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旁人面前摘下来
二人在里头环抱着。
裴喻倚靠在门框上，正正好好看见地便是这样一幕——
林则一手虚虚缓握在俞清的腰肢上，另一手轻拍着后者的背，少年娇小的身形被完完全全笼罩着。
从远处看去，二人就像是亲密无间拥抱在一起的情人，气息缠绵。
“呵。”裴喻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脚似是不经意地踢在门框上发出巨大声响，晃悠悠走了进去。
听见动静，俞清下意识转过头看去，这才注意到二人靠的极近，林则温热的气息都打在了他的头顶，于是赶忙退后了几步。
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点薄红。
“谢谢……”俞清抽噎着道谢。
“没事。”林则好脾气地说着，一边拿去那副土气的黑框眼镜，给俞清戴上，在完全掩盖住那道光芒后才满意地收回手，声音放缓，“你先回寝室收拾一下。别怕。”
俞清感受着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心中流失的安全感也回来了一些，点点头应了一声。
可他在经过裴喻身边时，却被后者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那句小声而又清晰的“菜”也传进他的耳朵里。
俞清捏紧了衣角，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好像更加湿润了些，加快了出去的脚步。
他大度，才不会去和那人计较。
俞清走进寝室，玩家们都起来了，他想着要不要收拾一下，可却又发觉自己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打湿的头发和衣服过会也就干了。
于是他只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揪着手指头，也没人愿意同他搭话。
到底都是过了副本的玩家，速度很快，大家准备一起结伴出门的时候，外边才刚刚响起起床铃声。
这首起床铃声音速缓慢，音调拖得十分绵长诡异，像是抓挠什么东西的声音，又好像有说话的声音。
“好怪的铃声。”
队伍中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俞清也跟着在心里附和。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俞清还觉得有点恐怖。
“先去教室。”林则性格温柔，看上去又想像是高玩，此时自然就起带头作用，“俞清，你跟紧我，早上外边的雾有点浓。”不要走丢了。
裴喻此时走在最后面，双手插着校服兜，听见这道声音顿时收敛了笑意，看向走在旁边准备跟上前的少年，抬手一把捏住了对方的后衣领。
俞清被揪得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去。
“？”
干嘛拉着我啊。
“啧，去什么去？跟着我不比他靠谱？”裴喻挑了挑眉，刻意放大了声音，让前面那人听见。
林则顿时停下步子转过身，嘴唇紧抿，眼神却看着裴喻，淡声说：“俞清，过来。”
俞清歪着头，黑框眼镜下的眸子浮现出疑惑的神色，有些不明所以。
干嘛都喊我？
现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而风暴中心眼的那人却毫无察觉。
二人的目光都聚在俞清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就连裴喻都难得耐心了一回。
俞清揪着衣角，半晌才弱弱地对裴喻说：“我要过去，你能不能先放开。”
……
“呵。”裴喻轻笑了一声，像是不敢置信自己难得大发善心竟然还被拒绝了，面色有些不虞和危险。
但还是松开了手，罢了，想去找死他也拦不住。
林则勾起唇角，目光虽然温柔但却带着强势之意，看着小跑过来的俞清，眸底带着被顺从的笑意，缓慢地说了句：“真乖。”
这一路上雾气浓重，只有离得很近才能看见周围玩家的身形。队伍里有三三两两的讨论声和脚步声。
不知是不是俞清的错觉，他好像在队伍中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来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可他们都是男玩家，怎么可能会有高跟鞋的声音？
“诶，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啊？”
“我好像也听到了！是女生踩高跟鞋的声音！”
这次不止俞清一个人听见，有几个玩家也听到了。
随着越来越近的“哒哒”声，这下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去，哪来的声音！”
“大家靠紧些，先去教室！”林则放大声音对众人说道。
俞清此刻也十分害怕，他抿着唇，下意识加快脚步想要离大家更近些。
可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随着雾气越来越浓重，俞清这下是真的分不清方向了。
难道又是冲着他来的？！
俞清的心简直要蹦到嗓子眼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忍不住带着哭腔大喊：“林则！你们在哪儿啊！”
没有回应，他的声音仿佛被雾气所吞噬，传不出去。俞清下意识咬紧下唇，强装镇定继续朝前走去。
