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一股无法理清的感觉从心底漫延上来，催促她快点把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于晴苑顺应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取出童话书翻开扉页，上面赫然写着这样一句话：“愿每个女孩都能像故事的主人公一样勇敢无畏，捐赠者：轩辕昭华”。
“这名字？是巧合还是……”
“晴晴，你怎么了？”毛芸云见好友盯着手中的摊开的书发呆，她走过去探头一看也当场愣住：“轩辕昭华，有点耳熟……”
“是在玻璃屋那关出现的名字，我记得她好像是个驱鬼师。”
“会不会纯粹只是同名同姓？”
“巧合太多就不是单纯的巧合，而是某种必然。”于晴苑将视线缓缓移向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小女孩，目光忽然变得凛冽。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小姑娘放下手里的书，带着懵懂的神色：“大姐姐，有事么？”
“没什么事。姐姐见你看得很入迷，想知道你在读什么故事书？”
“叫《奇幻王国》，里面讲述的是一个小女孩带着她的玩伴熊猫四处旅行，不经意间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童话世界，可仔细读下来不太像童话故事，该不会是放错地方了？”
不，相比起来你的灵魂更像装错了躯壳。毛芸云仔细品味她刚才说过的话，不管怎么想都与她的外表年龄不符，更像是成年人的发言。她……该不会是灌了什么药剂导致身体缩小？那也太二次元了吧？但是……游戏本来不就是二维世界的一部分？
“圆脸姐姐，你想我手上的书吗？可以给你看～”小女孩恢复初见时的天真神色，捧着书向她走去。走着走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忽然从书里掉了出来。她弯腰拾起来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了声“好可怕！”，径直冲到于晴苑旁边抓着她的上衣下摆不放。
那些本坐在位置上安静看书的人一下将目光全移到她们身上，尽管没谁开口说什么，但也看得出来他们都不太高兴。于晴苑和毛芸云放轻声音先后向他们道了歉，一人拾起飘落在地上的照片，另一手拉着小女孩走向无人的角落。
三人来到由两只书架共同组成的一个“钝角”区域，这里摆了张等腰三角形的书桌及三只不同颜色的矮凳。桌面上放着一只瓷白色的座机电话，旁边是一只白底花鸟绘细口瓷瓶。瓶中插着一朵月白色的重瓣玫瑰花，从花芯中散发的气味类似荷花与牡丹香气的复合体。
毛芸云双手叉腰，略低下身：“小鬼，你刚才在干什么？没人教过你在图书室不可以大声喧哗？”
小女孩一脸委屈：“我、我也不想，是那张照片上的人打扮得太吓人了……”
“芸云，别急着说她。先来看看你手里究竟是什么？”于晴苑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心里面莫名着慌。
“不就是普通照片……晴晴，这里面怎么有你？！可这背后落款时间是一百八十年前……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长生不老的妖怪。”
“又在胡说什么？拿来我看看！”
于晴苑柳眉一竖，近乎蛮横地把照片从她手里夺过来。当看清照片上的人物和背景后，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她在被“红桃10”抓走后在他柜子里找到的东西？但仔细看过之后，还是发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这张照片上共有十三个人，他们所在的地点似乎位于一处峡谷，周遭满是云絮状的雾气站在中间的年轻女孩一身黑白两色的修女服，脖子上坠着一条银色十字架项链。那张脸与她有至少八分相像，但那双苍绿色的眼睛却像极了绿云，甚至还带着点颜芳华的影子。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里面没有再出现与曾暮言长得近乎一样的男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量高壮的金发青年。他身上穿着玄黑色的法衣，左右眼睛颜色各不相同，看上去像是只慵懒华贵的波斯猫。那人的样子不禁令她回忆起酒店那关遇见的戴尼斯，还有名叫赭石地青年。
“晴晴，我刚刚简单扫了几眼，发现这上面的人都穿着颇具宗教色彩的衣服，他们会不会是教团之类的存在？”
“有这个可能性，而且一百八十年前正是……”
于晴苑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桌上的座机电话忽地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握着话筒，慢慢地拿起：“喂……？”
“是我，别紧张。”
“阿茆，你是从哪得知这里的电话？”
“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在一边，因为它并不重要。我们的早饭已经自己搞定了，就不用你们操心。另外……”阿茆忽然沉下嗓音，它盯着窗外：“青莱和荷欣已经回来了，它们已经去图书室找你和暮言，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这时候恐怕会不方便，还是让它俩别……”
伴随着清亮的鸟鸣，一只鹅黄色的鸟团子从上盘旋而下，徐徐落在她肩上。青莱收起翅膀，正要张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小姑娘见到它随即露出惊讶的神色，很快转为甜美的笑容。
