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虫大腿
“咔嚓。”
一对不可分离的限制环束缚住了陆鸣跟兰。
陆鸣冷静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抑制环。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只能跟刚认识一两个小时的舍友合作了。
而且为了满分权限，他必须得赢。
只是陆鸣若有所思地一瞥，就看见了旁边正在给自己的环做设置的舍友。
“……你在做什么？”
兰的语气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挑衅：“我给我自己再单独加三倍重力。”
陆鸣：“……”
我们强a也——
他到底还是没为了跟一只虫较劲而给自己加码。
作为一名间谍，克制才是优良品德。
而且比起战士陆鸣更偏向战场的指挥官角色，在高度分工化的太空战斗序列里，他并不是本体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批人。
只是让陆鸣有些意外的是，同样上了跑道的渭教官也听见了兰的话，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
这只虫族教官的脸皮着实是有点厚。
居然还欺负新生骄傲自满。
但陆鸣不会为了这种事去跟教官起冲突，他可没有舍友的虫族背景深厚。
他全神贯注地审视着越野障碍的地形。
这个地形基本上是随机排列组合生成的，尽量避免出现偏重不公平的情况。
在确认完跑道以后，陆鸣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必须要求变化虫形的地形。
如果真出现这种地形，他只能靠人体挑战极限穿过，而且接下来恐怕还要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未成熟雌子”证明来跟这些虫解释。
他可是个人类，变虫什么的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只是陆鸣这边在面色冷凝地观察跑道，旁边的兰忽然捉住他的手，用力一握。
陆鸣：？
兰淡淡地给他鼓气：“不要担心，我不会让教官输得太难看的。”
条件反射脑内模拟插刀舍友的陆鸣：“嗯……嗯？”
舍友你在说什么啊舍友？！
但兰明显没有接收到陆鸣微表情里的人类式茫然，转头继续去调整自己的限制环了。
陆鸣：“……”
等晚上他就躲浴室里查这个舍友的背景！
除了新生以外，管辖指挥系集训方阵的其他虫族教官也是一脸的高兴。
比起枯燥的基础训练，果然还是搞事看热闹更快乐。
曾经兼任了联盟近十届教官的陆鸣也深以为然。
毕竟给新生集训什么的……就是每天早晚把一群天线宝宝赶到太阳底下瞎蹦跶啊……
“预备——”
跑道的信号发令提示响起的瞬间，陆鸣配合舍友就冲了出去。
没有抢跑，没有延迟，一切都精密得令人恐惧。
陆鸣甚至还因为兰的动作跟自己太过合拍而出现了轻微的卡顿。
他别过脸就看见舍友冷淡而完美的侧颜。
身边是散不开的甜蜜信息素。
按照人类的表里如一信息素理论，兰应该是个热情开朗甜美温柔的omega。
然而现实是兰的视线始终都专注于跑道，眸光冷冽：“专注障碍。”
陆鸣：“……”
我真是有病，居然关注一只虫的信息素跟性格匹配度。
幸亏渭教官是很典型的虫族指挥系统指挥官，行动刻板。
而身经百战的陆鸣更是具备极强的本能洞察反应力，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他的虫族舍友竟然完全能够跟上他的动作。
要知道这位虫族舍友可是新生啊！
陆鸣忍不住一边配合兰往前跑，一边分出精力关注着对方。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话，他恐怕还会拿出微型的记录设备进行对舍友的行动进行记录。
区区一只新生都能跑出这样教科书的洞察反应……
陆鸣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抵御的虫族了。
“不要分心。”
略显冷冽嗓音在耳畔骤然响起。
陆鸣的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拔光刃给舍友当胸一刀。
兰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我还是扶着你吧。”
陆鸣的反应比大脑更快，几乎是在兰伸手的刹那，他的左手也同步跟着他背到了身后。
“……”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要展开翅——”
陆鸣几乎是本能地就低下了头，虫族初展的羽翼堪堪擦过他露出的后颈，在跑道内掀起了一阵狂风，恍如刀剑。
兰有些意外地垂下了自己抬到一半的手。
他没想到他的身体还记得。
但陆鸣不能理解自己的反应。
他的眼眸微眯，略带怀疑地抬头望向舍友。
难道是他太久没做针对虫族的反射训练了，以至于他现在居然连一只新生虫要展开翅膀都条件反射地害怕闪避了？
但兰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跟陆鸣对上，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陆鸣隐约听见了周围教官的窃窃私语。
“这个配合……”
“很多年了……当年的机甲系双子星……”
“……是教学事故。”
陆鸣很努力地集中精神想要听清教官们的声音，可遗憾的是，作为一名人类，他的五感依然局限于人类的极限范畴内，犹如隔着一层水膜，始终无法听清细碎的言语。
过于集中的注意力令陆鸣的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这也导致了他有一眨眼的失神。
“结束了。”
“一分二十六秒。”
直到听见机器报表时，陆鸣才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站在了终点。
而那边渭教官才堪堪跑过终点，得到机器的报表。
渭教官明明输了却笑得一脸灿烂，连带看向兰的目光里都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愿赌服输。”
陆鸣：“……”
这只教官是不是舍友家里请来的演员？
话说他以前在联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议会名门那边把孩子送指挥学校镀金的。
有一次甚至还要求陆鸣演戏输给人家做垫脚石。
不，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鸣目光幽深地看向自己的舍友。
这只虫到底啥家庭背景啊？！
他后半程可是一个神游，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跟舍友配合跑完的！
那只虫族教官是演的没跑过他们吧？
一想到自己记不得的事情，陆鸣的脸色就是一白。
