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博雅堂（四）

五人来到四海楼的时候，苏嬷嬷已经等在门口了，把她们直接领到了二楼的雅间。不愧是京城顶级的酒楼之一，四海楼典雅的都不像个吃饭的地方，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客厅，不过几人没心思欣赏，肚子已经唱空城计啦！

        见几人进来，苏嬷嬷赶紧叫了雅间的侍女们替她们净面。等几人净面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上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烤鸭，蟹酿橙，灼玉兰片，龙须菜，煨口蘑，芙蓉燕菜，红烧乳鸽，宫保鸡丁……

        四海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取囊括四海美味之一，囊没囊括语嫣不好断定，但这桌菜确实囊括了她们所有人的热爱。苏氏招呼大家:“快，过来先吃饭，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四婶，不用啦!”大家异口同声的回到。

        美食总是能让人感到愉悦，一顿饭吃的大家心情美美的。

        吃完饭，几人坐着喝茶，苏氏菜问:“嫣姐儿，你觉得今天上午你考的怎么样？”她忍半天了，刚才怕影响孩子们吃饭的胃口，硬生生的憋到现在。

        语嫣想了想，回道:“我感觉还行吧！笔试我写的是‘苟不教，性乃迁’这一句，主要写的是接受教育的重要性……”她遂将自己文章的大概内容说了一遍，几人听的都很认真，苏氏边听边点头，语嫣的这篇文章从立意到文采都不错，她的字是王锐亲自启蒙的，在同龄人中，算的上中上，这么整体一看，文章入选是没有问题了。几个小姑娘也觉得很好，王语凝说:“以六妹妹的年级，写出这样的文章，已经很棒了，这个题目要是我来写，我估计和六妹妹写的也差不多。”众人皆觉得是。

        “那礼仪课呢？”王语茹问。“考礼仪的是李夫子，她的气质真优雅啊……”“李夫子！”王语婷和王语霞同时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嘟囔道，“她可是礼仪课最好的夫子呢，不过，她好严格的……”难怪她怎么都好看!语嫣心中一阵感慨，接着把考试的过程说了一遍。说完后，几人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主要是李夫子的名头太响了，谁也不确定她的评判标准。

        苏氏打破沉默说:“嫣姐儿，听你的描述，我觉得礼仪课的成绩至少不会是最差的。没关系，下午的才艺展示你好好表现就行了。你打算好了画什么吗？”苏氏是知道语嫣比较爱画画的，在松江府的时候甚至有一整套的丹青工具呢！说来也奇怪，夏琳琳也比较喜欢画画，当年高考差点考了美术系，这个小姑娘也喜欢画画，当时她看到那套丹青工具时，简直震惊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至于嘛，这家伙什全活的，都赶上电视纪录片里的国画大师了，当然，也侧面的反映了王锐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以及……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她如今也算是小特权阶级哦！

        语嫣点点头:“我想画霜菊所门前的那片菊海，我刚才还特意去看了。”看到那片菊海时，她脑子里就闪现出梵高的向日葵来，那么热烈那么蓬勃，所以她下午的时候打算融入一点点西洋油画的手法，想来艺术是相通的，她至少能用画里的生命力去打动那些夫子们吧！

        “霜菊所里的菊花？”其他的女孩子问到。“嗯，姐姐们不觉得它们看起来很……温暖吗？”语嫣反问。几人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王语霞说:“六妹妹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每次我路过霜菊所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微笑。”苏氏也笑了，微微发了一会儿愣，想起了在博雅堂美好的学生生涯，点头说:“嫣姐儿说的对，那片菊花确实很美，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可以入画。”几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歇息了一会儿，时间就差不多了，苏氏让几个小姑娘照顾好语嫣，又叮嘱语嫣不要紧张，好好发挥，就看着她们进博雅堂去了。

        未时三刻，参考的小姑娘们齐聚翠竹居一楼东二教舍，上报了自己的才艺之后，就由不同的夫子领着她们分别往不同的教舍过去了。语嫣和其他姑娘一起来到画室，里面有二三十张大画案，画案上面铺了一张三尺长两尺宽左右的大宣纸，旁边放了画笔和颜料。小姑娘们各自找了一个画案站定，凝神静气了一会儿，就开始提笔画起来。考试的时间是六刻钟，申时二刻，所有人就都交了卷。同样是边收卷边糊名，然后侍女说请大家半个时辰后去刚才的教舍拿结果。

