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豆蔻年华22
最终，随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虞兮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了。
季漠予稍稍松了一口气。
上课的铃声已经敲响了将近五分钟了，他才回了教室。
正在讲课的教师见到迟到的是季漠予后，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进来。
回到座位上，打开了书本，季漠予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嗡——”
他抬头看了眼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后，低头用指尖点开了手机讯息。
“漠予你跟小校花之间闹别扭了？学校论坛都传疯了。”
季漠予瞥了隔着两张桌子距离的陆逸杰一眼，果然见到了对方伸直了脖子正看着自己。
他垂眸，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字回复。
“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
他刚回完，手机马上又震了震。
备注上显示的“旎旎”二字让季漠予稍稍一愣后，他点开了信息。
“漠予哥哥，妈妈说你不让我跟你一块儿回家了，是真的吗？”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一顿，回道
“嗯，不好意思，旎旎。”
几乎瞬间，对方便回了过来。
“为什么？是因为我打扰到漠予哥哥和虞兮了吗？我看到有帖子说你们俩个吵架了，她是在跟你生气吗？我可以向她解释的。”
“我问过陈姨了，她转白班了就能接你放学了。”
“……漠予哥哥，是虞兮让你这样做的吗？”
看到对方回的消息，季漠予的眸色渐深。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很快地空白的输入栏便出现了一段有些冰冷的文字。
“你还记得你昨晚喝醉酒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旎旎，虞兮是我的女朋友，我觉得我们应该需要保持距离。”
季漠予将手机塞回抽屉里。
苏旎妮的酒后表白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事情。
她在酒吧喝醉酒闹事了后给他打电话，他赶过去的初衷不过也是因为多年来青梅竹马的关系罢了。
她家里没有人可以帮她，而季漠予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只是没想到当他一手搀扶着她走出酒吧，焦躁不安地拿着破碎的手机尝试着重复开机时，苏旎妮会突然抱住了自己，将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反反复复地说些断断续续的话
季漠予起初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俩人这样的距离有些过于亲密了，刚支起苏旎妮的身子时，她却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她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说她喜欢自己，季漠予听得清楚。
她说她之前过于自卑，一直不敢向自己表白。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泪眼一颗一颗地砸落下来。
其实，若说他当时心里没有震惊和触动，那都是假的。
毕竟苏旎妮是他16岁之前，心中柔软的、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梦。
可她给予他回应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一年的时间，早已足够让他将过去十六年的那些悸动一一抚平，尤其是在他生命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孩之后。
在他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多看了其他男生一眼开始不开心，开始妒忌起，有些情感就早已变质了。
如果没有了虞兮，他想……他此刻的如愿以偿应该是高兴的吧。
可是……
没有如果。
季漠予一点一点将紧紧攥住自己衣服的纤指掰开。
低头望着挣脱自己虚扶着的手臂，猛地蹲在了地上哭成一团的人儿。
他没有动，直到苏旎妮苦累了昏睡过去，他才扶起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站在路灯下等着陈姨的到来。
他那日在见到陈姨后，便委婉地告知了陈姨以后可能不太方便带着旎旎一块回家了。
当初他能坦荡地让苏旎妮乘坐便车，不过因为俩人之间多年的青梅竹马情谊罢了。
可如果对方并不是这样想呢？
季漠予觉得这样放任下去，无论是对旎旎，亦或者对虞兮，都是不公平的。
¤
夜幕之中，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了别墅门前。
俩人一下车，季漠予便快步向前，挡在了虞兮进门的方向。
俩人四目相对时，虞兮透过昏黄的路灯意外地看着了他幽深的眼底划过一丝无措。
身材修长如青松般站得笔直的少年，此刻已经褪去了以往的清冷淡漠，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他说：
“兮兮，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有陪你过生日。”
