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玉溪镇下
清辞讨厌他身上的味道，厌恶的捏着鼻子就躲到了顾瞎子身边。
等到日头都快落了，顾瞎子端着木板在外面搭了一张桌子，摆上碗筷凳子，冒着热气的面条摆在清辞眼前，他举着筷子递给清辞，“来，你之前最喜欢吃的，尝尝，不爱吃就不做了。”
“味道应该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我这次来的只要目的是问你一件事。云氏在孟川堆积了大量火药，你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去孟川。”清辞接过筷子，还没吃一口，一碗面条从她身边被砸在地上。
顾瞎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插着腰站在门口的女人，冲清辞喊道：“你舅妈，你之前一直没见过她。”
清辞抬头看了她一眼，女人趁机打量她的长相，“我不叫，我舅妈已经死了。”
“你，我呸，我还不不想听呐，什么东西！”
清辞的那张脸让女人想去顾瞎子刚到玉溪镇时的样子，和清辞大概有六七分相似，愤恨的骂了一句，就气冲冲的进厨房把锅撇了出来。
“你倒是也不生气，她经常这样干吗？”清辞看了眼外面和院子里被泼在地上的碗锅面条。
顾瞎子愣了下神，把碗里的肉全捡出来放到清辞碗里，“差不多，她恨我，至于为什么恨我，我也知道。”
“我不知道！”清辞靠近看着他的眼睛，“我已经认了我那个舅妈，你好歹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女人。”
“先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两人吃过晚饭，顾瞎子就开始打扫地上的面条，清辞帮他收铺子，顾瞎子那种扫帚看了一眼，“你别干了，把手划到我赔不起。”
“我一起给舅妈干过，不会划到的。”清辞随便回了一句就不理他，继续收着东西。
顾瞎子只能赶紧干完手里的活，和清辞一起把东西放好，桌子抬进去。
老式的门铺子，门都是一块一块的木板，开门营业的时候放在一旁，现在就独留的两块在旁边竖着，清辞和顾瞎子坐在里面，昏黄的灯泡挂在脑袋顶上。
清辞看了他一眼，“你还要等多久才和我说，今天来的路上我听见了一点，你和舅妈都把对方藏的很好，这镇子上的人都只在意你是个绿毛乌龟的事情。”
“那是当然了，他干干净净了一辈子，我不能让他染上半点儿不堪。”顾瞎子说，“里面那个女人是镇子后面的一个村里的，父母去世她在自己亲身父母的灵前遭到了流氓，我把她接到我家里来，刚开始只是看她可怜留她一段时间。”
“但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的变成了你？”
“没错，我变成了那个流氓，索性当时你舅妈已经不在了，他不用在恨我中去世。”顾瞎子看着外面的月亮，手腕上的银镯被他摸的十分光滑。
清辞也跟着他看了眼月亮，回头那个女人正倚着房门看他们，看那个女人的样子像是在哭，女人察觉到清辞看她，瞪了一眼就赶紧关上了房门。
“好了，斯人已逝，后悔以晚。你还是赶紧帮我看看这些火药储存量，如果用来制作武器能做多少？”清辞地上资料。
顾瞎子从怀里掏出眼睛，仔细算了一遍，赶紧把资料还给了她，语气十分激动，“这些火药现在在那里？”
“孟川。”
“孟川？云氏那帮人终究还是坐不住，这些火药如果是在云氏手里，那云氏就不是为了制作武器来的，而是为了人！”
“为了人？人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被他们弄成怪物，来对付咱们。”清辞说完，呆楞了一秒，“这么说来他们是用火药制作怪物？可火药怎么能…”
顾瞎子摆了摆手，银色手镯在他胳膊上十分显眼，“火药当然能，把人扒了皮和动物一起，扔进火药池里，经过长时间的融合，能从火药池里自己爬出来的东西都没了人样了！”
顾瞎子说：“这些能爬出来的，再经过各种实验和不断的进入火药池，一次又一次之后，就成了三年前出现在蒙阔山惊鸿镜外的那种怪物。”
“这样看来，三年前那帮怪物很有可能就是云氏弄出来的。”清辞低垂着头。
顾瞎子安慰她，“万一是其他势力也不一定，云氏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做出上万只这种东西。”
“我害怕，云深到底是死还是活着，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害我的事情？”
清辞趴在顾瞎子怀里，顾瞎子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她，急忙要站起来，“走吧，回去吧，我该睡了。”
“你就非要认定这个地方吗！”清辞被赶到门外。
顾瞎子站在里面，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来找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知道云氏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你就回去吧，我比你更清楚如果云深还活着，你还有没有报仇的心。”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包和手帕，小心翼翼的塞进清辞手里，“孩子，回去吧，我这个地方太脏了，不适合你来。”
