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心悦你

　　楚月蘅说完，也没等楚征回答，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她过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并没有带上兰兮，毕竟她也担心淑妃会找她麻烦，到时候万一对兰兮下手就麻烦了，所以保险起见便没有带上她。
　　这会儿她出了露华殿，一名宫女便跟了上来，为楚月蘅引路。
　　楚月蘅的确对皇宫并不熟悉，是以并未多想，只说自己要去解手，便让她带路了。
　　结果那宫女带着她七拐八拐，倒是越走越偏僻了，楚月蘅心中突然警醒，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宫女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没有，娘娘随我走就是了，前面便到了。”
　　楚月蘅却停住脚步，默了片刻开口，“我突然不想去解手了，刚刚路过的那一片梅林，花开的不错，我想再回去瞧瞧。”
　　一面说，她一面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宫女却微微皱眉，回身就要去拉她，“娘娘，马上就到了，不如先过去解手，再回去赏梅也不迟。”
　　楚月蘅一看她要动手，顿时就毛了，急忙闪身后退几步，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儿？”
　　宫女见忽悠不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诚恳道，“奴婢真不是坏人，有人要见您，您随我再往前几步就明白了。”
　　鬼才信她的话，楚月蘅眼珠儿转了转，突然看着宫女身后的方向，惊讶道，“咦？原来是你？”
　　宫女下意识的回过身去看，结果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她疑惑的转过身来，“没人啊……诶？月妃娘娘？”
　　这么片刻的功夫，人竟是已经不见了。
　　宫女顿时急了，急忙四处寻找。
　　只是这一片本就偏僻，灯笼总共也没几盏，人手又大多调去了露华殿那边，所以她转了几圈，还是没能找到楚月蘅的踪迹。
　　无奈，她只能先往前，去原本约定好的地方回禀一声。
　　李玄州已经站在凉亭中等了楚月蘅好一会儿了。
　　今日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他担心楚月蘅会误会，是以也等不到改日，只想马上就找到机会与她解释一番。
　　他特意让人留了个自己人在殿前等候，见楚月蘅出了露华殿，便可以带她绕路来此地。
　　而他则是在看到楚月蘅离开之后，便也随后找了个借口出去，从另一条路先行前往等候。
　　他在心中反复斟酌着该如何与楚月蘅解释，又要如何让她原谅。
　　可是左等右等，却只等来了那个宫女。
　　“人呢？”李玄州皱眉。
　　宫女战战兢兢，“殿下，月妃娘娘太过警惕，半路瞧见不对劲就跑了，奴婢……奴婢没能把人找回来，殿下恕罪！”
　　李玄州因为怕楚月蘅知道是他要见她，就生气不来了，所以特意吩咐不要多说，却没想到反而把人给吓着了。
　　他心底哭笑不得，到底是没责怪到宫女身上，只无奈道，“罢了，那就之后再找机会吧。”
　　想了想，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楚月蘅，尤其她对皇宫并不熟悉，这边又很偏僻，她一个人的话，他也担心会出事。
　　便又对那宫女说道，“你再叫上几个人在附近找找，别让她出什么事。”
　　他自己则是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只能先行回去。
　　这边楚月蘅自己闷着头一通乱跑，边跑边回头看那宫女有没有追上来，结果跑着跑着，就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她“哎哟”一声，就有些站不稳的朝后面摔去，不过随即却有一双手横在她的腰上，帮她稳住了身子。
　　同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儿纳闷儿，“你这是见鬼了？”
　　楚月蘅一听是萧慕的声音，顿时心中踏实许多，便揉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抬头控诉，“比见鬼还可怕，有人要害我！”
　　萧慕一怔，神色顿时肃穆几分，抬头朝她身后看了过去，“是什么人？我帮你解决掉。”
　　“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觉得那个宫女有点奇怪……现在既然跑出来了就不重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一面说，楚月蘅一面拉着萧慕要往前跑。
　　萧慕一看她跑的方向，顿时无奈了，“你这样拉着我往凤仪宫的方向跑，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啊？凤仪宫？”楚月蘅急忙停下脚步，一脸无措的松开了他的手。
　　萧慕闷笑一声，重新牵住了她，“行了，你对皇宫还没我熟悉呢，跟我来。”
　　楚月蘅被萧慕拉着，很快就到了一个更偏僻的地方，而且周围有树木假山遮挡，不走近是发现不了有人的。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难得不用偷溜进宫就能见到你，当然不能辜负这么好的机会啊。”
　　“所以看你出来，我就也跟着出来了，我一路跟在你后头，还在纳闷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呢，没想到是那宫女没安好心……幸好你机灵。”
　　楚月蘅听萧慕这么说，心里更觉得踏实不少，闪着星星眼追问，“所以就算我没发现那个宫女有问题，一会儿遇到了危险你也会救我的对吧？”
　　萧慕抬手摸摸她的头，“是啊，我可舍不得我们阿蘅出事，当然要保护好啦。”
　　说完，他又严肃起来，认真的叮嘱，“所以，为了不让我难过，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保持住你的警惕，像今天就做的很好。”
　　楚月蘅就如同一个被表扬了的孩子，脸上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欢喜，还有一点小骄傲，“我聪明着呢，哪儿那么轻易就被骗了？”
　　两人聊了几句，楚月蘅刚刚的害怕褪去，这才想起来心中那许多想要问他的问题，于是又故意板着脸道，“等一下，你就没什么话想先跟我交代一下吗？”
