把她当作祭品献给上天,神仙才能保郦州风调雨顺。”
“呵,他这么说,你们就信了?”
闻人于宵刚才气急,如今又觉得好笑,什么厄运,什么全阴人,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借口。
“这、当时这事人尽皆知,也是民心所向,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啊。”
拦不住吗?
是懒得拦吧。
毕竟,用一个小小的通房就能换回整个郦州百姓的民心。
稳赚不赔的买卖,谁又会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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