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沐知微醒来之际，阳光已从窗户里透了进来，身侧的陆明霄还未醒来。
沐知微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容颜，心里蓦然一沉，而后悄咪咪的翻身下床。
“王后这是去哪里啊？”
沐知微身子一怔，悻悻的转过了头，陆明霄一手撑着头正含笑看着沐知微，沐知微有些心虚的道：“王上，您醒了。”
“是啊，方才你的灼灼目光要把我盯出洞了。”
“王上，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晚，如此前朝人岂非诟病我不识大体。”
“偶尔一天也无妨，再说，有我在谁敢这么说。”
“王上有所不知，那纣王的江山岂不就是因他沉迷于女色和酒肉池林才气数用尽的。”
“王后这意思，是说你如妲己无异，祸国殃民了？”
沐知微皱着眉看向陆明霄，“王上怎么不说……”
见沐知微突然停下，陆明霄抓着沐知微的手臂戏谑道：“不说我自己沉迷于王后的倾世容颜对吧？”
沐知微偷笑：“诶，这可是王上自己说的。”
陆明霄笑了笑，伸出手弹了弹沐知微的额头，“那你先自己找些事情做，我晚点来看你。”
沐知微吃痛的摸了摸额头，不满的看了一眼陆明霄，“王上惯会如此欺负我。”
陆明霄更好衣裳走了出去，沐知微站在门口看着陆明霄离开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王上，近来南疆蠢蠢欲动，常有人借着商事来此打探我们梁国的消息。”
陆明霄心下生疑，“南疆？怎么从前从未听说。”
傅相言：“南疆乃新迁于此的一个小国，不过数月，不足为惧，但曾听闻，南疆王骁勇善战，且南疆女子个个生的极美，那眼神有如勾魂摄魄一般。”
陆明霄的目光扫了下去，淡淡开口，“勾魂摄魄？傅相此言，何为重点？难道重点就是女子极美吗？不如我与人协商嫁与你啊？”
陆明霄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威严尽在，傅相眼神顿时慌乱，一时之间噤了声，大殿之上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在陆明霄看来当真是有辱朝堂之上的清明。
“请王上赎罪，傅相此番妄论，不过是想提醒您注意南疆动态，切勿让南疆有了可乘之机。”
“吴卿这话真真是一语双关，既说本王沉迷于后宫不肯早早上朝，又意在说本王治国不当，落了世人口舌，难得人心啊。”
程斯辰站立身侧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明霄，也不知陆明霄怎得变得如此多疑……更是有些小人之心，不过古有言，自古帝王多疑心且薄情，陆明霄本就是江湖之人，权倾于朝野也是因其手段狠辣，此刻立威严自是应当的吧。
那吴卿也不再说话，跪在大殿之上，头深深地伏在地上。
陆明霄将手里的折子扔到了桌子上，“先起来吧，今日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上，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王上应当加急招兵买马，加强兵权，以备不时之需。”
“报……”正说着，大殿外进来一侍卫，那侍卫双手托着一封信函，“王上，有人自称是南疆将军，送来了一封信函。”
“那人现在何处？”
“他只留下了信，便离开了。”
“可看清他的容貌了？”
“尚未。那人用面罩遮着，还戴了一顶草帽，实在是难以看清，只是那金丝线点缀的衣服看起了倒确实像是王权贵胄的衣服。”
“你可真是聪明啊，衣服倒是记得蛮清楚。呈上来。”
陆明霄拆开那信封一看，上书：“本月十三，望与梁国王上在城外树林一见。南疆孟将军。”
“王上，此乃很有可能是轨迹，怎么偏这书信给了王上，不予旁人？”
“无论如何，一试便知。”
“北平候尚有一女，名曰洛希，此女年纪尚小，约莫十三四岁，今日方才知道她没死，王上以为当如何处置？”
陆明霄思虑了片刻，“无妨，年纪尚小不足为患。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明霄说这话，倒也真真是忘记自己也如这般大小被沐武带回去，最终为了自己的仇怨杀掉了沐武。
“无事了。”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陆明霄看了看桌子上的折子，日日都这么多，还都是一些不打紧的事情，当真是叫人心烦意乱。
陆明霄本想着到沐知微处寻求个安心，不想沐知微却闭门不见，还差了人到大门口站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后在干什么？”
“王后今日身体抱恙，特意命我等在此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言希今日竟也不同往日，着了一身黑袍手持刀剑守在门口，想来也是沐知微吩咐的。
陆明霄心下不悦，透过言希看向里面，提高音量道：“王后里面就不需要人伺候吗？把你们这群榆木都派出来，这明摆着就是拦着我吧。”
言希心里想了想，就是拦你，王后明示过的，可嘴上不能这么说呀。
“如若王上硬闯，那就别怪言希失礼了。”
还未等言希将手里的剑抽了出来，程斯辰倒先把剑横在了言希的脖子上，“大胆，竟敢如此跟王上说话。”
陆明霄抬手将程斯辰的剑按了下来：“程斯辰，够了。既然王后身体抱恙，便请大夫来看，今日本王就不叨扰了。”
“那王上现下想去哪里？”
“去，栀星哪里吧。”
“是。”
“王上可走了？”
看到言希回来，沐知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将头低了下去，一副慵懒且随心所欲的感觉。
“是，王后。”
“快去将这身黑衫褪了去，看着真是压抑。”
