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奥莉……”
斯内普赌气离开后，莉娜转头担心地看向她的好友－－她的面孔简直绷得像块冷硬的岩石，嘴唇紧紧抿着，攥着魔杖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泛起白色。
她亲爱的奥莉，莉娜在心里叹息，尽管她刚才的回击十分痛快，可无论怎样，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
“我跟他扯平了……”
奥蕾莉亚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然后又看过来，宣告般地说道：“我跟他之间扯平了，莉娜。”
“现在，我想到图书馆去。”奥蕾莉亚把课本紧紧抱在胸口。
“那我们晚上见，”莉娜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放开。她了解她的，奥蕾莉亚只是需要一个人待一会。
回寝室带了额外几本书，奥蕾莉亚很快来到了城堡二楼的图书馆。
有时候，上帝的公平总是体现在一些微妙的地方，就比如当你的心情被一个人无情地摧毁时，他又会立即安排另一个人来拯救它。
奥蕾莉亚放缓了脚步，她看到了兰伯特·斯托克，那个有着湛蓝眼睛的男孩，他正坐在一张书桌旁，聚精会神地研读一本砖头似的厚书。
斯莱特林地窖与拉文克劳塔楼相距太远了，她和兰伯特之间又相差一个年级，梅林，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么她上一次跟他讲话还是在开学之前。
奥蕾莉亚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抱着书坐到了一张离他不远不近的桌边，感觉心情奇迹般地明朗了许多。
于是，奥蕾莉亚带着愉快将精力收回到面前这本有着紫色绒皮封面的书上。
事实上，在原本的计划里，奥蕾莉亚的课余时间都是留给如尼文的，但不幸的是，如尼文本身着实晦涩，她又是自学，进度自然十分缓慢，而本学期的课业压力更是令她完全没办法把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个上面。
于是，奥蕾莉亚改变了计划，暂停学习如尼文，转而翻开了怀特教授送给她的这本《混沌起源》。
说真的，在拿到它时，奥蕾莉亚一度认为这是一本传授她高阶魔咒的书，毕竟怀特教授在那时对她的魔咒水平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可，可当读了几页之后，奥蕾莉亚才意识到，它并不是本咒语书，而是一本历史书－－一本记述麻瓜对巫师迫害史的书籍。
作者名叫波库鲁格·伊伯，奥蕾莉亚在此前从没有听说过他，只是就名字看，奥蕾莉亚猜测他可能来自遥远的异乡。
伊伯尽心地扮演了一个完美的记录者角色，没有在笔触间表达出太多个人情感，甚至冷静到近乎无情，但奥蕾莉亚却微妙地感觉到其下涌动着更深沉、更强烈的怨憎。
尤其是在书本的结尾，作者整理了约有三十七个巫师家族的历史作为额外内容。看得出，作者异常谨慎，他刻意改动了它们的名字，以避免与现实中的家族产生关联，不过奥蕾莉亚仍旧猜出了几个，其中就包括一个臭名昭著的、至死追随第一任黑魔王格林德沃的家族，以及奥蕾莉亚自己的家族－－普林斯，作者在书中称之为药剂师普里纳一族。
“该家族自中世纪崛起，”他这样写道，“由于在魔药与草药方面的天赋，曾得到许多君主的认可，为皇家担任顾问或药剂师，一度拥有显赫的社会地位与傲人的财富。
“猎杀巫师的运动开始后，相当一部分普里纳家族的成员携带财富隐居于贫穷落后的山村，以巫医的身份为村民消除病痛或诅咒。
“但这样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猎巫运动愈演愈烈，那些血腥法令对边缘山村的影响达到了空前的地步，为强夺巫医们的财富，为获得法令中许诺的奖励，再或许只是私人恩怨的缘故，巫医们遭到了大规模的出卖。
“后来颁布的法令中声称：''用坩埚熬制毒剂的巫师更为邪恶，因为这些巫师能够更加轻易地威胁到正常人的生活。''
“''警惕你们的水井或河流！''他们高呼。
“甚至，他们宣称正是这些巫师酝酿了十六、十七世纪肆虐于欧洲的流行疾病。
“挣扎在病痛与不幸中的人们，他们的怒火熊熊燃烧，砸碎器皿，烧毁药草，屠戮生物，以及对巫师们进行了长达百年的迫害，火刑架与石块喝饱了普里纳家族成员的鲜血。
“而后幸存不多的普里纳们选择回归巫师世界，利用日益缺乏的材料钻研魔药与草药理论，或是投身于反麻瓜运动。但显然，这两者都不是积累财富的好门路。
“于是曾经的光辉岁月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贫穷，是与傲人名声不相符的、匮乏的物质生活……”
当读到这些时，奥蕾莉亚几乎控制不住心底涌起的憎恨，她连忙合上书本，才及时将自己与那些可怕的极端情绪剥离开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真是诡异的体验，奥蕾莉亚盯着封面上银色字体，感觉一阵恍惚，就好像刚刚产生的负面情绪并非来自于她的真实感触，而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植入了她的头脑。
梅林，也许是她过于投入了。
奥蕾莉亚捏了捏鼻梁骨，抬起头来，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绝大多数的巫师都已经离开图书馆，到礼堂去享用晚餐了。不过不远处的兰伯特也像她一样刚刚合起书本，正朝她的方向投来一个笑容。
“嘿，普林斯。”
兰伯特来到她身边，水样的蓝眼睛依旧平静温和，“还不去吃晚饭吗？”