他的声线放得很低也很软，又说
“昨天陈姨来得太迟了，我手机摔坏了又联系不上你，我……”
他的面容浮现出懊恼的神色，急于解释的语气比以往都要急促。
只是……他还未说完，却已被少女的陡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阿予，你喜欢苏旎妮对吗？”
虞兮的语气是满满的笃定。
见眼前的少年似乎想反驳，虞兮抬眼接着又说道
“听我说完，好吗？”
季漠予一怔，到嘴的话语只得咽了下去，他黝黑的双眸沉沉地望着她，果然不再开口。
虞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迷离。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初中的时候，从你给我递那只铅笔开始。那时候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你的身上，我呆呆地看着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真的好快好快。我，真的真的好喜欢阿予。”
虞兮垂下了双眸，低声说道
“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日记本上的一点一滴，全部都是关于你的。”
“那天，苏旎妮撞伤了我，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在意那一点伤口，哪怕真的会留下疤痕。让我真的难受的是，你在背后默默注视着她的眼神，你对她从来无条件的袒护，包括后来你询问我的伤势对我难得的关心，都是因为她！”
虞兮的眼眶有些红，垂在身侧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她自嘲道
“我知道她认识你比我早，你和她是青梅竹马，我总得看清自己的地位不是吗？”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一直都知道，阿予没有那么喜欢我，甚至于……我可能不过是你用来忘掉苏旎妮的工具……”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从来都是我在主动找着阿予，每时每刻都在阿予面前刷着存在感，我只是……害怕自己成为可有可无的人，随意地被丢掉……”
她吸了吸鼻子。
“我每天都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虞兮，你喜欢季漠予就好了，可是……真的好累啊……”
“阿予……那天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地走掉，到最后，剩下我一个，我当时就想，这场梦，该由我亲手去打破它。”
虞兮闭了闭眼睛，似是有着难掩的疲惫，再度睁开时，目光变得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道
”阿予，我们分手……”
她还未来得及说完，腰间一暖，身子被猛地往前面一带，她跌入了一个滚烫的、坚硬的怀抱之中。
季漠予紧紧地抱着她，吐出的声音却柔得如同涓涓泉水
“兮兮，我喜欢你。”
“我曾经做过很多伤了兮兮心的事情，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如果兮兮累了，那我来追你，我来对你好，好吗？”
他低下头，呼吸全然喷洒在虞兮的脖颈上。
“兮兮，我重新给你补一个生日好不好？”
虞兮没有回答。
季漠予墨色般的瞳孔闪过无数的波动，最终压抑住内心翻涌着的紧张的、担忧的数不清的纷繁情绪，轻轻唤了声
“兮兮。”
从他们俩吵架开始，他就一直唤他兮兮。
其实在这之前，虞兮称呼他为“阿予”的时候，有撒娇地让他像秋嫂那般叫自己的小名“兮兮”，清冷的少年总是觉得难以启齿，耳尖红红的怎样也不肯叫出来。
可是现在，他却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大约是真的怕失去，所以努力地讨好着眼前的少女吧。
虞兮沉默得太久，直到周围的沉在黑幕中的树枝开始被风吹得摇摆，月色也变得暗淡。
一颗冰冷的水滴砸落到虞兮白皙纤细的手臂上。
夏天的天气反复无常，说变就变。
黑压压的天像要崩塌下来一般，暴风雨快要来了罢。
季漠予松开了手臂，稍稍拉开了些俩人之间的距离，低头注视着眼前的女生，那双黑眸抹去了所有的亮光，黯沉沉的犹如夜幕最深沉的色彩，却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温柔。
“兮兮，快下雨了，你先进去吧。”
他伸手来回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声音低沉，无比认真。
“你可以生气，可以怪我可以骂我可以惩罚我，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但不要再说分手这样的话了。”
虞兮看了他一眼，挣开了他的手，没有说话，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大门走去。
风微微吹起了她校服的裙摆，季漠予望着她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的身影。
他忍不住上前迈出一步，喊道
“兮兮。”
他清润的声线在呼呼刮着大风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虞兮听到了，可她却并未回头。
直到季漠予看到别墅的大门打开，温暖的光线透出来，虞兮走了进去。
“嘭”
大门重新关上。
狂风骤起，吹动着树枝沙沙作响，豆大的雨水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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