仿佛有一击重锤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整个人都变成了回音嗡嗡的容器。
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陆鸣也注意到裁判席边有一名老教官在盯着他，脸上是一闪而过的遗憾表情。
遗憾？
能跑进一分半以内，即便是对于虫族战士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了。
陆鸣强行压下愈演愈烈的头疼，仔细观察了几秒，他忽然发现这名老教官竟然是隔壁机甲系的直系教官。
机甲系……
看来确实是有什么内情。
收回目光以后，面色苍白的陆鸣就没有再关注这只虫。
他必须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知道得太多容易死得更快，他就算真的想要知道这些跟他的目的无关的虫族内情，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等有机会再做查探。
陆鸣的视线扫过跑道外目光炯炯的新生，竭力转移着自己对头疼的关注，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拿到集训的满分，从而申请权限，再从最基础的信息情报里筛选出联盟需要的机密情报他该怎么窃取。
场地外压着欢呼的指挥系新生虫头攒动，密密麻麻的，很容易让人类的虫族恐惧症爆发。
陆鸣就眼睁睁地看着渭教官下场一挥手，九十八只指挥系虫族新生就欢呼着冲上了场地，抱起他跟兰就要抛。
“好耶！吃饭！”
而且这些新生里还兴奋到冒出了千奇百怪的虫化特征。
巨型版苍蝇搓手jpg
巨型版蟑螂弹须jpg
本来就头疼欲裂的陆鸣顿时眼前一黑。
……
“你醒了？”
陆鸣在睁眼之前给自己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避免自己万一睁眼就看见个蟑螂头，条件反射当头给虫一刀。
但事实上并没有出现陆鸣所设想的情况。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舍友略带担忧的眉眼。
鬓边银白的碎发垂落，差一寸就能触碰到陆鸣的鼻尖。
陆鸣：“……”
我居然枕了一只虫的大腿。
我不干净了。
不过舍友的大腿出乎预料地竟然有点软，跟alpha硬邦邦的大腿比要舒服不少。
“枕够了？”
兰低垂着眼眸，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凝视陆鸣。
陆鸣：“……够了。”
下一秒他就站在了舍友身旁，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枕着舍友的大腿。
兰低头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他扶着地面缓缓站起，却控制不住地在起身过半时因为腿麻踉跄了一步。
等陆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扶住了舍友的腰。
“……你没事吧？”
兰的耳垂一红，迅速地从陆鸣怀中挣脱，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他还没朝渭教官的方向走出两步，就忍不住回头对陆鸣叮嘱到：“不要单独去偏僻的地方，刚刚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帮你拒绝了一只雄子的挑战。”
思绪还深陷在“我不干净了”里的陆鸣只是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即使听见了陆鸣的保证，兰也没动，他自然垂落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后却是猛地一握，迈开了步伐继续朝渭教官走。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脑袋里依然还有嗡嗡余音的陆鸣没有在意舍友的离开。
毕竟他跟舍友也算不上很熟，教官已经让他们原地解散了，他根本管不着一只有着深厚背景的虫族要去哪。
就算真的要抱虫大腿，也得抱得有分寸一些。
而且陆鸣也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做。
陆鸣转身就返回了宿舍，在重新确认完宿舍环境跟自己藏的东西没有问题以后，他就关门落锁进了浴室。
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进入隐蔽系统的电子微光。
他耐心等待了一分钟，终于连接上了联盟的潜伏信号线。
很快就有一行文字浮现。
【你为什么要拒绝并且禁言我的终端分机？】
【它能给你更多更好的建议。】
陆鸣的眉梢一挑。
“我不希望有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那只是能量微流对你的大脑进行的影响！】
陆鸣低低地笑了一声：“当然最重要的是，你是议会创造的系统，我不放心你，潜伏者系统。”
“我找你只是因为我需要你的支援，接下来三个小时我都会在校园里行动记录，你需要从实时内容里，分析出我应该更多的记录什么内容，以及以后应该如何行动窃取机密。”
系统停顿了两秒。
【愚蠢的人类！】
可尽管骂骂咧咧的，系统还是着手加强了信道，不敢多嘴地开始配合陆鸣的行动。
陆鸣离开了宿舍。
他表现得像是一只全然乡下来的虫，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就算遇到了路过的其他虫，他也不过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迅速转移观察地点。
这所虫族的指挥学校里确实隐藏着很多秘密。
陆鸣若有所思地走过拐角，差点撞见了渭教官。
幸亏他反应快，应对虫族的隐蔽经验简直深刻在了本能里，根本没让渭教官瞧见，他就躲藏进了灌木丛里。
陆鸣在出门前就给自己做了气味消除，这些虫族应该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跟在渭教官之后的还有一只虫。
“统帅怎么说？”
渭教官冷着脸只顾着自己走，并没有回答。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拐角。
而隐蔽的陆鸣更是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目光有序地搜寻着四周的建筑，最终在一处微微露出尖顶的暗沉高塔顶端，找到了自己的虫族舍友的身影。
兰背对着陆鸣的方向坐在落地窗前，面前跪着一位遍体鳞伤的虫族高级指挥官。
陆鸣还要凝神细看，结果就听见临时开放给权限的终端系统在耳边一阵尖锐的嗡鸣。
“快跑！有虫发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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