顾瞎子在她面前，轻轻合上了全部的门板，灯泡被拉灭，但清辞还是能感觉到顾瞎子就站在里面看着自己。
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清辞擦干了泪，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葬送了两个人一生的地方。
镇子的牌楼下，黑色吉普安静的停在那里，林愿像一根木头立在车旁。
见她走过来，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您见的是不是云间！”
“你都肯定是他了，还问我做什么。”清辞把资料扔给林愿，“他说云氏储存这么多火药，是为了制造半腐怪物，就是当年围攻惊鸿镜的那种，那些东西并非是完完全全的动物，而是动物和人的融合，云氏在用火药制作这种东西。”
“知道了。”林愿拍了拍她的肩，“没想到云间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咱们先出发吧。”
“走吧。”
两人上车，林愿通过后视镜看见那个瘦弱的驼背在朝他挥手，林愿把手伸出窗外，趁清辞没注意时，笑的朝他回礼，希望他能看见。
车子刚发动，由于声音有点大，清辞怕吵醒后面的三个人，等开出玉溪镇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清辞才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云间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今天刚看见他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我是不是被那帮小孩儿给耍了？”
“我对云间的印象只在于，刻带我们去云氏时，只有云间知道我和阿羡的关系后，不仅没有觉得我们恶心，还鼓励我们只要对方是自己喜欢的，豁出性命又何妨。”林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要咽下泪水，“当时的云间作为上一代的小少爷，活的十分张扬，他说的那么没心没肺，却让我和阿羡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认真告诉我们的。”
“我当时每次和云深吵架，也都是他拉着顾先生一起去劝我们，要是没有他的劝告，可能就没有云翼这个人了。”清辞叹了口气。
林愿诧异的问她，“云间后来发生了什么，按理来说云间一个恪司都争着抢着要的武器师，云氏不可能会让他落到这步田地的。”
“他和云深是一边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人，再加上顾先生的家族阻拦，他们败了。成王败寇！云氏落到了云算手了，他自行废了双手，带着顾先生的尸体，来到他们早已经约定好的地方，一直守到现在。”
“也是对可怜人。”
“呵，”清辞轻笑一声说，“你和阿羡的路，走的也不轻松。”
“可我们还在一起。”
“是啊，你们还在一起。”清辞放下车窗，风吹起她的头发，“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吗？因为我从云翼嘴里得知，一直有人在云氏暗中保护他，我怀疑那个是云深，他还活着，我要带云深离开那个地方，我想和他在一起。”
“那祝您好运，记得在那之前安排和我和阿羡的藏身之地。”
清辞回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林愿笑，像是天山上等待许久的雪莲终于盛开的惊喜，清辞不自觉的看呆了，林愿收起笑容，又恢复到一板一眼的死硬派的样子。
“您出神了，赶紧休息吧，还有三个小时就到孟川附近了。”
“我不是人。”清辞讨厌他一板一眼的样子，立即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林愿无奈的看了眼清辞，还需要时不时的看着几个睡着的小朋友，长时间的不进主食让他腹部有些难受，等进了孟川地区，清辞就说了一个店名。
“顺着云氏祖宅的方向开，有一家消防站，找守门的大爷要一碗肉粥。”
林愿回头看她，捂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腹部，见对方连眼睛都没睁开，他也说不出能不能要两碗的话，只能继续往前开去。前方不远处，红色的招牌在黑夜里还挺显眼的，清辞和他一起下去，站在原地等他去敲门。
好不容易把老人敲醒，老人探出头看了眼他，又看向他身后和自己招手的清辞，“小伙子，手伸出来。”
老大爷拉住林愿的手看了一下，“等一会儿，粥还有一会儿才能好。”
“是，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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