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深
回家的时间有点晚。
余筱原本打算今天回出租屋看看，但放心不下喝了酒的许阳童，还是和她回了家。
离开时林沐白固执地要送她们，余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推脱掉。下意识的，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过多接触。
许阳童本就没喝多少酒，又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早就清醒得差不多了，脸颊也褪去了起先看起来不正常的红晕。
坐在出租车上摇下车窗，吹着夜间清爽凉快的风，发丝调皮地跳跃在风中。
“齐霄，”安静气氛下，许阳童毫无预兆地忽然开口问，“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余筱垂着眼眸，低声说：“没什么，随口聊了几句。”
她有意无意躲避着许阳童的视线：“感觉就还挺开心的，见到以前的那么多同学。”
许阳童不说话了。
余筱轻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开口：“阳童，这几年我记性真的是很不好了。”
许阳童问：“怎么了？”
余筱说：“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很想记起来，当初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去参加的高中毕业晚会。”
之前何亚多问她，她只以为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不久前，就在她和从前高中时相处得还不错的同学齐霄再次重逢时，对方也是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问她这个问题。
很重要吗？
可是她根本想不起来了。
……
“余筱，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当初的毕业晚会你为什么没有来参加啊？”
在包厢里呆久了余筱觉得闷，齐霄从前和她关系不错，算是极少的异性朋友之一，于是自告奋勇地带着她来到了走廊上透口气。
余筱皱着眉沉思，还没等想出什么名堂，齐霄又开口说了：“你知不知道，当时……”
后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嗓音急切打断。
“齐霄！”
“诶，小多？你怎么出来了？”齐霄回过头看见何亚多的脸这才想起自己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失言，好在余筱没怎么察觉到。
何亚多松了口气：“没什么，看你们很久不在就出来看看。”
他又问余筱：“是里面呆着不舒服吗？”
余筱点点头：“有是有点，但还好。”
何亚多扭头看了看齐霄：“你先进去吧，老班他们喝得有点多，帮忙照顾一下，我和余筱说几句话。”
“哦……好。”
齐霄走后，余筱还是发怔地问何亚多：“是怎么了吗？”
虽然走廊上比包厢里安静不少，但到底还是人来人往，时不时有托着托盘的服务生从身旁经过，何亚多拉着余筱的手进了一边的安全楼道，轻轻把沉重的大门合上。
隔绝掉外界的吵闹，氛围一瞬间安静下来。
余筱摸摸有些出汗的手心：“何亚多……”
“没什么，你别想多，这里应该会比里面舒服一些。”何亚多靠站在门边，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不解，“你怎么会过来呀？这种环境你应该不太会喜欢的。”
所以，他才没有坚持让她过来，或者是让许阳童带她来。
余筱实话实说：”是不喜欢，不过阳童喝了酒，不放心她。”
何亚多捂着嘴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放下手，揶揄着说：“余筱，你真是跟她一刻也分不开啊。”
余筱却只注意到他的手，在刺目照明灯光下，白得有些发亮，微微突出的指节显得手掌骨节分明。
“什么时候回去住？”何亚多又问。
她轻轻用脚尖在背后地面上划着幅度不大的线条，慢吞吞地回答：“就要回去了。”
“感觉怎么样？今天来了很多以前的同学。”
余筱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挺好，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一见到，还是会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原来一下子，我们都长这么大了。”
楼道里昏暗一片，只有头顶的照明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何亚多的脸孔隐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是啊，我们都长这么大了。”
他兀自笑得轻快：“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又瘦又小，像猴子。”
余筱心头有些悸动，瞳仁发亮：“那会儿，刚上小学是吧？”
“是啊，”何亚多点着头，“一年级。”
他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地说：“那时候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谁能想到以后这么多年都能一直在一起上学呢。”
余筱扯了扯嘴角：“你记性真好。”
何亚多抬头看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也不是，只是好像有关于你的，都没有忘。”
谁不是呢。
余筱又沉默了，她本就不是擅长讲话的人，又面对着何亚多，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了会儿呆。好半天才又听见何亚多的声音响起：“齐霄和你聊什么啊？”
她小声地说：“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
何亚多伸手拉开了门：“回去吧，再坐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好。”余筱跟着他出了楼道，在人声鼎沸的环境里一言不发地紧跟着他的脚步，外界各种嘈杂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混乱不堪，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先前还有些躁动的心一瞬间就平静了很多。
视线里，只留下何亚多□□宽厚的肩膀。
……
记忆回笼，余筱想破了头，试图从遗忘的时间里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许阳童眨了眨眼：“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余筱说：“之前何亚多问我，刚才齐霄又问了我。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
许阳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僵很僵。
最后，她轻轻拍了拍余筱的手臂，安抚着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都过去多少年了，能有什么事啊。”
听她这么说，余筱也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只能点点头：“好吧。”
“何亚多不是说送我们回来？怎么没见人？”
余筱往靠椅后面仰了仰身体：“忙着呢，老班和刘老师都喝多了，他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两个人回了家，简单洗漱过后很快上床休息了。
余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作息时间一向规律，今晚却少见的失眠了。
盯着窗户外黑漆漆的城市看了很久，她眼睛发酸，却还是没有丁点睡意。
想到何亚多，还有齐霄，那些奇怪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举动，余筱的眉头逐渐紧锁。
不对劲，这样很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又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起身把窗帘一股脑儿拉得死死的，逼迫自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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