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闹春华严寺广场
远远的就望见一座三层方形楼阁，因上层另附腰檐，从外面看去恰似三层，实为两层。游廊环绕，斗拱层叠，翘檐出飞，蔚为壮观。高悬匾额“辰星若灿”。
南面的匾额，三层是“钟楼”，二层是“昭光振耀”。
游人在那威严的门钉前、椒图铺首下拍照留念。
林风和晓彤随着人流向南拐进了下寺坡街，街口上也立了一座牌楼。这座木制牌楼没有四牌楼那么高大，朵朵斗拱近在咫尺，腾龙飞凤的挂落眼花缭乱，能让人更加近距离地感受它的威严。
牌楼下两名艺人扮成孙悟空和齐天大圣的样子，那抓耳挠腮、手搭凉棚的动作像极了孙猴子，一下子就把小朋友们吸引过去了。那是招揽小朋友来拍照留念的。
“生财有道啊。”晓彤说。
“每天至少有两百个小朋友合影吧，的确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啊。”
“牌坊顶部的那是什么？像鱼的那个？”
“龙头，鱼身，那是螭吻，传说是龙的第九子。”
“那是干嘛用的？”
“简单说来，首先，它是衔接殿顶正脊与垂脊之间的重要部件，起到了加固、防渗的作用；其次是装饰的作用；还有寓意吉祥的意思。”
“说的详细一些。”
“螭吻，最早叫鸱尾，——螭吻，是这样写的，鸱尾，是这样写。”林风用右手指在左手心上比划着，“鸱，是一种凶猛的鸟，做成口咬屋脊的边缘，尾巴上翘，与飞檐相似。大约是唐代的时候，说海中有鱼似鸱，能喷浪降雨。古建筑都是木建筑，最怕火，所以取其辟邪、吉祥之意。”林风指着华严寺内的建筑屋顶说，“看那个……”
“哦，是了，还有那个……”晓彤手指着华严寺内鼓楼的屋脊说，“不过，好像有些不相同啊。”
“牌楼上那叫螭吻，也就是鱼龙，还有华严寺大殿上也有这样的，这是华严寺独有的，看它的尾部分为两半，形似鱼尾。也有鸱尾的，像鸟的尾翼，高高翘起的样子；还有演化成鱼尾状，但却不是两半的。”林风用手指着介绍着各式各样的螭吻。
“啊，广场的所有古建筑屋顶上都有，叫什么来着？螭吻，鸱尾……怎么写的？”晓彤用手指比划着。
“对，就是那样写的。”
“后来，翘起的尾部越来越肥大了，或许是后人的审美观变了，或许是后来所盖的殿堂高大壮丽，相衬罢了；吻部也越来越夸张。大约是明朝的时候，皇家屋顶上以龙为装饰，那么就变成了龙头鱼身，龙头吞脊，鱼尾上翘的这个形状，成了鱼龙，有避灾灭火的吉祥之意。螭吻，据说是龙的儿子，好吞咽，能吞火，所以这个形象被固定下来，作为屋脊上的装饰物。
“原来是这样。懂得不少啊。”
“我也是最近喜欢上了古建筑，翻书看到的。离这儿不远就有一处小型的图书馆。”
“真佩服你看了那么多书，我可没有你那么强的毅力啊。”
“我也就是只看我感兴趣的。”
华严寺门（北边便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进寺里去烧香拜佛祈愿纳福的。
“走，咱们也进去看一看。”
“不去。”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就是不去。”晓彤突然扬声说着。
“那好吧，看秧歌去。”
广场上人山人海，几百人盛装艳服，和着鼓、镲的节奏扭着秧歌。那熟悉的旋律在华严寺广场以及四围壮丽的建筑物中回荡。
华严寺面西向东。那是因为辽代人崇拜太阳，他们的屋子都是面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寺内建筑宏伟古朴，裸露着粗壮的斗拱。
其它三面宫殿环绕，勾心斗角。东边的天宫阁凌空而建，巧夺天工。广场四围高大的石像宫女持着弧形长杆的宫灯，庄严屹立，神态安详。
