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财阀之女13
肖恩垂首，终是将不忍压下，面具下他的嘴角噙了丝冷笑，道出的话语也如冰雪一般冷
“坎贝尔大小姐对我有救命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现下你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虞兮宝蓝色眼眸中氤氲的水汽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她说道
“肖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以前是，现在也是，无论你信不信……”
她将一个木质的小药盒搁在地上，后退了几步
“我只是……听到下属的线人说叔父想要伤害你，我……”
她顿了顿，只觉得呼吸困阻，一股酸涩从鼻尖直冲上了头顶，她抬手揉了揉眼，手背已满是湿润，她偏头
轻声地说
“以后不会了……”
到了最后，她已经是哽咽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了，转头便跑开了。
肖恩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未有动作。
直到一旁的骑士长上前几步提醒出声，他才向前几步眼眸微垂，弯腰将药盒捡起来。
骑士长见自家小公爵打开了药盒，不太放心地询问道“家主，需要让医师查验下吗？”
“不用。”肖恩面具下的神色尽是冷寒，他盯了会手心里的方形药盒，又将目光移向女孩消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说道
“帮我查个人。”
……
菲亚自从不在坎贝尔庄园里从事女仆工作后，她便在w国边缘地带的小镇安居了下来，比起过去从事卧底的工作，现在她的生活才算是真的悠闲与惬意。
她之前因为帮助小公爵逃离庄园有功，便求了份殊荣提前离开了坎贝尔家族，安心在这座小镇定居了下来。
只是今日她刚刚裁剪好的蔷薇花枝，转身便看到了花园门口的不速之客。
高大挺拔的青年立在那里，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对上那一双银灰色眸子，目光冷冷的，让菲亚没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小公爵……”
菲亚原以为自己即将失去这样惬意的生活，重新回到过去做卧底那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却未曾想到此次小公爵过来竟只是询问了几个问题，她自然也是如实相告。
“所以，你是亲手将信件交给了侍从对吗？”
菲亚将目光投向小公爵，她隐隐约约察觉到面前这个人对这件事的重视，便也尽可能详细地回答
“是的，因为当时兮兮小姐年纪尚小，在沃伦公爵的严加看管之下，不能随意出庄园，她身边也并无忠诚于她的侍从，所以才找到我，她说她答应过小公爵要给小公爵写信件的。”
回忆起那个天真善良的大小姐，菲亚不由想到多年前她的弟弟病重，需要大笔费用的时候，是大小姐慷慨救助，这才将弟弟从死亡边线上拉回来。
于是，她又不禁多说了几句
“兮兮小姐是真的非常喜欢您，当初您走了后兮兮小姐难过了很久，还病了一场。”
“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您写信，她说怕您误会她跟怀特小公爵之间的关系。”
肖恩眉头一拧，身侧的大掌收紧，他语气却并无变化
“什么关系？”
“就……俩人的关系其实也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样……兮兮小姐并没有将怀特小公爵当成恋人。”
菲亚低垂了眼眸，想了想大小姐的贴身女仆多年前与自己的一次闲聊，回答道
“不过……听兮兮小姐的贴身仆人说起过，怀特小公爵确实是对兮兮小姐一往情深，不然也不会在兮兮小姐已经明确拒绝了他的示爱后，还答应着借着未婚夫妻的由头，以朋友的方式相处，还在沃伦公爵面前找理由带她出庄园，只盼望着兮兮小姐能够在俩人的相处中喜欢上他……”
菲亚的视线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眼神中带了一丝担忧
“虽说沃伦公爵做了不好的事情，他确实该死，但兮兮小姐却是无辜的。她是单纯美丽像天使一般精致的人儿，沃伦公爵所做的错事跟她并未有任何干系，沃伦公爵也并不是真心对兮兮小姐好。况且，她对小公爵您一往情深，您即使不喜欢她，也请在往后善待些她，让她有个安安稳稳的未来吧。”
“你倒是挺向着她。”
菲亚对上那双看不出喜怒的灰眸。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已是逾越了。
他是主，她是仆，即便多年前他曾受过自己的帮助逃出庄园，即便他年幼时也曾叫过自己一声菲菲阿姨……
她忙跪在了地上，为自己辩解道
“菲亚对小公爵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死死垂着头，采摘的蔷薇花枝被她捏的死紧，甚至于掌心被枝上的刺生生扎破，鲜血混着花杆流了下来，但她却不敢再有过多的动作。
她即便身处这样的边缘小镇，也知道如今的形势，更明白眼前之人在w国的地位，一旦她被当成了背叛者，那么她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眼前之人久久未有动作，菲亚的心里的恐惧一点点蔓延开，胸膛轻轻起伏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她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却听到那人淡淡的言语
“谢谢，菲菲阿姨。”