奥蕾莉亚短暂一愣，有些局促地反复抚摸着书的边角，“呃…我－－”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兰伯特笑着，发出友好的邀请。
“当然，没问题，”奥蕾莉亚回过神，迅速把桌上的书籍、笔记摆放整齐，虽然有些疲惫，不过她还没有离开图书馆的打算，尤其是她注意到兰伯特的东西还原原本本地摆在他的位置上。
霍格沃茨的夜晚在下午五点就早早降临，现在是六点四十分，城堡里灯火通明，他们并肩走下阶梯，话题从天文课论文跳到黑湖里的大乌贼，随意地聊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奥蕾莉亚的身心在这样的闲聊中慢慢放松下来。
真是神奇，她想，兰伯特总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奇妙能力，就像某种治愈魔法，闪着蓝色微光，拂过伤口时如水一般温和、风一般轻柔。
在谈话的空隙，奥蕾莉亚悄悄在余光里捕捉兰伯特的一切，包括他英俊的侧脸，深色的卷发，还有与他眼睛分外合衬的、镶着蓝边的院服。
所以，尽管下午发生的一切糟糕至极，尽管错过了美味的晚餐限量小点心，尽管那本紫皮书给她带来了异常诡异的阅读体验，奥蕾莉亚仍旧觉得这是个再美好不过的夜晚，足够抵消先前的一切不愉快。
相比之下，斯内普的坏心情可是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斯内普早早回到了休息室，独自抱着课本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幽绿色的湖水，还有偶尔经过的各种奇怪生物，感觉心中异常地烦躁。
距离走廊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可奥蕾莉亚的话语还是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梅林在上，他真讨厌她那样冷漠的语气。“别扭的自作多情”、“幼稚”，她有什么资格用这样刻薄的词语批判他？就因为她来自一个不错的家庭吗？
血统，血统，真是恶心！
斯内普忍不住在心底咆哮，即使在刚刚开学时，他还对血统的看重表现出了充分的支持与认可。
“肮脏的哑炮－－”
就在这时，斯内普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入了休息室。
希尔伯在靠近壁炉的位置边坐下，手肘搭在扶手上，脚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大爷模样，“不过你猜，为什么他们没有魔法？”
“不知道…”
斯内普又听见另一个稚嫩些的声音回答，他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那是个跟他同级的金发小男孩，名字叫做埃德蒙多·塞尔温。很明显，他们的家族之间存在什么姻亲关系。
“是诅咒！”希尔伯神秘兮兮地说，“书上说，当家族遭受诅咒时，后代就会诞生为为哑炮。”
“就像奥蕾莉亚·普林斯，”他的语气中掺了些嘲讽与怨恨，“普林斯家族女巫嫁给麻瓜的丑闻招来了诅咒，而那个家伙就是诅咒之子。”
“可她现在就在霍格沃茨啊。”
埃德蒙多·塞尔温认真地反驳。
“哼，”希尔伯略显尴尬地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十岁之前还不会魔法，十一岁却突然进入了霍格沃茨，谁知道她爸爸给她熬制了什么奇怪的药剂。”
“或者你来说说？那边的混血普林斯。”
希尔伯突然提高声音，不怀好意地冲斯内普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斯内普一愣，然后在他的嘲弄声中羞愤地攥紧了拳头，还没有转身，就听见另一道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够了，希尔伯！”
“我说过了，你和奥蕾莉亚之间的敌对最好适可而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她麻烦了，爱德华！”
希尔伯针锋相对地回击，同时不免感到困惑，他不理解他的表哥怎么突然站到了奥蕾莉亚那一边，他们可是从小时候起就形影不离。
旁边的斯内普没兴趣再继续听他们的对话了，跑出了休息室。当和莉莉坐在山坡上时，他近乎是口不择言地向她抱怨了所有这些糟糕的事情。
“血统论？简直荒谬极了！”
莉莉拧紧了眉毛，很是气愤好友的遭遇。不过在斯内普用更胜一筹的怨恨口吻提到奥蕾莉亚时，莉莉停顿了一下。
“但是西弗，”莉莉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尽管有不一样的看法，但她并不希望伤害好友的感情，“我想普林斯也许并没有带着这样的偏见，你不记得她在火车上的话了吗？”
“我记得，可是－－可是她－－”
斯内普显然没料到莉莉会这样说，再一次涨红了脸，比起那句话，他更加记得奥蕾莉亚显而易见的冷漠，难道那就不算证据吗？他下意识地要反驳，但遗憾的是，当与他持有不同意见的人是莉莉时，他总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好了，西弗，”莉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用尽可能委婉的语气说道，“她的确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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