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眼见前进的路被无端阻断，四人瞬间着了慌。他们在通道内各处搜寻了很久，也没能找见能离开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通道内的温度越来越低，石墙上一点点凝结出洁白且透明的霜光，这预视着他们若再想不到办法离开，将会有被冻死在这里的可能。
值此关键时候，毛芸云忽然忆起从纸孔老头手里得到的种子。她从衣兜里将东西：“我看这碎石块里有泥土，不如把之前得到的种子撒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是个好主意！”乐云崖连声附合，并小心地取出缟包里的种子丢入泥地中。“红桃4”与“红桃7”心里本有疑虑，但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好这么做。
四颗颜色各异的种子一落入泥面，便自发深扎入泥土当中。仅过了片刻，四根不同色彩的藤蔓先后破土而出，并缠着碎石块像人类的手那般灵活而缓慢地“垒砌”，直至他们眼前出现一个类似月洞的入口。
洞口完全固定成形后，从其上生出粉、绿、橘、蓝四种不同色泽的蔷薇花苞，分布在洞口两侧。又过了三四分钟，四只花骨朵在没有添加任何肥料的情况向竞相绽放。从粉蔷薇中吐出一把带着锈迹钥匙落入毛芸云手中；绿色那朵“吐出”一本外表残破的小册子，掉在乐云崖正好摊开的左手。而余下的两朵则分别吐出一黑一白的纸制棋子，它们一先一后地落在“红桃4”与“红桃7”掌心。
“这是什么玩意？看上好有意思～”“红桃7”看着手里轻飘飘的小玩意，满脸兴味盎然。
“红桃4”则与他反应不同：“好古怪的东西，总让我想到刚才的墓地……”
“你们刚才去了墓地，还是只是路过？”毛芸云心里有些泛嘀咕，他们不是去寻老头要的东西么？怎么会和墓地扯上关系？
“说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我们先通过这个月洞，到了另一个地方慢慢说。”
“……我也不觉得不该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走吧。”
乐云崖合上手中的小册子。他方才无意中翻到一页，上书：纸制的黑白棋子乃是阴间物品，唯有阴魂才能使用或是接触。再一想他们初遇通道内的纸扎老人，他指定要那两人去取他所说的物品，而无视毛芸云和他的再三请求，加之刚刚“红桃4”所说的话，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收好册子，伸手把毛芸云拉到自己身边。
通过月洞后，众人手中的焟烛忽然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熄灭，只好互相牵着手在昏暗的环境里摸索前行。毛芸云抓着“红桃4”的手，一股堪比霜雪的凉意直钻她心间，女孩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女孩，对方回以其笑容：“怎么了，怕黑？”
“不是啦，只是莫名觉得……”
“我们到了，应该就是那里。”乐云崖打断二人间的对话，抬手指向前方某处。
几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昏暗不定的环境中唯见一地的纸钱。目光再放远些，还能看见几个纸扎小人，褪色严重但中心“奠”字依稀可辩的花圈若干以及其他的纸扎物品，其中甚至还有几个纸做的蜡烛，与他们手里拿着的很像。而这在些物件的中央，摆放着一具漆黑的槐木棺材。
那是……糟糕！乐云崖顿感手心一烫，扭头对身后人说：“快把手里的东西丢掉！”
毛芸云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怎么突然间让我干这个？”
“红桃7”看了看手里的蜡烛，再对比地上的：“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手里拿的和那边的很像，让他觉得不舒服？”
“别说他了，我也一样觉得不适。对了，还记得我们去取东西时到过的墓地么？和这里的环境很像似，只是土坑里没有放棺材，附近也没看到墓碑。”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怎么会去墓地？还是说那个纸扎老头说的地方就是……”
“嗯。他所说的深渊土就是墓坑里面的泥土，浮空水就是墓地旁树干最高处叶片上的露露珠。”
“你们爬树又下坑……？还有，你们手上哪里来的容器？”
“东西就在墓坑旁。而且也不用爬树，飘上去就好了～这里的谜题就跟宣传的一样简单～”
你们是简单，我们这也可差点输了。等一下，她刚才说“飘”？毛芸云回头看向后方，那两人的脸庞在晦暗不明的光线映衬下显得愈发苍白，让她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别、别在这儿傻站，还是过去找找线索。”
众人踏过一地的纸钱来到摆放着槐木棺材的地方。周围的纸人随着他们移动的步伐，以极其微小的幅度转动头颈，有的还咧着嘴角露出令人汗毛倒竖的微笑，阴月这么一吹让整个场景更显阴森可怖。
“这里没有其它能照明的东西么？好黑啊，基本什么也看不清……”毛芸云紧紧抓着乐云崖的手，走动时脚尖似乎踢到了一个坚硬物体。她透过丝线状的光亮隐约看出是一只老式手电筒，其电亮没多强但也勉强可用。
在这电筒附近散落着一些被撕碎的纸片，简单拼凑以后可见上书“欠条”二字。在这下方罗列了一些看不真切的数字，从观感上来说其数值应当不小。毛芸云拍拍乐云崖，示意他蹲下身：“你看这个。”
“好像……是欠条？不过看不太清上面所列出的数字。”