“呵呵呵……”突然间，一道诡异的女声自俞清耳边响起，语气阴凉，俞清顿时感觉如坠冰窟，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宽大校服钻进白嫩的肤肉下，少年不由得颤抖起来。
嗓子像是被粗砾的树皮刮过，十分刺耳。
俞清这下是被吓得动都动不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黑框眼镜下的那一双眸子泛着绯色，少年神经都不由得绷得紧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活脱脱的小可怜模样了。
他低下头不敢乱看，却猛然发现自己旁边正站着一双腿！
那双腿无比惨白，站姿格外扭曲，像是被180°扭转过，脚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瘦得好像只剩下骨头。
而那双脚上穿着的，恰好是一双血红色的高跟鞋！
俞清不由得紧闭双眼，抬起手捂住嘴，哭得更凶了。
怎么都来吓他啊。
“玩过笔仙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那道声音几乎是要凑在俞清的耳朵上了，气息阴凉，却带着蛊惑意味。
“都应该，付出代价啊。”
那道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而且还是双声道立体音环绕。
俞清全身都在颤抖，软着声想要解释：“我，我是被迫的，我根本不想玩什么笔仙，我也没有什么愿望。”
话音落下，那道声音也诡异地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这人没有被迷失神智。
俞清软着腿，缓缓察觉到发现声音好像消失了，但他还是一下也不敢动。
要是那鬼没走，他岂不是正中下怀？
少年鼻尖都红了，几乎是掩耳盗铃的心态：我不去看就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搭在他的肩侧，拍了几下。
俞清顿时吓得魂都要飞了，连忙退后几步，带着浓重的鼻音：“别杀我！”
林则收回拍他的手，垂眸看着那个浑身颤抖的少年：“是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是有起伏的人声，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儒雅，俞清觉得有点熟悉。
他抬起头睁开眸，是林则。
“刚才发现你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觉得奇怪就过来拍了你一下。”
俞清眨了眨眼，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赶紧开口解释：“我刚才又看到鬼了，她穿着高跟鞋，还一遍一遍对我说话。”
我都快要吓死了。
林则神色微变，语气关切：“那鬼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了一句和在盥洗室里那只鬼一样的话。可是盥洗室里的听声音是男鬼，这个是女的。”
裴喻垂下眸思忖了一会，随即勾起唇角，还是安慰着：“别怕，我牵着你，这样就不怕再被鬼魇着了。”
说完，他拿出一张帕巾递给俞清：“先把眼镜摘下来擦擦吧。”
俞清心下一阵感动，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他想活下来，两个人待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
他取下眼镜，那双澄澈的眸子没有了庇护格外漂亮，眼尾泛着红意，带着些惑人的色彩，勾得人愈发想要去怜爱他。
俞清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他的皮肤柔嫩白皙，仅仅只是擦了几下就已经开始有些搓红了。
像是暧昧的痕迹，仿佛刚才二人间在浓雾里做过什么。
林则神色不明地看着他，这么软的人，仿佛就要掐出水来了，是不是哪里都是软的？
少年刚刚擦好，林则便伸出手拿过了帕巾，看着俞清不解的眸子，他解释道： “也不是很脏，我自己洗一下就好了。”
俞清也没多想，只是略微怪异地点点头。
其余玩家都好像没有发现后面的异常，都还在谈论刚才多出来的声音。只是现在声音已经消失了。
林则捏住那只细瘦的皓腕，像是握住了一块丝绸，肌肤光滑而又细腻，舒服极了。
他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清清，我可以这样叫你么？你觉得刚才那个黑发玩家怎么样？”
俞清被叫的面色微红，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院长妈妈，对他释放着这么大善意的人。可却是在一场恐怖的副本里。
“我，我觉得他好像很不喜欢我。”十分明显又莫名的讨厌着他，尽管俞清不知道是为什么。
面对着林则，俞清已经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林则走在前面，带着诱哄的意味对俞清说道：“那清清，我们就不要理那个人好不好？你和我待在一起，不会再出事。我会保护你的。”
“也不要在旁人面前取下眼镜来，只能让我看到。”
林则嗓音轻柔，俞清顿时感觉脑袋轻飘飘的，心里赞同着他说的话。
“好。”我和你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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