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考试加油

现在是十月中旬，距离十一月初的区赛，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多星期的补课时间了。

        上次因为上课认真，周围和上课的老师都是熟人，因此小幸很放松，整个过程都觉得特别快。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补课时间显得特别漫长，上课的时间长，回家路上的时间也长。

        每天放学后天幕就已经黑下来了，刘仲霖穿着宽松的校服走在前面，单肩背着书包，包里的东西不多，没有重物的垂坠感，应该只是放了两本书吧，小幸想。

        刘仲霖背没有挺得很直，但是肩膀很宽，校服外套敞开着，走路的时候可以看到外套对襟一飘一飘的，袖子撸到手肘，刚好露出小臂上的肌肉，厚薄适中，充满着少年的气息，瘦削的女孩稍微落后高挑的男孩两步，让人看着很有安全感。

        接下来几天放学和第一天一样，刘仲霖送小幸回家，俩人沉默的从学校出发，沉默的走回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小幸是本来就不太会讲话，早已习惯在任何场合非必要不开口，刘仲霖，估计是没什么话好说。

        好一阵子没有看到隔壁班花或者“小亚美”来找刘仲霖了，不但补课的时候没有，平常上课的时候教室外也很安静，刘仲霖也只是偶尔和陈乐他们说几句话，或者叫班上哪个同学去买点东西、办点什么事，虽然校园霸凌的人设不改，但没有被漂亮女孩环绕着的刘仲霖，小幸看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最后一天补完课回家，小幸以为刘仲霖会像往常一样，快到门口了就会转身往回走，意外的是，这十几天来，他们讲了第二句话。

        刘仲霖：“哎！”

        小幸：“啊，你说什么。”

        刘仲霖：“考试加油。”

        还等小幸反应过来，刘仲霖说完这四个字就已经迈开步子走远了。

        小幸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你也加油！”

        笨拙的表达，一迟钝就再也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区里的比赛如约而来，小幸发挥挺稳的，和许小波以及另一位同年级男生进了下一轮的市赛。

        刘仲霖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竞赛结果，老师公布成绩的时候，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失落，和往常一样淡淡的，倒是他那群朋友看他没进反而挺高兴，“终于不用一放学就补课，可以好好出去玩一下了”龙平提议。

        “是啊是啊，霖哥你想吃什么，我请。我们去吃烤肉吧，好久没吃了，我知道一家店特别好……”

        郭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仲霖打断了:“用不着你请，想吃烤肉随时都可以，但今天不行，今天我要早点回家。”

        “你回家干嘛啊，别告诉我还是看数学题。”

        “你管我回家干嘛，累了想回去早点睡觉不行。”刘仲霖一句话让陈乐堵得不行。

        也许是真的不干嘛，只是不想在输了比赛以后还庆祝什么，不能让自己养成用热闹掩盖失败的习惯。这样的短时间的吃喝寄托也并不能让人的心情变好，刘仲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睡一觉。

        进了市赛，其实也就是平常说的复赛，后面还有半决赛和决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奋力一搏，小幸做数学题更疯了，数学课的内容基本可以不用再听，大课上讲的东西小幸基本都已经掌握，还时不时能在做竞赛题的空隙中回答一两个魏老师的问题，复赛顺利过关。

        但是其他科目就不容易了，尤其是语文的文言文和英语，要背的东西很多，又临近期中考试，答应了魏老师不能落下语文和英语，小幸不能食言，因此基本每天都是凌晨以后才睡，然后第二天六点就起床。

        在这样高强度的压力下，小幸的期中考试成绩终于赶上来了，语文英文并没有落后，数学满分，总排名班级第一，年级前五。

        不过接下来的省里的半决赛小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小幸一直觉得，和其他参加竞赛的同学相比，自己是努力型选手，但是数学物理这样的科目和语文不一样，不是光努力就够了的。

        爱因斯坦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小幸却觉得这句话不对。要真正在数学这样的科目上有所建树，应该是有百分之三十的天分，加百分之二十的运气和百分之五十的汗水。努力是最主要的，但是天分和运气也缺一不可，而小幸就缺在天分上。