妃色的身影从上直落而入，停在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之上。曾暮言从手中摊开的书上偏转几度，见不远处的男孩正专注地品读，才用极轻的声音开口：“荷欣，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五分钟前。我和青莱在外面转了几圈，得到了一些线索，希望能帮到你们。”
“有关这家医院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你们可有勘察过？”
“这家医院的位置很奇怪，处在一处峡谷之中。而且这附近几乎都是险地，交通很不便利，理论上讲不会有谁来此地看病。”荷欣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这几日在附近的所见说出来：“我和青莱往山上去的路上，遇到几只山雀。问过它们之后，却说这里没有医院只有一座城堡样子的教堂。”
“……那它们中可谁知道，教堂的所有人是谁？”
“没说。不过它们提到昭……轩辕昭华多年前曾在这附近出没，这人是非常有名的驱鬼师。你在玻璃屋的镜子里应该见过她的样子。”
轩辕……昭华？曾暮言眉心紧拧，刹那间回忆起有人指着一张黑发金瞳的女人照片，对他说这是自己的妻子“轩辕昭华”，而女人的脸仔细回想来确实和镜中出现的人很像。他感觉一路上走来，获得的信息就像一颗颗形态圆润饱满但孤立存在的“珍珠”，还缺少一根足够坚韧的线才能将它们串成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那么这个叫“轩辕昭华”的人会是其中的关键么，他不敢确定。
“暮言，你想到什么了？”
“还没……”曾暮言又将视线移回到手中的玄幻小说，这是一本对他来说过于离奇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开始是个男人，并且专注于修行不问世事。后因某种机缘，下界结识了与他同位男人的另一个主人公，从这时起故事的画风就不断跑偏，成为玄幻西幻大乱斗。而到结局的时候，故事主人公竟变成女人，和另一位主人公结为夫妻，最终隐遁共同修行。
荷欣见他半响不言，于是伸长脖颈想看看他手中书册的内容，恰好看到故事主角在街上游荡时，遇到一个打扮花哨的男人翘着兰花指，细着嗓子和他说话，忍不住颤了两颤：“……这是谁写的？也太恶心了……”
“文笔还不错，就是内容过于离奇。”曾暮言合上书，把它放回书架：“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可看。云崖，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找意薪他们。”
“你别丢下我。”乐云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反正医学区就在旁边，那里也能看清小鬼的动向。”
“我也要去！”小男孩突然出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合上手里的手，小步快走来到曾暮言身边，抓着他的衣摆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你们答应要陪我，怎么能丢下我就跑？”
“你要去也不是不行，但那里的书内容晦涩，看不懂不可以大声叫嚷。”
“没问题，没问题。大哥哥，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吗？我好像听到别人的声音。”
“是你听错了，他在自言自语。”乐云崖瞟了眼好友左肩的方向，荷欣已用隐身术隐去自己的身形，除了他俩之外谁也看不到。他将手伸向小男孩：“我帮你把书放上去。”
“谢谢哥哥～”男孩双手捧着书递给他，状似无意露出封面下角的作者名——轩辕昭华。
外间骤然间落下雨来，雨势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强。医学区的一角，华妍和梁意薪正对坐品读手里的书。二人原本的工作都与医学不沾边，读起来本是十分吃力，可当他们随手取下几本翻开之后，才发现封面与内容大相径庭。
“意薪，你看这里。”华妍将手边的手转向对面青年，她纤而白的手指指着其中一行：“书上说我们所在的地方原来是座教堂，由一百八十年前来此的传教士修建。约九十三年后，侵略战争全面爆发，这里被改成了一家医院。它表面上是医院，但实际上却是侵略军做人体实验的地方。”
“……这个地方曾经是人体实验区，那我手上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你手里的书内容是什么？”
“八十五年前的人体实验名单，上面还附有每个的照片。我在书中看到了……”梁意薪的脸色变得古怪，他将书慢慢推向她，“和我们几个人长相相似的人。”
华妍先是一愣，而后抓过书快速地翻动，发现果然与他说的一样。她盯着书页上那页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女孩，忽然感到呼吸窘迫，每呼吸一次都感到身体在被用力压缩。
“华妍，华妍？！”见势不妙，梁意薪立马起身走向她。他右手刚落在她右肩，中闪过无数血腥而零散的片段，每个都让他感到触目惊心。他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镇静下来并将书从她面前拿走，近乎凝固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刚才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感到自己不能呼吸……”
“可能是这本书的缘故。”梁意薪随手翻过几页，在最后一页上写着这样一段内容：“由于八十一年前突发的山洪，该医院已不复存在，所遗留资料大部分已缺失。后世所查资料有伪造的可能，请注意查甄别。”
他假装平静地合上书，还来不及说什么，一股强大的洪流便袭卷而来，将周围人的惊呼全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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