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十三章：怨憎会不知情所往
“晓星尘，你不恨我吗？”薛洋的眼睛有些湿润颤动，看着身旁低着头的人。这人方才问他，还要不要糖。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这一段时日，他们没有提及过以前的任何人、事、物。
卖糖的小贩见有人停留，叫卖的更起劲了，“公子要带上一包吗？这糖可甜哩。”
太子晓走到糖铺前，要了一包，付了钱。又走回去，平静地看着少年就要落泪的双眸，把糖袋子塞到他的手中，轻声开口，“先回去吧。”太子晓走在前面，天君握紧了糖袋，揣到怀里，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
回到竹林岛，天君把买来的东西全部放在院子里，除了还在怀里的糖。眉眼带笑，还是那般张扬的少年声：“晓太子，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你出了钱，我就来出力。你说这些东西放在哪，我就给他们搬到哪里去。”
太子晓低头浅笑，“如此，便劳烦阿洋了。这些东西随意摆置就好。我看这院里也空的很，我身上正好有些花草的种子可以栽种。”
如此说定，二人都忙活起来。天君把物件一个个往竹屋里搬，太子晓拿着把小铁锹在院里子翻土撒种。半盏茶后，天君抱膝坐在台阶上，双手叠在下巴下，静静地看着翻土撒种也不折损飘逸仙姿的太子晓。他好想再叫一次晓星尘。眼神黯淡下来，买糖的时候，太子晓没有回应他的问题，也没有搭理他的称呼。抬眼看着这人的背影，算了，只要他是晓星尘就可以，只要现在还能像以前那般一同生活就好。
一同生活？如同凡间的夫妻，天上的眷侣？天君霎时红了脸。这一次，他就是抱着和晓星尘做对神仙眷侣的目的而来。他应该会同意的吧。毕竟，在温泉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了来意，不过当时太子晓的那副样子，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就在天君还在忧虑的时候，听到太子晓砸了铁锹的轻呼声。天君猛然清醒，使了法术急行到太子晓身前，焦灼地扶着太子晓的双肩上下查看，“你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
太子晓没想到会引起这小仙君这样激烈的反应，一时有些发懵。面前的少年见他不答话更是着急，“你到底伤在哪里，晓星尘，说话！”
太子晓回过神来，安抚面前的人，“我没事，我一个神仙，还能被铁锹砸着不成？只是”，想了想开口，“我方才发现丢了件要紧的东西。”天君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发蠢。不想太子晓又说，“这东西十分要紧，可能是在凡世丢的。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寻它。”
天君拉住要离开的太子晓，“你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与我说说，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太子晓犹豫了一下，“丢的是赤阳草。”又说了大司命君与自己的恩情。“那日我见大司命君的神魄还未觉醒，人魂倒还在，应是历劫还未完成。便自作主张用雪莲做了他凡胎的肉身。赤阳草与雪莲是我父王寻来给我做药的，我把他们放在一处。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丢了。”
赤阳草对于养魄安魂甚有奇效。但它长在地狱火海岸边，难免吸了许多邪煞之气。神仙吃了也要妨碍些，所以都用雪莲作为药引，还得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雪莲。若是凡人得了，没有药引胡乱吃了，必然是要在人间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也因此，太子晓紧张的很。
天君听完太子晓的话，才知道太子晓与大司命君竟还有这等交情。掐指算了算，那赤阳草已遇到机缘人，此去无果。正要出言，太子晓又说，“那大司命君的凡胎肉身，你也认识，就是金光瑶。”
太子晓不知道，他们岂止是认识，就是脱了那凡胎，也是关系不错的。不过，也难怪他不知道，天君也没说过自己的来处，现在，也没打算说。一开始不说，是因为天君满脑子只想与晓星尘再续前尘，忘了说。现在不说，是怕太子晓碍于身份，不再与自己交往。现在看来，那方凡世，还是要去一趟。腐肉总要剜去才能长好。躲不过的。
“好，晓太子，我同你一道去。两个人找总要快些。”
二人商量好便赶往观音庙。
得了赤阳草的机缘人，正是蓝曦臣。蓝曦臣独坐在院子里，看向房门口。自打那日一句“小心身后”，孟瑶摔了茶水就躲进房里不见人。蓝曦臣心里也是十分伤心，还是强打精神送走了客人。整整两日，孟瑶都没出门。学堂也不顾了。在门外唤了几次，孟瑶都没出声。蓝曦臣知道说什么也无事于补。一个凶手，安慰被自己杀死的人，说起来真是自己都想唾弃。
自己不是肉身之躯，不吃不喝不睡，都没关系。可阿瑶现在是普通人，已经两天了，再不吃喝，怕是会出事。蓝曦臣这么想着，就要给阿瑶张罗饭菜。自己是不会的，于是厚着脸皮请了隔壁的芸娘帮忙。芸娘什么都没问，做完饭就走了。
蓝曦臣端着饭菜站在房门口，“阿瑶，该吃饭了。都是二哥的错，你生二哥的气，就冲二哥来。别和自己过不去。再气不过，我把命还你。你要二哥的命，二哥绝无怨言。”又站了许久，“阿瑶，开门吧。”正在再说些什么，蓝曦臣突感不适，那种感觉，又来了。魂魄里的草药，怎么又有异动了？
太疼了！寒室里的肉身也抽搐起来。蓝忘机魏无羡等人施术压制，才使肉身平静下去。任谁都能看出蓝忘机脸上的怒火，交代了几句，又出门去寻线索，势必要找出残害兄长的人。魏无羡匆匆补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蓝曦臣直要摔在地上，还是慢慢下蹲放好饭菜。这是阿瑶要吃的，不能摔了。到底没忍住，疼出声。屋里传来门栓的响动，蓝曦臣没听见，他已经快要晕过去。
孟瑶出了门，看见靠坐在门边的蓝曦臣，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就是真的死了，也是他欠他的。说以前的金光瑶对不起谁，他都可以认。可对蓝曦臣，是担得起情深似海的。无论是谁，也不该是他蓝曦臣杀了他。明明也清楚，当时蓝曦臣动手也是因为别人的算计，可他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当真是锥心之痛。
蓝曦臣终于痛晕过去。孟瑶蹲下身，看着这人的脸庞，漠然的表情破碎，留下泪来，还是舍不得。怎么就是舍不得呢？难道他与母亲孟诗，注定都是要为心爱的男人受尽苦难的吗？
不，二哥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不是想杀他的。孟瑶心里又为蓝曦臣开脱起来。伸手抚上蓝曦臣的脸颊，不料蓝曦臣突然睁眼，双目通红，颇为妖冶。惊住了孟瑶，不待孟瑶反应，猛得扑向孟瑶，二人都躺在地上。蓝曦臣张口咬向孟瑶的脖子，又惊又痛的孟瑶大喊，“二哥。”蓝曦臣松了口，放开孟瑶的脖子，嘴上是孟瑶的血迹，双目的红色褪去，看着孟瑶，“阿瑶，你怎么哭了？别哭了，吃饭吧。”话音未落，蓝曦臣再次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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