“这张碎片上有总计两个字，后面似乎写的是……三、三十万零六千？靠，哪个大户人家敢借这么多？”
“买房首付？不对，这张碎片上似乎有白瓷花鸟瓶，镶钻镂空银制香炉，焦尾古琴？还有的看不清了……”
“而且这些似乎都借的是高利贷。”“红桃7”朝蹲在地上的两人扬了扬一张带血的信纸，“我手里这张看上去像是从日记本里被撕下来的。上面说他儿子又为了某个女人向高利贷借钱，再过三天不还钱，他们全家都得去死。日记主人说必须在这之前采取些行动，哪怕是要走上犯罪道路。”
“也就是说他准备杀掉自己的儿子，还是以还钱的名义把贷款人叫到屋里……”“红桃4”比了个“咔喀”的动作，其意不言自明。
“线索不足，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说不定只是口嗨～不过话说回来这字迹挺工整漂亮，看上去像是个高级知识份子所写。”
“听你这么一说，该不会是死掉的那个表演系的教授吧？”“红桃4”瑟缩了一下，把目光转向那口槐木棺材：“虽说有点怕，但我觉得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不如我们打开看看？”
“随意开棺不太遵重死者吧？”毛芸云表情不太乐意。她起身用手电筒朝周围扫了扫，看到十步开外的位置上有一只掉漆的旧木盒，上面坠着一把老旧的金属锁，似乎和她手里的钥匙刚好能配成一套。
女孩略作思考后走过去将它打开，里面除开一篇悼文、一张泛黄的老旧片外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镜，其上缘的花纹处隐约可见“阴阳倒转镜”五个大字。她把怀里的阿茆放到一边，用下巴夹着手电筒拿起照片仔细研看。只见其背景是一座烟雾缭绕的山，照片上的四人都面带微笑似乎心情不错。翻过照片背面上的字体工整如刀刻，上写：“今与妻苍兰、女少艾、子齐紫共游xxx山，附孔阳于……年三月初三留。”
看不清年份和地点，但是三月三……似乎在传统里是鬼节来的？毛芸云拿着照片和镜子、悼文，把阿茆甩在肩膀上朝前走了没两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乐云崖的声音。她一步小跑着过去，看到他正盯着地面某处发呆：“你发现了什么？”
“电筒借我用下。”乐云崖一手拿着照明物，另一手用指头灵活地翻阅：“找到了！你看，这上面说阴室机关种类众多，其中一种为表盘形。上刻有古代时辰及月份天数，须依照死者亡故的日子才能开启机关。你刚才有没有找到跟时间有关的东西？”
“有篇悼文，我还没来得及看。”毛芸云翻开手里有些腐烂的纸张，“应该是这个吧？我至亲长兄不幸于阴历七月十五离世。只有这句里有死亡时间，也就是说要按这个来旋转表盘上的指针。”
“我试试。”乐云崖上前一一拔动细针，不过片刻功夫他们所站立的地面便传来剧烈的颤动，连带槐木棺材也一起发出异响。等到这阵足以让通道坍塌的震动停止，他们正方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土洞，里面放着一只长方形的柳木雕花盒。
“那是个骨灰盒么？”“红桃4”伸长脖子，满脸写着好奇。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毛芸云把手里的东西朝乐云崖怀里一堆，径直走过去从坑里取出，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木盒。端见盒内放着一叠纸牌，展开一看竟是在通道内用过的名为“鬼辰牌”的东西。但除开“正”、“末”两种外，还多出一种写有“中”的种类。而在盒子底部写着这样一段话：鬼辰牌，实为生活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居民为玩乐所创之物。其牌种类为“正”、“中”、“末”三种，多一或少一都为伪制品。
看到这里她不禁瞪大眼睛：“哈？既然如此，那我们刚刚玩的是什么？”
乐云崖带着一脸问号走过来：“……原来这才是正品？那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们也赢了。”
“可我总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你们还是先别那些，来看下棺材盖上的东西。”“红桃7”朝他俩招手示意，他指着棺材上忽然现出的图样：“看着像八卦图阵，但似乎缺了什么？”
“红桃4”垂眼沉思：“好像……阴阳鱼的位置上没有阵眼？小7，我们手里不是有纸做的黑白棋子？不如放上去看看？”
“好，说不定会出现有趣的事～”
“我只希望别是个全身血呼啦擦的鬼……”
两人手中的纸棋子先后放好，只听“咯咯”两声之后棺材盖自动弹开，里面静躺着一只成人体形的纸人。它的脸像是被人摁进面粉缸那样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空洞的黑眸直望向上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除此以外，棺材里就只有一面新月形的铜镜。毛芸云看了觉得与自己找到的那面线条很贴合，于是从乐云崖怀里把它找出，和她手中这面互相靠近。
两面镜子刚合拢，一阵阴风便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棺材里的纸人也消失不见。而在他们身前出现一道半开的石门，这似乎意味着出口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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