他们赶到敲鼓的地方。
“好大的鼓啊！”
十几个年轻小伙围聚在那里精神抖擞地挥舞着鼓槌。指挥是一位英姿勃勃，穿着古装的女将，她拿着令旗，吹着哨子，指挥全局，威风八面。
晓彤看着入了迷，不由得在空中作敲鼓状。
“真美啊。”
“是啊，穿古装的女人好美。”
“穿红风衣的女人也好美。”
“才不是呢。”晓彤脸上飞起了红晕，心里甜滋滋的。
“像梁红玉擂鼓退金兵。”
“哼！我可不做梁红玉。”晓彤小声嘀咕着。
林风看她不高兴，赶紧转变话题。
“你看，那敲鼓的人中有一个左撇子，他左手起鼓槌，最后却能和其他人合拍一致。”
小彤仔细一看，“在后来的时候，他等了一小拍。”
“眼花缭乱的，我可看不着。”
“那是你对鼓点儿不熟的缘故。”
“嗯……看那些扭秧歌的人是怎么跳的？”
“这个简单，一二三四……”晓彤说着便扭了起来。
“真是冰雪聪明啊，一看就会。”
“真是笨啊。”晓彤回了一句。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林风也扭了起来，也不知是他无意还是故意为之，总之是那么别扭。
晓彤扑哧一笑，“扭的不错啊。”
“那真是与众不同。”
“别具一格。”
原来是林风的朋友们过来了，他们都是林风的高中同学。说话的正是这两位天性活泼的女孩子。
“像鸭子起舞。”一个笑眯眯小眼睛的男子说。
“胡说。介绍一下，这是小胡，胡说的胡，这是于丽，这是方飞燕，这是丁一。”
“我叫周晓彤。”晓彤大方地自我介绍。
两位女子上下端详晓彤的时候，晓彤也落落大方地看着她们。女性间相互的打量，那好像是上天赋予她们的权利。只不过晓彤的注视是那样的自然，不容易让人察觉。这一点让两位可爱的女孩子着实佩服。
“一块转去。”
“一块转去？”林风问晓彤。
本来喜悦的晓彤忽而又忧郁起来。她在担忧什么呢？
“不去了，你们先转，你们玩好。然后咱们在关帝庙前的凉粉店会合吃饭……我请客。”
“请客，要吃大餐。”飞燕说。
“真是重色轻友啊。”于丽边说边回过头来，暗暗地向林风竖了一个大拇指。
一帮人终于嘻嘻哈哈地走了。
“他们就是这样，有点闹腾。”林风解释说。
“这样很不错啊，有什么说什么，我都有些羡慕呢。”晓彤说。
民俗表演有舞龙、耍狮子、拉旱船、踩高跷、挠搁、跑驴、大头人、腰鼓……
“双脚踩着长长的高跷腿，还能扭起秧歌舞来，真是不容易啊。很危险的！”晓彤担心地说。
“没事的，他们都是练过的。据说是越害怕反而越容易摔倒的，越放得开反而越没事，高手还能翻跟头，劈叉子。翻跟头我倒没见过，但劈叉子我是亲眼见过的，只是起来的时候要两边人拉一下的。”
“真的吗？”
看着晓彤担心的样子，林风赶紧转移话题，“瞧那一对老头、老婆子……”
明明是两个年轻人，偏偏要装成老头、老婆子的样子。老头捏一根长长的烟锅，那老婆子脸上故意点个大的极不相称的痦子，拿一把笤帚疙瘩扭来扭去耍丑。
晓彤开心地笑起来，“还有大头娃娃呢，我喜欢这个。”
“你喜欢大头娃娃？”
戴上大大的头盔，那是纸糊的，所以不太重，外表漆成人脸状，从两个眼孔里看过去。
“你可以看到别人，别人却认不出你是谁。”晓彤说。
“喜欢窥视别人。”
“不能说窥视，主要是喜欢隐身。记得有这么一个有趣的问题，说如果让你选择一项超能力，有力大无穷，有飞翔，还有隐身，那么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选择隐身。”
“我也会选择隐身的。”
“这样就可以偷吃好东西，别人看不见了，或者直接拿些值钱的东西，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去饭店吃。”
“真是个吃货啊。”
