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中秋乃是团圆之节,既有庆祝国库充足,百姓安居乐业之意,也有团圆思亲之意。如此佳节,在百姓眼中尤为重要,月饼,花灯自然在市上尤为常见。
百姓有百姓庆祝的方式,这王室之中自然也有其不同的方式祝贺。
中秋前约莫五六日陆明霄便着人准备着,美酒佳肴,各类水果皆备置齐全。就连沐知微最喜欢的不合时令的荔枝,陆明霄都千方百计寻了来。
至中秋前一日,王宫内已然一片热闹之景象。
“王后,王上来了。”言希似是十分开心,一大早便跳着进来告诉沐知微陆明霄准备了荔枝。
沐知微睨了一眼言希,状似生气,嘴角却存了一丝笑意,“怎么也不稳重些。”
言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王后,如若王上一直对您如此,你会原谅他杀了老爷吗?”
听了这话,沐知微嘴角的笑意僵了片刻。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还未等沐知微说话,陆明霄便走了进来。
“知微,我刚和他们议完事,就来了。”
“看出来了,王上何必如此匆忙。”
“明日宫中要设宴,他们都在准备着,我怕他们有些事情做不好,所以想一会儿去看看。”
“大家对王上的喜好自然是了如指掌的,宫中人手众多,如此重要的家宴,自当是不能出纰漏的。”
“知微,不如,我们今日午后出宫看看,我听说寻常百姓会祭月,追月,还会放花灯呢,你不是说,你馋了好久外面的桂花糕了吗?另外,我也想趁此次佳节,祭拜一下……师父。”陆明霄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番话,言语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和试探。
“还有,王上的父母。”沐知微缓缓开口。
陆明霄蓦然抬头,眼眶微红。
言希和程斯辰则站在身侧偷偷捂嘴笑。
陆明霄倒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瞪了一眼身后的程斯辰。
“那我午后来找你。”
陆明霄起身正欲走,沐知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对了,王上不如趁着中秋,封赏众妃,她们也一直伺候着您,算是尽心尽力了。”
“后宫之事,王后说了算。”陆明霄勾起嘴角,宠溺一笑。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
“走了。”
陆明霄摆了摆手,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沐知微看着陆明霄的背影,呆呆地站着。陆明霄素日里喜欢着青衫,唯有一点装饰,就如画中行走出来的人,翩翩公子,遗世而独立。
若说陆明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沐知微又何尝不是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冤冤相报又何时了呢?
“王后……”言希在沐知微的眼前晃了晃手。
沐知微回过神来,莞尔一笑。
言希木讷地看着沐知微,“您在想什么呢?”
“时日无需多,自有真情在,我若动情了,必是我放弃仇恨的那一天。”
“王后若能如此,也算是宽慰了自己的心。”
“准备一身青绿色薄衫。”
“青绿色?王后不是素来不喜欢青绿色的衣服吗?”
“学会贫嘴了?让你去就去。”
言希的脸上写满了看穿一切的神情,如若沐知微开心,放下仇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是。”
至未时,陆明霄已经让人抬了轿子,在潇湘阁前等候。
阁内静悄悄的,陆明霄不得已下轿轻轻推开门,忽然一个身着青衫面掩轻纱的人从门后蹿了出来,而后迅速出掌,掌风极快,陆明霄一躲,那人的手掌擦过了陆明霄的耳朵。
陆明霄脚步一转,移了个位置,顺势抓着那人的手腕往身侧一拽。
那人身形一闪随后抬脚想要踢陆明霄的胸膛,陆明霄眼睛轻轻一扫便看清了那人的招数,抬手率先挡住了飞来的一脚。
陆明霄趁其不备一掌打到了那人的肩膀上,顺势揭下了沐知微的面纱。
“知微?”
“很惊讶吗?”
“你什么时候……”
“难道女子就只能知道琴棋书画吗?我偏不是。”
陆明霄一把拉过沐知微,伸手搂住了沐知微的腰身,“是,王后擅调香,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如今对武功也颇为上心,我看我是没有用处了。”
“走吧走吧,一会儿晚了。”沐知微的脸绯红,拍了拍陆明霄的胸膛,退了出来。
“今日着了青衫?”
“是啊。”
陆明霄细细打量着沐知微,全然无平日里王后的样子,反而更像未出阁时清冷却明媚的可人儿。
“你不是……”
“要你管。”沐知微说完不等陆明霄说话,抬脚上了轿子。
陆明霄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恍惚之间,竟觉得梦回知武。
如今知武已然不复存在,陆氏取代了知武,程斯辰作为陆明霄的得力助手,负责着陆氏的一切事务。程斯辰倒也没叫陆明霄失望,广纳人才,陆氏在他的手里日益壮大了起来。
久在王室里的二人不出来,此时出来显得尤为欢脱。
沐知微対市上的东西十分好奇,拉着陆明霄到处乱跑。
“这是何物?”沐知微拿起一个莲花状的小灯问道。
“小姐,这是花灯。公子,小姐如此喜欢,您便给她买两盏吧。”那老者面目慈祥,笑着道。
“好啊,那就捡着喜欢的多拿一些。”
“小姐,您看,这有挂着的,还有放入河中的,您若喜欢,可以各拿几盏。这花灯也只是中秋时节用用,平日里也难得。”
“好啊。”
老者将东西包好递给沐知微,透过沐知微看了看陆明霄,而后缓缓道:“花开花败,乃时节轮回,自然之规律,切记命里无时莫强求。”
沐知微还想问什么,那老者摆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多说。沐知微也不好打问,只得作罢。
“那边是什么?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说着沐知微牵起陆明霄的手拉着陆明霄便要往前走。
陆明霄低头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顿了片刻。沐知微似是察觉到了陆明霄的迟疑,转头回眸看向陆明霄。
四目相对,人潮中,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走啊,愣着干嘛?”沐知微粲然一笑,陆明霄没有说话,任由沐知微拉着他走。
“桂花糕。王上……呃,公子,我要吃。”
“好啊,那边还有卖月饼的,一会儿一道买些回去?”
沐知微拿着一块桂花糕直点头,陆明霄伸手刮了刮沐知微的鼻尖。
陆明霄静静的看着沐知微,只觉时光可叹,心上人始终是心上人。
天微微擦黑,陆明霄掂了掂手里拎着的盒子和银簪,无奈的看着并无打算回去的沐知微,不得已的提醒,“知微,我们出来很久了,今日该回去了。”
沐知微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跟着陆明霄往回走。
至寝殿门口,沐知微转身嘟着嘴道:“那王上,您早些休息,我进去了。”
“我跟你一起,明日起来一起去宗祠里上香。”
“明日我等您便是了。”沐知微伸手拦住了陆明霄,陆明霄滴溜圆眼睛往里面瞅着,趁其不备钻了过去。
“喂!陆明霄!”沐知微气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让他歇息下。
宗祠里供着沐知微双亲和陆明霄双亲的牌位,金黄色的烛火闪烁跳跃着,典雅庄严。
沐知微和陆明霄起了大早,着了朝服,携手祭拜双亲。
沐知微和陆明霄双双跪在牌位面前,一时间静默无语,彼此的心间都存了心事,宗祠里只剩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沐知微双手合十,眼睛紧闭,心中诉求余生幸福,也愿父母九泉之下安心。陆明霄转头看着沐知微,眸中倒映着闪烁的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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