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牌楼
春节期间，古城内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沿着武定街向南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魁星楼。
“‘魁星楼’‘独占鳌头’，这我认识。”晓彤眯着眼睛仰望着匾额说。
“这更像是一个塔，三层六角宝塔。要能上去就好了。”
“想的美啊。过年时都不让上，大概是怕人太多，不能承受之重吧，不过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万一拥挤摔下来呢……不过，想象起来很美；可真正上去的时候，反而觉得不过如此。”
“呵呵，好有哲理啊。”
“低调，低调。”少女那似笑非笑、似有非有的含情意渗入了林风的心里，让他无法抗拒，“‘直步云霄’，这个我认识，上边那是什么呀？”
“醇雅。”
“哼，你就不能不说，南边儿那个‘龙跃云津’，对不对？”
“……”
“喂，问你呢！”
“这个，说不说呢？”
“你要该说的时候就说，不该说的时候就不要说，知道了吗？”
林风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都是繁体字呢？”
“这个该不该说？”
“这个可以说。”
“繁体字书写出来美啊。”
“为什么？”
“这个……传承吧……说不好。”
“这个必须说。”
“可以胡说？”
“嗯哼。”
“我们朋友小胡，他一说话，我们就说‘胡说’。”
“哈哈哈哈！”晓彤爽朗地笑着。
“你看这繁体字多美。也许是繁体字笔画多，能将整个方块字的布局填满。当然还有留白的美，或者说简体字的留白还没有人给解决好吧。颜真卿、王羲之，难以超越啊！”
“这些，你是从哪儿看的呢？”
“胡看，胡说。”
“八道，你挺厉害。”晓彤表情夸张地说，“不过，‘一’的繁体字怎么写？”
“一，等等，我上网查一查。”一边说着，林风还真的掏出手机来查。
“喂，真的要那么认真吗？”
“看一看，应该没有，不过，还是确认一下的好。”
“这叫学痴吗？”
“受之有愧啊。”
“就是学傻了的意思。”
“啊——”林风捂住胸口，“心疼，有一种箭叫伤心小箭，刚才就中了一箭。中此箭者，三月内伤心无力。”
“不要那么夸张，你又不是纸糊的，风轻轻一吹就跑了。不过，你的歪理邪说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谢谢鼓励，伤口好像好了一些。”
“通——通——通——”鼓声听得真真切切了。
“这么熟悉的鼓点。”
“这个，你不知道？”
“不知道。”林风摇摇头说。
“难得，还有你不知道的时候。”
“我对音乐，那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哎哟哟！你把不会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真佩服你的脸皮啊，堪比城墙拐弯儿了吧。哈哈哈……”晓彤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张白皙的脸庞愈加美丽了。
“虚心向老师请教。”林风作揖。
“这还差不多。那为师就告诉你，‘锵锵，起锵起，锵锵锵，起锵起。’”
“哦——”
“又知道啦。”
“听过听过，这不就是扭秧歌儿的鼓点吗？”
“是呀，你这都听不出来？”晓彤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个鼓点是如何打的呢？”
“不告诉你……看，这么多人都往四牌楼去，咱们也赶紧走吧。”
四牌楼巍然屹立在古城正中央的圆形台基上，四个方位的牌楼正对着东西南北的四条大街——和阳（和煦阳光）东街、永泰（永远安泰）南街、清远（清明广远）西街、武定（武备安边）北街，街名寓意和平、祥瑞，正是大同人民千百年来追求政通人和的理念。四条大街的正中间，盖着四座楼，东曰太平楼，南曰鼓楼，西曰钟楼，北曰魁星楼。大街的尽头便是古城墙的四座城门楼。
四个牌楼下各有一面两米高的红漆大鼓，人们可以过去随意地敲一敲。从那些毫无章法，略显凌乱的鼓声里，倒是可以听到些喜悦之情。
“你也敲一敲吧。”林风拿起鼓槌对着晓彤说。
晓彤接过了鼓槌，侧耳凝神，那少女的姿态美极了。
带着鲜红飘带的鼓槌合着节奏优美地上下翻飞，长发飘飘的红衣美女在鼓声与朝阳中英姿飒爽。
林风看着晓彤那美丽白皙、五官分明灵动的脸庞。那并不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通达，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单纯，自然的灵动。也许正是这一点常常吸引林风吧。
晓彤抬起眉眼，看到林风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一双生动清澈的眼眸子，大胆地看着林风，还有些许调侃的味道。反而是林风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
“你也来敲一敲吧。”
“我不会。”
“敲一敲嘛。”
“我真的不会啊。”
“哎，是人就会敲啊，真是的……你要是会敲，你要是敲的很好，谁会让你敲啊！”
林风看见晓彤生气了。
“好，好，我敲。”林风拿起鼓槌，在空中舞动着。
“你倒是敲啊。”
林风看着晓彤，一咬牙，“咚咚咚”地敲下去。
晓彤听着那乱七八糟的声音，“扑哧”一下笑了。
“敲的不好吗？”
“敲的真好，真好啊！”她差一点又笑出声来了。
“真是气派啊。我之前还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这四牌楼呢。”晓彤说。
“平时总是忙于工作，路过而已嘛。”
“牌楼，牌楼，确实像个楼的样子，看那斗拱，真好看啊，像朵花儿的样子。”
“那叫挑起楼，由斗拱撑起。正楼有五朵斗拱，两边的便门上各有四朵斗拱，既可承受重量，又是极好的装饰。楼顶为歇山顶，上覆绿色琉璃筒瓦。脊中间有脊兽，两边饰以云纹。”
“楼上面那是什么？”
“四柱三楼式悬山顶牌楼，四柱为冲天柱，柱头覆有黄绿琉璃瓦作蝙蝠云宝瓶，蕴含着‘福地宝城’之意。”
“冲天柱，像华表，上面插的木板，也是云形的……琉璃瓦顶，那是什么兽？”
“既然是飞云状，脊兽应该是龙，恰到好处地抬起龙头，龙头并不精致，略有大意，却也朴实相配。”
“哎哟哟，不得了，懂得这么多，说的好像挺专业的。”
“最近喜欢上古建筑，借了几本书，看了看。额枋上雕龙描金，应该与皇家有关，那只能是和代王有关了。不过，相传四牌楼是明代大将军徐达受命修筑大同，为壮军威，颂功德，在城中心修筑了这座建筑。字牌上的字又是清代书法家所书。那么明代的四牌楼和清代重修的四牌楼又与现在的这座牌楼有什么区别呢？”
“还研究上了。”晓彤显出一副佩服的模样。
“只是有些疑惑。”
“小时候，总是听说‘谁谁是四牌楼底下踢踏出来的’，可四牌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见过，为什么要把它拆掉呢？”
“妨碍交通，主要还是保护文物意识不够吧。”
“妨碍交通，哈哈！”晓彤大笑起来。
“以前的四个牌楼在四条大街上，也没有这么高大，有些妨碍交通，但当时如果想办法的话，也一定会想到这个法子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看着古城人生活劳作，呼吸律动，四牌楼这位老人在塞外的风霜雪雨中泰然处之。”
“哎呦，又成哲学家了。”
“蛰伏在家里学习，上的是‘家里蹲’大学。”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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