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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皇甫嫣眼见得姬凤离还在护着花著雨,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口气说完,生怕姬凤离随时截了她的话头,不让她说下去。
  这一次姬凤离却并没有截了她的话头,而是任由她讲话说完。
  他站在那里,看上去非常平静,只眸中闪过明明灭灭的黯淡。
  皇甫嫣看到姬凤离没有阻拦她,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为了这样的女人,真的不值!”
  “下去吧!到庵堂好好陪陪你的母后去吧!”姬凤离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皇甫嫣,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
  皇甫嫣仰着望着姬凤离,眼里慢慢聚集了泪水,映得一双眼睛晶莹闪烁,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嫣儿……告退!”
  她看得出来,皇兄显然信了她的话,这样就好!
  姬凤离确实相信皇甫嫣说的是事实,若放在往日,他定是不信的。可他忽然想起,蓝冰曾向他禀告过,宋绮罗并未有孕,他彼时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
  有孕的人是她。
  她真的怀过别人的孩子,那么,那个人必是她心仪之人,皇甫无双也好,萧胤也罢,总之,不会是他!
  皇甫嫣已经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内越发变得空荡荡起来。
  他坐在龙案后,随手去拿桌案上的茶盏。
  侍立在一侧的内侍,见状忙去斟茶,他却冷凝了脸,清声道:“斟酒!”
  虽然并不知发生了何事,让一向并不沾酒的王爷想要饮酒。但内侍却哪里敢问,不一会儿便将酒壶呈了上来。
  姬凤离端起酒盏,自嘲一笑。
  这旁人看来难得的美酒,此时在他眼里,不过是用来消愁的物件。他仰首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也不知饮了多少杯。
  到了最后,他感觉到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心口憋闷的难受。
  这种感觉,这种剧烈的心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日在刑场挨了她几刀,当他苏醒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忽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地,似乎是一片漆黑的夜里,快步向前走,隐约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吗?
  你以为她对你有情吗?
  她的心上人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无数的回音在黑暗里回响,缥缈而幽冷。
  他僵直站在那里,任由那层层叠叠,越来越多的声音将他团团包围。
  他只能默默站在那里,独自品味着心头的苦涩。
  这就是你的命,和你母后一样的命……你逃不开的……逃不开的……逃不开的……
  回声继续将他包围!
  这一次他却没有傻傻立着,而是快步开始狂奔!
  他不信命!
  他不想被任何人掌控。
  这个世上,想要妄图玩弄于他在股掌之间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只是,除了她……
  不知奔了多久,浓浓的黑暗散尽,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潋滟绿波。远处一叶扁舟飘然而来,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舟上凝立之人,云鬓雾鬓,绯红流裙,正是她。
  她的到来,驱散了层层叠叠追随着他的飘渺回声,四周只余一片寂静。
  “宝儿……”他低低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在小舟上朝着他温柔一笑,幽黑的眸中闪耀着绝艳的光亮。她朝着他踏波而来,绯红色罗裙摇曳生姿,墨黑的发如流瀑般倾泻如云。
  “凤离……”她樱唇轻启,温柔唤他。
  他望着她慢慢走近,心中荡漾,伸开双臂,想要拥她入怀。然后,就在此时,那一袭裙裳的女子,忽然变身一袭杏黄色服饰的小太监,手中持着一把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他的胸口狠狠刺来。
  姬凤离猝然一惊,已经苏醒过来。
  屋内一片漆黑,原来黑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他这才意识到酒醉后不自禁睡着了,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可是他依然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那里是早已经愈合的伤口!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心中微滞,伸袖一拂,杯盏被撞到,发出咚的一声。
