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唯独不能是她
这一句话，叫站在对面的父子三人齐齐一怔。
顾司尘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看了御堇年一眼，一骨碌地从他身上滑下来，走到顾啸歌身边，仰着头，有些害怕地问，“娘，你在说什么？”
顾啸歌仍旧笑着，可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她摸着顾司尘的头，轻轻柔柔地开口，“我们回灭云谷去。”
“那顾家的仇？”
顾啸歌的眼底划过一抹挣扎，转瞬即逝，她淡漠道，“不报了。”
顾家也好，顾云汐也好，亦或是叶修寒也好，在她心中，都远远敌不过她的亲生骨肉。
三年前，当她把顾司尘从腹中取出的那一刻起，他们母子便是一体。
所以，就算是放弃眼前的一切，她也决不能失去顾司尘。
顾司尘不知道在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眼前的娘亲好陌生，陌生得让她心慌。
所以，顾司尘牵起她的手，温声说，“好，娘说去哪儿，尘儿就跟娘去哪儿。”
可是，御司音不干了。
她急急忙忙地从御堇年的身上滑下来，凑上前去抓住顾啸歌的手，仰着一张焦躁不安的小脸蛋，“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去！”
顾啸歌身体微僵。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司尘的身上，不曾偏离。
然后，她将手一寸一寸地从御司音的手中抽离，声音冷硬，“不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缘尽于此，请御小姐今后善自珍重。”
说完，顾啸歌便牵起顾司尘，脚步飞快，逃也似的想要离开这间院落。
御司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睁睁地看着顾啸歌牵着顾司尘就要走，她急忙大喊，“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御司音大叫着奔上前去，死死拉住顾啸歌的衣袖，她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我可以改的姨姨，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笨了，我发誓，我发誓我如果再说你笨的话，就让我不得好……”
眼见御司音的毒誓都要发完，顾啸歌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回头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她强忍住心里澎湃的不忍，故意装作一副狠心的样子，“御家小姐，这些时日是我骗了你，我是个坏女人，眼下你与你父亲对我来说再无任何利用价值，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要回去了。”
她伸出手，轻轻颤抖着抹去御司音脸颊上大片大片的泪水，狠心道，“从今后，我们不会再见了，你要保重。”
她转身要走，御司音却是向前一扑，死命地抱住她的大腿，嚎哭起来，“不，你骗人，你骗人！
“我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要跟你分开！”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娘亲，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放手？
顾司尘与御司音一母同胞，仿佛心有灵犀般的，看到御司音哭得如此伤心，也红了一双眼睛。
他死死咬着下唇，可他不敢开口。
娘亲对司音的疼惜他都看在眼里，娘亲今日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她的原因。
顾司尘回头去看御堇年，满心期待着他能说出一句话，便是替他问一问原因也好。
可是，御堇年竟然就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一时间，顾司尘对这个父亲愈发失望。
顾啸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何尝不想带着御司音一起走？可是，御堇年对御司音的感情非同一般，之于她与司尘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带她一起走，天南海北，御堇年必会不遗余力地找到他们。
到时，兵戎相向，痛苦的还是这些孩子。
思及此，顾啸歌闭上眼睛，拼命忍下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缓缓释放魂力，将御司音从自己身边推开！
“啊！”
御司音一直被这道魂力掀飞出去，御堇年脸色一变，终于动了。
他将御司音稳稳地抱在怀中，一双漆黑的眸子中焚起滔天的怒火。
眼见御司音变成这个样子，顾啸歌都毫无反应，一心想要带着顾司尘离开，御堇年终于忍不住，冷声喝道，“站住。”
顾啸歌却充耳不闻。
“顾啸歌！”
但他越喊，顾啸歌却跑得越快，身影转瞬便消失在转角。
终于，御司音再也忍不住，叫出了那一声藏在心里的呼唤，“娘——”
“……”
御堇年的心脏都仿佛在顷刻间爆裂开来，他目眦欲裂，提步便要抱着御司音去追。
他一定要亲口问一问顾啸歌，她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御青槐不知何时闪身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御青槐一脸正色，伸出手在御司音的额间轻轻一点，便让御司音陷入昏睡。
然后看向御堇年，“你不能去。”
御堇年不问为什么，只冷声道，“让开。”
御青槐矍铄的眸光渐渐冷下来，他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眸光严厉地凝视着御堇年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御家的主母可以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唯独不能是她。”
御堇年微怔。
他是御青槐拉扯大的，从小到大，御青槐永远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对他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未曾说过一个不字，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可是现在，他竟对顾啸歌产生如此大的……敌意。
御青槐伸手去抱御堇年怀中哭得满脸通红的御司音，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心疼不似作假。
“沈家兄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此事你无需插手，我会亲自处理，你尽快带音儿回到云都去，我……”
御青槐一边开口，一边伸手去抱御司音。
却没想到，在他的双手就要碰到御司音的那一瞬，御堇年脚步微动，顷刻间便与他拉开距离。
御堇年那双漆黑的眸阴沉着，饶是御青槐，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本能地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堇年，你……”
“她是音儿的娘亲，尘儿是我的骨肉。”
说完这一句看似模棱两可的话后，御堇年便抱着御司音凌空而起，越过院墙，去追顾啸歌。
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将顾啸歌捉回来，给音儿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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