“王后您看换身白衫如何。”
“比这身黑衫靠谱就好。”
“我这就去换了。”
言希长的还是标致的，着了一身白衫，倒颇有邻家妹妹的感觉。
“王后，您又要调香了？”看到沐知微将那些瓶瓶罐罐又拿了下来，言希忍不住问。
“是啊，闲着无事，随意弄弄，感觉许久没调了。”
“那日您与栀星王妃所调的脂粉还尚未完成，今日不如一道完成了吧。”
“嗯。”
言希看着沐知微，沐知微将多日未戴的面纱又寻了出来，素日里挽起的发髻也尽数散了下来，像是未出阁的女子一般姣好。
微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香味反倒都从屋里飘了进来，沐知微鬓边的头发被风扬起，面纱也被吹得紧贴在了脸上，更添了几分朦胧。
言希隐约记得，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沐知微也如这般一样，在春日里坐在窗前，任由着香味弥漫，阁中的人美得仿若一幅画。
沐知微少时常将自己弄好的香料带去给沐武，沐武还常说沐知微不务正业呢，但是又总忍不住接过沐知微手里的香料回去燃着，身上常常是幽幽清香。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面若桃花，笑若春风，形容沐知微再合适不过了。
“院子里的树抽出了嫩芽，过几日桃花便要开了，王后可想去看看？”
沐知微把头从那香料罐儿里抬了起来，望了望窗外，点点绿意点缀着毫无生气的院子，死板的潇湘阁也不那么死板了，沐知微蓦然觉得春日竟也如此美好，只是她的四肢为何如此冰凉……
“等桃花盛开的时候去吧。”
“近日收拾房间的时候，捯饬出了王后许久不用的香盒，我已经让他们收拾干净了，还有存墨先生赠您的那几幅画，也一并收拾好了，王后要不要将那些画裱起来啊？”
“不必了，收好便是。”
沐知微看了看琳琅满目的隔断，果真是，那一排香盒被言希摆放的整整齐齐，沐知微余光扫过了那个紫檀琉璃方樽，猛然想起，那是给陆明霄调的毒香。
沐知微起身缓缓的走了过去，打开了方樽的盖子，取出一盘来，盘香沐知微常做，不过这东西容易被压碎，也容易弄折，沐知微还仔细得保护着。
犹记得言希闻了这香竟也胡言乱语，大失方寸，这还是未完成的，也不知真要是再加入那一种檀香，又会有多大的威力。
“王上可是去了栀星哪里？”
“正是。”
“如此，甚好。”
沐知微并未说什么，可言希总觉得沐知微周身透露着一股哀愁。
“听大臣们说，南疆孟将军特地送信来约王上在城外树林一见。”
沐知微一脸疑惑，“南疆？”
“是啊，王后没听过吧，我也没听过，说是近日新迁的小国。”
“王上的实力不容小觑，这些他压根不放在眼里，更别谈只是见一个区区的将军，由他去吧。许久未出去了，你现向王上申请，就说我想出去看看。”
“王后，这王宫里有规矩，妃子不可以随意进出王宫啊。”
“乔装打扮一番，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你若跟王上说是我执意要出去，想来王上也不会阻拦，你偷偷的去。”
“好。”
果不其然，真如沐知微所想的一般，陆明霄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好，早去早回。”可怜言希还胆战心惊的去照明殿，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虚惊一场。
沐知微本就无事，来到街上不过是闲逛，看到一家茶楼里，寻了个好位子坐下，茶楼里的说书人正滔滔不绝讲述着陆明霄从一介“莽夫”如何成为今日万人敬仰的王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云亦云，听到错处沐知微也只是笑笑。
茶楼的斜对方有个卖银钗的老者，众多银钗中唯有一支简单似羽毛一般的钗子吸引了沐知微的注意，也不知怎么，沐知微竟看那卖钗子的老者十分的熟悉。
也不知怎的，沐知微放下手里的茶盏，向那摊位走去。
“姑娘，来看钗子呀，看上什么尽管拿。”
沐知微径自拿起了那支她看上的银钗，“不知这怎么卖？”
那老者抬头，露出慈祥的笑容，“姑娘若喜欢，赠你便是。”
沐知微没有说话，细细的打量着那支银钗，那老者突然道：“姑娘今日又来了。”
沐知微心生疑惑，又字是何意？
那老者似是看穿了沐知微的想法，缓慢的说道：“人云亦非正，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人心善变，其言可畏。山中有一弱兔，通体雪白，留或不留，如何裁决？”
“如若看到，自然是留。”
那老者笑了笑，“弱兔成年反咬人一口，却齿中带毒，留乃非明智之举。得一女子，有人欢喜有人忧，为此丧命不足惜。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一个善举或许不是善举，姑娘应当小心，这就要变天了。”
沐知微在问什么，那老者皆闭口不谈，沐知微隐隐约约觉得惴惴不安，也无闲心逛街，静默着坐在茶楼里，看着老者那生意惨淡的摊位。
沐知微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再回过神来，天已经擦黑了。
夜幕将至，陆明霄正在宫门口等她，沐知微看着暗夜里的陆明霄，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脸上的表情亦猜不出喜怒哀乐。见她回来，陆明霄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斗篷披在了沐知微的身上，拥着沐知微便往潇湘阁走去。
陆明霄身上的暖意传到了沐知微的身上，沐知微无暇顾及其他，只想靠的再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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