  “王爷!您怎么了!”被他屏退到门外的内侍听到声响,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王没事!进来掌灯吧!”姬凤离冷冷说道,依然是惯常平静的语气,只有他自己才晓得内里那暗隐的忧伤。
  ***
  皇甫嫣给花著雨所下的毒并非什么狠毒的毒药,除了起初有些眩晕外,并没有其他症状。这也在花著雨意料之内。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皇甫嫣来此寻她并不是向她赔罪。所以她一直都很警戒。但是她也知道以皇甫嫣的性子,不会真的想要毒死她,所以她才敢亲自去救皇甫嫣。
  皇甫嫣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让她感到不适,进而让她被御医诊脉,发现未怀孕,再让她以叛臣之女的罪名住到牢里去。
  花著雨对于皇甫嫣一直都很喜欢,也明白皇甫嫣对她有成见,并不想她被姬凤离责骂。遂吩咐了唐玉和桃源居的侍卫,不要把此事告知姬凤离。
  唐玉见花著雨没事,便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只是姬凤离似乎更加忙了,好几日都没有到桃源居来。
  如今,姬凤离刚刚掌控南朝政权,事务定是繁忙。
  花著雨也没在意,所幸姬凤离为她寻了很多书籍,倒也不觉得闷。
  这日,花著雨斜倚在散发着淡淡沉香的檀木书架一侧,手中拿着一本《南朝山水志》慢慢翻阅,正看得专注,有东西从书页中飘落而下。忙倾身捡了起来,却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
  那斑驳陈旧的颜色看上去似乎已经被时间遗忘了很久,也不知是谁夹到这本书中的。她原本要将这宣纸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却透过宣纸看到背面似乎绘着一幅图,隐约是一个女子。
  花著雨心中一滞,她在萧胤的书房中,看到过温婉的画像。姬凤离这本书中夹着的是不是也是温婉的画像?
  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心头渐渐升起,她忍不住将这叠好的宣纸打开了。
  陈旧发黄的宣纸上,的确画着一个女子,但却不是温婉。
  这是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一身嫣红色罗裙有些褪色,但不失娇媚。女子明眸皓齿,顾盼多情,唇角那清扬一笑摄人心魄。她坐在湖畔的栏杆上,背上挎着一把剑,整个人看上去风姿翩跹而不失英气。这幅画的笔法不算上乘,但作画之人显然倾注了全部心血,将女子的风姿神韵描摹得恰到好处。
  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这画又是谁作的?
  花著雨疑惑地看了看画卷右下方的落款,有着两个遒劲小字“瑾华”,而那鲜红的玺印竟是南朝炎帝初登大宝年间使用的“天下太平玺”。
  花著雨不免吃了一惊,这幅画显而易见是炎帝亲手绘制的。
  不知道姬凤离是否知晓这幅画,这应该是炎帝夹在这本书里面的。
  瑾华?
  花著雨猛然想起姬凤离现在住的那处宫殿就叫“瑾华宫”,这么说,这画中女子应当是姬凤离的生母谢皇后了?
  她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女子的容貌,眉眼间果然和姬凤离有几分相像,原来谢皇后的闺名为瑾华。
  花著雨对于谢皇后所知不多,只知晓,她在炎帝做皇帝之前,就已经是炎帝的夫人了,曾陪着炎帝南征北战。
  她默默地注视着画中的谢皇后,哀叹红颜薄命,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那么年轻就病逝了。
  “姑娘,纳兰王子来访。”弄玉在门口轻声禀告道。
  花著雨轻移莲步到了前厅,纳兰雪正微笑着坐在竹榻上,看到花著雨出来,他转首,幽黑如宝石般的黑眸注视了她好久,方缓缓说道:“元宝,当日,若知晓你是这样一个美娇娥,我是万万不会和你比试武艺的。”
  花著雨嫣然一笑道:“我竟然不知,小王子还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
  “那是自然,对本王子而言,女子就是用来娇宠的!”纳兰雪促狭笑道,忽而脸色一正,低低说道,“元宝,你既然已经决意留在宫中,留在王爷身边,何以不答应嫁给王爷?你可知,有多少女子争着抢着要嫁给王爷呢?”
  花著雨敛眸,唇角漾起一抹冷冷的笑,“其中包括温小姐吧?”
  “原来你知道啊,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纳兰雪拂了拂衣角,凑近她低声问道,“你可知王爷何以迟迟不登基,你可知每日上朝,百官都会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压他?”
  花著雨也甚觉奇怪,他多年筹谋,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难道不是为了登上至高的位置?如今,为何却不肯登基?
  “是不是因为他父皇的缘故。他和他的父皇应该有心结,不然,他的身份不会到了如今才让他父皇知晓。”花著雨轻声说道。
  纳兰雪好似看白痴一般看着花著雨,良久失笑道:“王爷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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