　　“嗯？”萧慕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无辜，“我还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哼，原谅不原谅，你难道不得先道个歉再说？”楚月蘅维持着她的小傲娇。
　　萧慕倒也真的很顺着她，当即点头道，“行，那我就正式向阿蘅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的身份。”
　　“一开始我是还不信任你，所以不敢说我是萧慕，后来……后来我相信你，但我依旧不敢说，因为我是南梁三皇子，我怕你会介意，会因此疏远我。”
　　说着，萧慕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刚刚在大殿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我怕你会生我的气，会怨我，直到……我看见你对着我举了下杯子，我就明白你的答案了。”
　　他郑重握住楚月蘅的手，“阿蘅，谢谢你。”
　　楚月蘅本来就是故意撒个娇，其实心里也没那么生气，这会儿看他这般郑重其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鼓起勇气，忽而倾身抱住他，“不需要谢我，萧慕，付出的真心是可以被感觉到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骗我的，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所以没关系……无论你是谁都没关系，只要你还是容景就够了。”
　　萧慕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手，用力的回抱住她，“阿蘅……遇见你，我很幸运。”
　　或许楚月蘅不懂，但是萧慕却很清楚，她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月蘅感觉到被他抱紧，心中有丝丝甜蜜，脑袋忍不住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我才幸运呢，刚刚谢谢你哦，如果不是你替我解围，我怕是就要出丑闹笑话了。”
　　萧慕不在意道，“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
　　“可是……”楚月蘅忍不住抬起脑袋仰视着他，“可是你因为我，被大家冷嘲热讽了那么久，你不生气吗？”
　　“生气？”萧慕笑了，“你大概不知道，那就是我在北越的常态，早就习惯了，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楚月蘅怔了怔，一下有些心疼，声音都低了许多，“你……在北越是不是吃了许多苦啊？”
　　萧慕看到楚月蘅有些心疼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声音温柔许多，“没有，就像阿蘅说的，吃的饱穿的暖，也就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比起许多人，实在算不得吃苦。”
　　话是这么说，可是楚月蘅觉得放在自己身上没什么问题，放在萧慕身上，她就是觉得很心疼。
　　“萧慕。”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面色很认真的对他说，“如果可能的话……找个机会，逃离长安城吧。”
　　萧慕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楚月蘅其实刚刚就一直在想了。
　　她爹说了，南梁北越迟早会有一战，而一旦开战，萧慕就是首当其冲要被拉去以血祭军的，她不想他死，所以她希望他能尽早逃离长安。
　　楚月蘅将她的顾虑说了，萧慕神色一缓，微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我，长安城……困不住我的，我从不是他们手中待宰的羔羊，我也绝不会死在这些人前头。”
　　虽然他一个被困在长安十年的质子说这种话，听起来是有些可笑的，但楚月蘅却认真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萧慕答应过她的事，最后都做到了，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呢，他说他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看着楚月蘅目光中的信任，萧慕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如果……如果到时候我有办法把你从冷宫救出来，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楚月蘅怔了一下，随后目光中便染上欣喜之色，看起来有点兴奋，“所以，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就代表着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萧慕沉默下来，其实这个问题他一直都在回避，他总想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笃定他与楚月蘅会有一个以后了，再对她表明心意。
　　但此刻……他看着楚月蘅明亮的双眸，忽然不想再管周全不周全了。
　　他看着楚月蘅，一字一句，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对，阿蘅……我心悦你。”
　　楚月蘅的眼眸中，一瞬间如同有烟花绽放，璀璨夺目。
　　她用力的抱住萧慕，声音中满是欢呼雀跃，“我就知道！我这么好，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萧慕被她的笑声感染，原本心中那点紧张倏然散去，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对，阿蘅这么好，谁能不喜欢呢？”
　　楚月蘅是真的很高兴，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心中悬了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开心的恨不得抱着他转两个圈才好。
　　但很快，她又不得不压下这份喜悦，因为萧慕又问了她一次，“所以阿蘅，你愿意跟我走吗？”
