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怀揣

突然有了一个星期的假，时间一下子多得像从海绵里挤出来的水，余筱无所适从了一会儿后找不到事情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许阳童家看看她，这段时间余筱忙着工作，两个人已经有几天没见面了。

        提前给许阳童发了微信，对方没有回，余筱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她估计是没看到。

        下楼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盯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下，此时楼道里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阶梯和雪白墙壁。

        过了一会，余筱自嘲似的笑了笑，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虽然许阳童家离得不远，但余筱这时懒到不想走路，还是打了车，直奔她家小区楼下。

        上了楼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许阳童不在？

        余筱皱着眉头掏出手机，许阳童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她正想着要不要给许阳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的时候，面前的大门毫无预兆的“咔嚓”一声打开了。

        余筱刚一看到许阳童的脸，就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阳童……你……”

        两人才几天没见而已，许阳童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头发散乱，面色惨白，两边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仿佛许久没有进食，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颓废空洞地望着余筱，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都皱巴巴的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余筱慌忙走进她家关上门，抱住许阳童的肩膀焦急问：“阳童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急不可待，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你……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啊……怎么会搞成这样……”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许阳童都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余筱无奈，只能先把人扶到沙发上躺好盖上毯子，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逼许阳童喝。

        许阳童动作僵硬，机械一样张嘴闭嘴就着余筱的手把水喝了下去。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余筱想去给她弄些吃的，但厨房里除了泡面什么都没有，余筱只能下楼去小区口的鲜粥铺买了一份瘦肉粥提了回来。

        回来时许阳童依旧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动作侧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涣散，气息微弱。

        余筱被她吓得差点哭出来：“阳童……阳童你别吓我好不好……你快吃点东西……”

        许阳童的手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扭过头来注视余筱，只是眼神仍旧空洞，明明看着余筱，但又好像透过余筱，看向了别的地方。

        余筱把勺子递到她手里，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再慢慢说……”

        “好。”好半天，许阳童终于开口吐出了一个字，嗓音干涩得厉害。

        余筱守着她吃完粥，看着她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一颗提得很高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点。

        她握住许阳童冰冷的手，小心地开口问：“阳童，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好吗？”

        许阳童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氤氲了水汽。她翕动着嘴唇，很轻也很无力地说：“筱筱，我完了。”

        余筱一愣，不仅因为许阳童的反常，也因为她口中的那句“筱筱。”

        许阳童很少会这么叫余筱，一般都是连名带姓，很高兴或者很难过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上一次这么叫她是多久以前了？余筱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余筱还没来得及多想，许阳童又说了话，神色悲凉，语气却平静得可怕：“我怀孕了。”

        “轰——”

        一句话，像平地炸起惊雷，炸得余筱思绪混乱，脑袋发黑。

        她有些失神，一时间目瞪口呆，抓着许阳童的手抖了抖，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你说……你说什么……什么怀孕？”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余筱没办法消化，她感觉大脑在这个时候似乎宕了机，忽然一下子无法理解“怀孕”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阳童的胸口上下微微起伏着，但还是努力平复了下来，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一只手用力回抓住余筱的手，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怀孕了，余筱。”

        尾音颤抖。

        余筱瞠目结舌，还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许阳童又动了动唇，这次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余筱的眼神闪烁不定了很久才从这个惊人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她似乎都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挣扎着快要跳出胸膛：“阳童，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筱筱……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许阳童甩开余筱的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垂下头，“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的……我没想过的……”

        她扭动着身躯，单薄的毛毯掉了下来，露出她消瘦的身体。

        余筱也不知所措，她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对方还是自己亲密无间的朋友，两个人在一起具体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年了，却是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种事的发生。

        余筱稳住心神，拍了拍许阳童的肩膀：“阳童，你先不要激动……你……确定吗？真的是怀孕了？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呢？”

        尽管心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心里仍旧抱着那么一丝丝幻想。

        也许，只是弄错了呢？

        许阳童长长呼出一口气：“不会的筱筱，我自己测过一次，不相信又去医院检查了一次。”

        她抬起头，眼眶湿润：“医生说，已经三个星期了。”

        “那……孩子爸爸知道吗？”余筱哑然了半天，只怔怔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许阳童无力地摇摇头：“不知道。”

        余筱不知道要怎么办，她从来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手足无措到了极点。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她对许阳童的了解，居然少得这么可怕。她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开始反常，不知道对方有交往的对象，甚至连怀孕都没有看出一丝一毫……如果不是许阳童告诉她，她或许就会一直不知道……

        余筱的心头，瞬间浮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怪异心情。

        她在想，她跟许阳童，真的是很多年很要好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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