“当然了，子曰，民以食为天。”
“这话可不是孔子说的。”
“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如果你再有一个认真的态度就好了……”
“吃，我可是认真的啊……难道我做事儿不认真吗？我只不过是不想……”
“玩世不恭。”
“……”
“看，那个叫挠搁。挠搁源于古老的祭祀活动……很久很久以前，乡民祭祀山川，登高远望，祈求神的保佑而获得丰收。所以父亲把自己的儿子顶在自己的脖子上。后来便发展为穿着漂亮的衣服，做着美丽的动作来取悦神。”
“这个，我在网上也看过。”
“关键是，你知道表演挠搁要注意些什么吗？”
“什么？”
“小孩不能太重。”
“这个知道。”
“关键是小孩子要吃一种特别的东西。”
“这个倒没听说过啊。”
“吃鸡蛋。”
“为什么？”
“因为吃别的，容易……”
晓彤白了林风一眼，那意思是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
“小便啊。”
“……”
广场中央是一个古朴而奇特的喷水池，基座上一个大圆盘里的多层须弥座宝塔，却又顶了一个盘子，宝塔的三个方向都有螭龙，龙头向外喷出水来，但不知为什么龙头也顶着个盘子。下面大盘子的三个方向皆有坐龙，也顶着盘子。六条龙参差错位，让人一时辨别不清方位，也数不出到底有几条龙。还有夸张的大树叶上立着鸟，如果你知道三足金乌的话，总感觉就是它。
“大概是一盏雄伟的照明灯吧。”晓彤说。
“是按古时候的枝形灯造的。难道古时真有这样的喷水池吗？”
“应该有吧，古人总能给我们惊喜。”
广场东边的天宫阁下，林风正凝神仰望，楼阁翼然于蓝天白云之间。晓彤从远处望过去，下面的青砖路经过两旁重重殿堂楼阁，直通向那汉白玉门楼的大清真寺。
其中的一座楼阁客栈是琵琶老店。据说是王昭君出塞经过这里，因思念故乡，弹奏琵琶，其声哀婉伤感，催人泪下。
“随着距离的远近，看到的效果也真是不同啊。自下而上看，才是真正的震撼啊。”
“这个是仿照华严寺里边的那个天宫阁建造的。”晓彤说。
“天宫楼阁，美极了，那个更加精巧漂亮。”林风上网把图片找出来细看，“这不应该啊，应该是实物更震撼才对呢。哦，在于两边的游廊。看，游廊高高拱起，”林风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说，“两边儿的游廊像一挂彩虹，天空阁便建在上边。这里却不能建造出这样的形象来，大约是……”
“还真是啊。佩服！”
托起天宫阁两边的层层楼阁，斗拱朵朵自然外露，古朴浑厚；转角处，斗拱层层叠叠，让人眼花缭乱。
“要是有一个斗拱模型就好了。”林风喃喃道。
晓彤看到林风那副认真的样子，“你要学这个吗？”
林风摇摇头，“我只是喜欢而已。”
“既然喜欢，就应该好好的学嘛。”
“……”
“你行的。”
“哎，……”
“这么悲观，努力就一定有回报的。”
“说得对，不过我喜欢的太多，只要是这古城里面的，我都喜欢，建筑、文化、宗教、对联、书法……”
“真冷啊。”晓彤喊道。
“塞外的寒风也带来了新鲜的空气，格外清爽啊。”
“最低温度零下二十多度呢……阿嚏——”晓彤打了一个喷嚏。
林风这才意识到晓彤确实感到寒冷，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晓彤披上。晓彤推脱了两下。
“穿上，别冻坏了。”林风非常担心地说。
晓彤便不再坚持了。
“走吧，那个店铺开着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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