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林深回来的时候是周末，上午程曦接了他的电话，下午人就站在了门外。
林深腋下夹着一包东西，手上拎着……
程曦让开了位置，哪来的？
林深笑道，“被它碰瓷了。”说着他弯腰在玄关处放下了笼子，“洗过澡了。没跳蚤。寄这里两三天。”
“其他东西呢？”
“都在酒店里。”
“不回来住？”
“有阵子没住。先请人收拾一下。”
程曦忽然觉得二人这么在玄关话家常的情形有些微妙，明明已经有了几年没见，只是在山脚的相逢也是匆匆。
这时，似乎半点没有陌生的感觉。
程曦问，“吃过饭了？”
林深摇摇头。
“那进来洗个手。”程曦弯腰在鞋柜里翻出双新拖鞋，比着尺码他应该差不多，\"坐下换。”
“有鞋套么？”林深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弯腰将笼子和粮挨在了墙边不妨碍走动的位置，“进去会不方便么？”
程曦愣了一瞬才摇了摇头道，“没其他人。”
二人就又在这时沉默了。
林深又问，“有鞋套么？”
程曦想了想走近了些，低头笑道，“没准备。那不用换了。”
林深点头，往前迈了一步。
程曦没动，两人就贴得很近了。
林深头微微偏了偏，唤了声，“程曦。”话音将落，他便引着程曦的手轻轻地触在了自己的右腿上，“之前说会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合适。”
程曦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哪个之前，指尖的触感模模糊糊，她立着指尖滑了滑。问也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他们熟悉么？
再熟悉不过了。
林深的头微微偏着，或许是想把她心里的疑问听得更清楚一些。这让他的神色有了点孩子气，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小心翼翼在她身边告诉她那两颗牙是本来就要掉的孩子。
不同的是，那个孩子长大了，长高了，比她要高得多，不再需要躲在她的背后寻求她的庇护了。
程曦的手停了挺久，直到林深又引着拿开，“能好好走路了。”
并不算怨怼的一句话。
程曦会心笑了，笑着笑着又想起林深在路的对面看向自己的眼神。
路很宽，像是的确看到了，又像只是自己心中的臆想。
程曦抓住他的手，引到水龙头边细细搓着，“有多久了？还疼不疼？”她的声音太低了，林深只能揣测着她的神色应道，“已经没事了。”
“所以你才避而不见？”
“不只是。”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事在预想之外。”
“嗯？”
“一两句说不清。简而言之就是首选方案效果不理想，退而求其次才走的第二条路。”林深眉间少许为难的神色去了，带了点笑意，故意夸张叹道，“我运气一直不怎么好。”
林深不是很爱笑，笑意常就是浅浅淡淡的，感觉不出十分高兴。
关于运气的判断，程曦似乎也无从反驳。她如同以往一般把他的手擦干了，习惯性的拍了拍，“首选是什么？”
“断骨延长。血运不行，手术愈合不理想。”他措辞精炼又寡淡，“你知道的。原来循环就差。”
程曦自然是知道的，就没有再问下去。
林深见她沉默又低声嘟囔，“好像……财运还行。”
程曦会意笑了，“以后也不要冒这种险。”
“嗯。”
“那边耳朵有感觉么？”程曦又看到他揉耳朵时道。
“神经不一样。有一点。”林深道，“看起来没那么怪就够了。”
“早就看习惯了。”
“我知道。”不知何故，他的笑意不知不觉地漾到了眼底，是开怀而又如释重负的模样，“房子前阵子已经请人翻新了一下。有镜子了。”
程曦乘着汤的手停在了半空，似乎在她心底一直压着的难以纾解的沉闷也因此消散。她小心翼翼的将汤放在桌上，看着林深还十分年轻的面孔，“那真的是太好了。”
林深抬头看着她，他的眼中添了一丝柔软，“是啊。都好了。”
——
长大是为什么？
长大时用有着越来越多被自己记住不开心的事。
多年前。
程曦说，“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脸色像熟了的虾？”
林深迷糊着睁开眼睛，“我家没有镜子。”
十五六岁。
孩子正是耍帅爱漂亮的年纪。
林深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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