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折旧
一字一句都是“对不起”“不好意思”，说来说去到最后余筱反倒不自在了，握住张若然的手就轻轻捏了捏：“没关系的若然，你不用这么客气。倒是弄得姐姐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眨着眼睛冲她调皮地笑，一副古灵精怪的样。
余筱一直都知道何亚多如今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但具体能忙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这会儿听到张若然这么说，她又想起昨晚他给她打电话说来接她时，声音里那怎么都掩饰不掉的疲倦。
她当时心里还有点痒，有股冲动想问问他是不是工作很辛苦，可是后来一见面，他还是精神抖擞面带微笑没什么异样的模样，也让她忘了这回事。
……
究竟干什么去了才能忘了家里还有个孩子。
余筱虽然不清楚，但隐约猜得到应该是挺重要的事儿。印象里何亚多虽然一直都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的样子，有时会故意和老师对着干唱反调，偶尔也会对看不惯的人出言不逊，但为人处世正直，该负责的事情一样不会少。
就算她一眼能看出来张若然绝对不是他妹妹，但能让他带在身边的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张若然一个小孩子丢在家里。
想到这里，余筱突然有点担心何亚多，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来得及和张若然交代就急匆匆走了。
她带张若然去了一家小饭店，趁着小姑娘点菜的时间赶紧给何亚多打电话，听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但好在最后还是被人接起：“余筱。”
他的嗓子暗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刚刚到家，若然在你身边是吗？我问了楼下便利店的阿姨，说看到她和你一起出去了。抱歉余筱，给你添麻烦了，我这边突然有点事，凌晨就去了公司，原本想着可以早点回来带若然吃早饭的，没想到等处理完都这么晚了。”
余筱感觉何亚多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皱了眉，淡声说：“没事，反应我也没吃饭，就正好和你妹妹一起来了。她就在我旁边呢，你不要担心。吃完饭我就带她回来了。”
“谢谢。”
“不用。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没事吧？公司的事很严重吗？”
“还好。”
余筱清楚听见电话里何亚多长吁了一口气：“一点小事，现在都处理好了。”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休息，等下我就带若然回来。”
“嗯。”
张若然明显是饿坏了，吃东西的动作又急又快，狼吞虎咽一般，一不小心脸上脸上就沾了油，余筱一边抽纸巾给她擦一边提醒着：“慢点吃，别噎着，我又不跟你抢。”
她自己其实也没吃东西，肚子里也空空荡荡的，但心里想着事吃不下，也就一直支着下巴看着张若然吃了。
“姐姐，”张若然咽下嘴里的一块牛肉，梗着脖子，“你别担心我哥哥了，他肯定没事的。”
被揭穿心事，余筱面色有些难堪：“没有，我是想其他的事，你哥都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哪用得着我来担心。”
张若然叹口气：“可是你脸上分明就写着我担心他四个大字啊。“
她嘴里塞满了吃的，却还好心地安慰着余筱：“他真的没事的，我听爷爷说哥哥最厉害了，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余筱心念一动，心里想着个问题，嘴上不自觉就问了出去：“何亚多，真是你哥哥？”
“是啊，其实他是我表哥，我妈妈和他爸爸是亲兄妹，但是我们家对这些身份不太计较，就都喊哥哥姐姐了。”因为嘴里含着吃的，张若然说话说得有点快，一个不注意就差点噎住，急忙灌下一大口水，这才舒了口气。
原来如此。
难怪两个人五官没多大相似，但长得好看却都是一样的。
毕竟强大的遗传基因摆在那儿。
“姐姐，你真的不用想太多的。刚才他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那就说明他的事肯定已经处理好了的。”小姑娘语气信誓旦旦。
余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希望是这样吧。”
张若然终于吃饱喝足，抽了纸巾慢悠悠地擦拭嘴巴，忽然八卦地问：“姐姐，你是喜欢我哥哥吗？”
十多岁的小姑娘精得跟什么似的，还不等她回答就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着：“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还连饭都不吃。”
余筱被张若然逗笑了，脸上总算是少了些忧愁：“你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张若然不依不饶：“你回答我嘛。”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一个个早熟得不行。
再跟她绕下去，余筱生怕自己会被绕糊涂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于是轻笑着摇摇头，伸出手弹了弹小姑娘光洁的脑门：“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大人的事，听话啊，乖。”
去前台结了账，余筱回座位上拉着张若然的手走了出去。
说是出来吃饭，她非但没吃任何东西，甚至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晚上又要叫外卖了。
两人走路回去，上了二楼，余筱打算直接回房间，张若然却瞪着眼睛惊讶地问她：“姐姐你不和我一起上去看看我哥哥吗？
余筱不明白：“我看他干嘛？”
“你不是……”张若然神色古怪地欲言又止。
余筱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瞎想什么呢？快上去吧，晚了你哥又该担心了。”
“行吧。”犹豫半天，张若然最后还是一个人踌躇着上了楼。
余筱进屋关上门，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自己伪装得到底是有多差，才会连个半大不小的小姑娘都能轻易看穿她的心事。
但她心里又想，或许张若然根本也就什么都没看出来，纯粹拿她开玩笑也不是没可能。
这孩子聪明是真的聪明，脑瓜子转得挺快，想法也天马行空，就是有时候说话太直不加修饰，让余筱猝不及防。
虽然才是第一次认识，但其实余筱内心对张若然还是挺有好感的。
她自己是个脑子转不动的，所以一直以来对身边脑子能想事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和向往。
只可惜，接触过这么多人，余筱也还是没把别人聪敏的劲儿学到个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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