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虚伪至极

　　李玄州说完，看着楚月蘅泪流不止的样子，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她反应很激烈的躲开了。
　　而后，楚月蘅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李玄州，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敢叫他名字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了，可惜……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李玄州缓缓垂下眼眸，“对不起你阿月，是朕不该病急乱投医，让楚大人帮忙，朕也没想到李玄烨会这样丧心病狂……明知楚大人和幽州对北越的重要性，还下此等狠手。”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是李玄烨杀的？”
　　“不，楚大人是自尽的，因为被李玄烨活捉，不堪受辱，所以才自尽而亡……是朕对不起你，但是朕也很努力的将楚大人的尸首抢了回来，阿月你不要怪朕好不好？朕会替你报仇的。”
　　楚月蘅看着李玄州，这一刻有种彻底不认得眼前的人是谁的感觉。
　　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几句话，将罪责全部推到了李玄烨身上，甚至连李玄烨归还尸首都说成了是他抢回来的。
　　她一瞬间连哭也忘了，就这样死死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第一次认识的人一般。
　　李玄州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甚至有种被她彻底看透了的感觉，“阿月……”
　　楚月蘅却已经垂下眼眸，“那我父亲为何兵败？父亲战无不胜，绝不是一个李玄烨可以轻易打败的，这里面是否有别的内情？”
　　李玄州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对这一点有怀疑。
　　他神色哀伤，“其中却有蹊跷，但是你放心，朕会查清楚一切，给楚大人一个交代。”
　　楚月蘅声音沙哑，缓缓应下，“……好，那我就等你的交代。”
　　李玄州就笑了一下，朝她伸出手，“嗯，那朕带你去送楚大人最后一程。”
　　楚月蘅瞥了那只手一眼，垂眸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却是没有将手交到他的掌心。
　　李玄州的笑顿了顿，却又很快恢复如初，“我们走吧。”
　　楚月蘅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正大光明去见父亲一面的机会。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李玄州同她低调出行，并未告知旁人。
　　来到楚家老宅的时候，也已经没有了前来吊唁的其他人，空空荡荡，似乎只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楚月蘅就如同第一次来一样，跪在父亲的棺木前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流了许多的眼泪，然后掩饰住对李玄州的厌恶，听着他虚假的安慰……
　　最后，她在心里对父亲说：“爹，对不起，女儿不孝，很快就要跟萧慕一起离开北越了……我也曾愿意守着我楚家的傲骨，常伴青灯古佛，可是如今……女儿觉得这龌龊的皇庭已经不配锁住女儿的一生了。”
　　“所以剩下的路，女儿想挣脱这束缚，重新走出一个可能，希望父亲不要怪罪女儿。”
　　说完，她重重磕了个响头，“爹，我会时常来看您的。”
　　李玄州扶起楚月蘅，歉意道，“本是该让你堂兄送楚大人回来的，只是楚大人出事，再加上幽州兵力折损，所以你兄长他们是在没办法离开，不得不让楚大人孤零零一人回到长安。”
　　楚月蘅缓缓的点了下头，“嗯，我明白。”
　　“另外明日出殡……抱歉阿月，按照礼法，你同样不能出面。”
　　“……嗯，知道了。”楚月蘅麻木的应下。
　　是啊，女儿出嫁了便是夫家的人，寻常百姓人家，或许还能回去送父母一程，可是她嫁的是皇家，皇家人岂有为臣子送葬的道理？
　　所以，她就算要见父亲一面，也得是挑在傍晚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的情况下……多可笑。
　　楚月蘅闭了闭眼睛，“我累了，想回去了。”
　　李玄州面露担心，但也明白楚月蘅此时心情肯定很不好，而且不是安慰几句就能解决的。
　　于是想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好，朕送你回去，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
　　楚月蘅现在的确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等到八月十五那日，跟萧慕一起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再也不用面对李玄州这个虚伪的人了。
　　她以为只要过了那一天，往后她就会有一个新的人生。
　　可惜，正月十五那天夜里，她等来的第一个人……不是萧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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