　　楚月蘅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松开他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却不得不忍着心中的难过，告诉他，“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萧慕眼中的光彩渐渐暗了下去，其实他早就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然他也不会今天才忍不住问她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
　　楚月蘅朝他笑了笑，笑容还是那样美好，却又好似带了些难言的哀伤。
　　她说，“萧慕，我是楚家留在长安的人质，没了我，皇上对楚家始终难以信任，甚至可能会更不信任，这会给楚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而且，我喜欢你，但北越才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家人朋友，有我父亲誓死也要守护的黎民百姓，我不能为了你而抛弃他们。”
　　萧慕看着她，沉默不语。
　　楚月蘅看他这样，忍不住上前抬手捏住他的两边脸颊，向上挑起一个弧度，“别不开心啦，笑一笑嘛。”
　　萧慕笑不出来，“那你要我怎么办？”
　　楚月蘅无奈的松开他，语重心长道，“萧慕，虽说爱情很重要，但爱情不是我们人生中的全部呀，我喜欢过你，你也恋慕过我，然后我们只要知道对方都还好好的活着，就已经很美好了呀，何必非要强求一辈子呢？”
　　“就算……就算将来我要娶别人，你也不介意？”
　　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倔强，死死的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楚月蘅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最后她诚实的撅了撅嘴，“老实说，也没那么不介意，但是……”
　　她犹豫一下，继续道，“但是眼不见为净吧，只要你别让我知道，我就可以假装没那回事，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呢？”
　　萧慕冷哼了一声，送了她四个字，“自欺欺人。”
　　楚月蘅：“……”
　　行吧，她是在自欺欺人，但事实就是，她跟萧慕根本不可能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她不想成为萧慕的拖累，也不想为他抛弃家国，又还能怎么办呢？
　　心中叹了一口气，楚月蘅执拗道，“反正……反正我是肯定不会跟你走的。”
　　萧慕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退了一步道，“那就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楚月蘅也不想再说这个了，他们见面机会本就不多，都浪费在不开心的事情上就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主动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我爹说……其实我跟李玄宁那件事，是因为有人写了一封信告知我爹，事情才会圆满解决的，那个人是你吗？”
　　“你说呢？”竖起这个，萧慕就十分无语，十分傲娇的说道，“还真以为你的李大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左右靖安帝的心思？”
　　楚月蘅脸色古怪，“这个……说不定还真可以。”
　　萧慕不满轻呲，“你也把他想的太厉害了，以为他是太子吗？”
　　她轻咳一声，一脸诚恳道，“那个……还真是。”
　　萧慕：“……”
　　楚月蘅看他诡异的沉默下来，急忙解释道，“我之前不是有意骗你，而是我也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太子！我也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他是侍卫……”
　　萧慕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冷凝，“所以，之前处处照顾你，又给你送东西的人，都是李玄州？”
　　楚月蘅诚实的点了点头。
　　萧慕轻呲一声，“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或许不明白，但是他很容易就能猜到李玄州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他对楚月蘅有别样的心思，怕她知道他的身份会远离他，所以才会瞒着不说。
　　想到楚月蘅总是赞不绝口的所谓“李大人”，其实是东宫太子，还对她抱有别样的心思，萧慕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也有些不爽。
　　“我看他果然还是太闲了。”给他多找点事情做，看他还有没有空往冷宫跑！
　　楚月蘅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好啦，他骗了我是他的不对，但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反而还帮了我许多次，你也别把人想的太坏！”
　　“我看，应该是你别总把人想的太好才对！”萧慕恨铁不成钢。
　　楚月蘅委屈道，“但他人真的还不错啊……大不了我以后离他远一点就是了，我今天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想过了，之前一个李玄宁已经把我的生活搅的一团糟了，再来个太子，我可承受不起。”
　　尤其太子妃还那么凶，处处找她麻烦！
　　听她这么说，萧慕才算满意，轻哼一声道，“信我的，李玄州不是什么善茬儿，离他远一点对你没坏处。”
　　话音刚落，忽而萧慕脸色变了变，急忙“嘘”了一声，“别说话，有人来了。”
　　楚月蘅连忙噤声。
　　没等多久，她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娇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哎呀，不要嘛，你好坏！”
　　继而是一个男人油腻腻的调笑，“美人儿，我都想死你了，放心吧这里没人，快过来让小爷好好疼爱疼爱！”
　　楚月蘅：“……”
　　萧慕：“……”
　　他们这是，撞到了传说中的小树林里偷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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