        这边考生不提，只说这边的夫子休息室里，夫子们正在讨论女孩们最后的成绩。夏夫子先递过一沓卷子，道:“我这边前十五的卷子就在这里了。这是按名次排的，其他人的成绩录在最后一张纸上。”一个侍女接过来，把卷子放在书案上，拿出最后一个名册，然后把前十五糊名的地方撕开，在名册上面的空白处，按顺序一一誊写前十五的名字。其他的夫子拿过卷子，轮流看起来，大家都看完后，调整了一下第十名和第十二名的位置，然后一致点头通过。

        李夫子指着第四名的女孩说:“我对这个小丫头很有印象，很是机敏可爱的一个人，看她的文章，倒是有几分见解。”指的正是语嫣的名字，说着把她在礼仪考试中的表现说了一遍，还特意提了提她说的窖菊花的方法。“我这边她的成绩倒是靠前一些，我给的是第二名。私心里我是想给她第一名的。这丫头颇为灵动，可惜就是年级尚小，有些礼仪动作不那么标准，这是年龄问题。但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能悟出诚意乃是礼仪的精髓，到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其他夫子打趣道:“怎么，不是她的菊花茶打动了李夫子吗，你真打算窖菊花茶吗？”李夫子把眉毛一挑:“菊花所里的菊花那么多，试试又何妨？诸位就等着我的新茶吧！”原来这李夫子是个爱倒腾茶叶的，语嫣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李夫子也拿出了礼仪科目的成绩册。

        最后轮到才艺表演的成绩了，因为才艺分科比较多，“琴棋书画”都有，这批的考试者是“六到八岁”的女孩，所以没有报骑射特长的人，按照比例，琴书画的人数较多，取前四，棋取前三，然后按照各自的分数总体也排了前十五名。语嫣的名次也不错，排在了第五。李夫子看来真是颇喜欢语嫣，特意抽了语嫣的卷子来看：凉亭只露出隐约的一角，亭前亭后到处都是菊花，成片的绚烂的开着。她笑着说：“看来这丫头真是看中咱菊花所了，虽笔法不太成熟，但难得的是这片热烈之意。”她又仔细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拉着绘画的方夫子说：“方姐姐，我怎么瞧着这画里隐隐融入的有海外画法呢！我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你看看！”

        方夫子接过画：“李妹妹果然目光如炬，这真是海外的一种画法，咱们藏书阁里有不少海外来的画，里面就有这种画法，虽和我中华画法大相径庭，但也不乏一些有味道的作品。我正是看中了这丫头的灵巧，才取了她的画，这副画难得就在这意境二字上。”

        几人按照三门课程的综合成绩，排了前十五名的名次，这次录取人数是十个，按照排名，前十名的人就被录取了，这次总共报考的有四十五人，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语嫣的成绩还算不错，排在第四名，妥妥的考上了。夫子们赶忙和其他助教一起，填写参考学生的花笺。

        申时，所有的参考学生齐聚翠竹居，由李夫子主持，分发了花笺，语嫣紧张极了，拿到那精美的花笺之后，迟迟不敢翻开，一看周围，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最后她一闭眼，深呼一口气，猛地打开花笺：啦啦啦，桃花朵朵开！语嫣极力压住快要飞扬上去的嘴角，太好啦，考上喽！和她一组的赵小姐笑眯眯的走过来问她：“王妹妹，你考上了没有？”语嫣点点头，翻开自己的花笺，赵小姐也笑着翻开自己的花笺，两束灿烂的桃花相映成辉：“王妹妹，咱俩成同窗啦！”当然，落选者比当选者要多，俩人也只敢悄悄的说。

        那个长相讨喜的刘小姐就落选了，她羡慕的看着她俩：“赵姐姐，王妹妹，你俩真棒！我就没有选上。”她指了指自己花笺上的翠竹说，还没等语嫣和赵小姐想出安慰她的话，她自己就想开了：“不过，没有关系，我还小，以后还能来考！”语嫣和赵小姐赶紧说：“对，刘姐姐（妹妹），你下次一定能考上的！”“好，我以后一定来找你们！”刘小姐信心满满。

        回城的路上，马车里笑声一片，王语婷翻着花笺说：“我就说嘛，六妹妹一定能考上的，唉，我的荷包要瘦一圈喽！”她假装叹了口气。苏氏豪气一挥手：“婷姐儿，你请客，四婶给你会账！大家都去，京城酒楼随大家挑！”马车里发出一阵欢呼。回去之后，王老夫人又是一通赏赐，大家更高兴了，这真是完美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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