菲亚低头望向地面的双眼瞪得老大。不知怎么想起了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小公爵时，兮兮小姐拉着他固执地让他称呼她为菲菲阿姨，她本不过是个仆人而已，忙忙摆手，却见得小公爵那银灰色的眼瞳望着兮兮小姐盛着几分柔情与宠溺，实在拗不过便顺从地叫了声
“菲菲阿姨。”
这会，纵使小公爵已经长大，他的心也变得坚硬无比，但不知为何仍然跟多年前那个被迫在坎贝尔家园里躲藏着的小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
暮色降临。
布利尔公爵带着满身酒气进了书房。
当他望见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时，原本因为酒色变得浑浊的双目清醒几分。
房内寂静无声，侍从已被撤下去，他看着房内那个偏头看着窗外暮色的青年，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眉眼上，他平素戴在脸上的面具已经取下，露出了那张俊美的、和过去那位韦斯特公爵有五分相似的脸。
他的面容不像贵族间的流言所说的受过伤，反而如同古希腊神话里的神邸那般俊美无铸，那如同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骨骼分明的脸，搭配着银灰色的狭长眼眸，愈发显得高不可攀。
这是一张足以让上流贵族小姐们趋之若鹜的面容。
布利尔公爵内心又是骄傲又是遗憾，骄傲是自己一步一步看着小公爵成长到如今，遗憾的是他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而他的那一群后代，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眼前的青年。
“布利尔公爵。”
肖恩转过了头，他双手交叠着置于膝盖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因为逆着书桌的光，布利尔看不清他的眉眼神色。
但没由头地，他心里一紧。
果然，下一刻，他冷冰冰的话语便落了下来
“当初为什么要截下萝伦坎贝尔的信件？”
布利尔公爵那张浮肿的肉脸几乎瞬间便变得苍白无比，他甚至稳不住身躯地后退了好几步，一只手颤抖地支撑着，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小公爵……我……”
他嗫嚅着，低垂着头。
最终，他朝着眼前的青年缓缓跪下。
“小公爵，沃伦·坎贝尔杀了你的父亲。坎贝尔家族是你的仇敌。”
他的声音有些抖
“那是坎贝尔家族的大小姐，即使当初她救了你，那也不过是因为她年幼无知，小公爵不应该再与她有联系了……”
布利尔伯爵说这些话的时候，煞白的唇映着浮肿满脸横肉的面容，他的外表实在丑陋，但那双原本浑浊肿胀的双眼却瞪着，亮的出奇，眼神中透着期许。
这副姿态没由地让人觉得可怜。
眼前这个肥胖臃肿的公爵，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忠于韦斯特家族。
肖恩并非冷冰冰的兵器，他也能感受到布利尔公爵将自己当成血亲骨肉一般看待，甚至于对于他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像对他这般用心。
他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但，自己却因为他这样的行为，内心痛苦纠结了这么久，甚至于因为误会而伤害了萝伦坎贝尔。
肖恩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家父的仇我自然会报，但那只需沃伦·坎贝尔一人承受，跟萝伦坎贝尔没有关系。”
他起身，目光淡然地飘向窗外
“没有下次了。”
他的语气冷冽决绝。
“明天，我便会带着我的手下搬回韦斯特庄园。”
“小公爵……”布利尔抬头看着眼前之人朝门口走去，原本到嘴的规劝几经辗转最终还是咽了再去。
直到房门开了又闭合，他却仍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窗外的寒风吹进了这个仅剩下他一人的房间，月华的光芒照在书台上，照着他放置在那的破旧勋章上，那是他年轻时韦斯特公爵赐予他的荣誉，故人已逝，但他却一直保存着它。
他撑着墙壁站起来，酒气还未散去，布利尔公爵步屐蹒跚地走向书台，他拿起那枚破旧的勋章，用粗粝的指腹磨砺着它金属的边缘。
窗外是骑士巡逻的脚步声，即将入秋的夜晚微冷，寒风吹进来，让布利尔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不禁呼出一口浊气，想起了当年他被韦斯特公爵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下定决心一辈子效忠于韦斯特家族，奉韦斯特公爵为家主。
所以，即使他知道家主背地里做的事情并不那么道义，甚至算不上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也从来没有过二心。
他成为韦斯特公爵的心腹多年，已经知道了韦斯特家族太多的秘密，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如果那个女孩不是坎贝尔前家长的女儿，他又怎么会故意拦下那些信件，想要小公爵和那个女孩断了联系。
当初要是没有韦斯特公爵的协助，沃伦公爵单凭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坐上家主的位置，而身为坎贝尔前家主的女儿，与小公爵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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