        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但省里的半决赛小幸还是失败而归。不过许小波和初二另一位男同学进了全国的决赛，能有两位学生进入全国的数学竞赛决赛，六中校领导们都笑开了花。

        那么长时间的补课能有这样的成果，初中部数学教研组老师们的辛苦也没有白费。芙城六中不是省重点，能在全国性的比赛中有两位学生入围，是建校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小幸虽然落选了，但知道自己尽力了就够了，反而为刘仲霖遗憾。在平常的集训中，小幸可以看出来，刘仲霖在数学上是有天分的，只是他从小学开始数学的基础知识就不扎实，只要以前上课稍微认真一点，这次比赛肯定能比自己取得更好的成绩。

        比赛后回到学校已经将近傍晚了，小幸像往常一样准备从学校走回家，看到刘仲霖骑着单车，车后座载这一个长头发的穿白裙子的女孩，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篮球正准备进校门。

        六中的校门在秋高气爽的晚霞里，显得静谧而美好，刘仲霖穿运动服的样子和校服不一样，显得背更直，人也更加有精神，女孩靠近他说话时，黑长的头发不时会被风吹到刘仲霖身上，这画面那么美，这一刻，小幸发现，之前那种少了什么的感觉终于被填满了。

        省里的半决赛过后，小幸就没有再关注数学竞赛的进展，不用想也知道，六中的老师们肯定正把入选的俩人当宝贝，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他们能掌握更多的数学知识和解题方法。

        但这些都和小幸已经没有关系了，学习、家务就已经够把她的时间填满，再有多的时间，小幸喜欢带本书去河边阅读，河边安静，空气又好，不会时不时有妈妈的唠叨，或者时不时被叫起来干活打断思路。尤其麻将局的主场在小幸家里的时候，那动静别说看书了，想要听清电视里的人说话都是奢想。

        河边白天有阳光，晚上有灯光，还没人打扰，在小卖部买一瓶汽水，慢悠悠的时不时啜一口，看一下午书，特别宁静舒服。

        在河边，小幸不只是看书，无聊时也会发发呆或者观察路过的人，有时候可以看到在小卖部匆匆停下又匆匆离去的路人，在河边坐一下午不挪动一分的垂钓者，小卖部忙忙碌碌码货搬箱的老板和他儿子，所有能见到的人都是小幸观察的对象，看他们的穿着，看他们的动作，想象着他们当下的心情，猜测着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或者下一步要做什么，小幸觉得特别有意思。

        偶尔还会碰到刘仲霖带着龙平他们在河堤上晃荡。

        小幸猜测，他们可能是约好了要去哪里，在河堤边先碰个面，也有可能就是无聊聚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

        虽然是同学，双方彼此看到了之后都默契地没有打招呼，刘仲霖偶尔会朝小幸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一些，全是这么长时间同学和同路回家的情分了。

        进入初三后，班里的同学就没有再嘲笑辱骂小幸的长相，一开始小幸还很奇怪，以为是那些霸王们长大懂事了，但看到他们依然动不动就指使矮个瘦弱的男同学跑腿或者办事，没办好的话照样要打要骂的，小幸又收回了这样的想法，霸王依旧是霸王。

        小幸没注意的是，自己脸上的痘痘经过几年的野蛮生长，在没有吃药擦药的情况下，痘痘自己就变少了很多，由原来一颗一颗很明显的痘痘，一茬一茬不停生长，变成了现在小颗的痘痘，只是偶尔冒出来一下。

        不过痘印还是有，运动或者晒过太阳之后，两边脸颊还会泛红，虽然还是和那些白白嫩嫩的少女没法比，不过至少没之前那么明显难看了。

        初三的一年因为学业重，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因为家庭经济问题，小幸最终还是没有实现她尽快离开六中的愿望。

        因为中考成绩好，六中给了很优厚的挽留政策，住宿费、伙食费、三年高中学费全免，还有额外的奖学金，这些条件都是学校领导跳过小幸本人直接和小幸家里人说的。

        小幸妈妈本来就不太赞成女孩子读太多书，加上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费比初中贵了不少，本来还在愁学费的问题，听到六中的条件立马就答应了，高高兴兴和学校签了协议。

        小幸知道这件事之后哭了一个晚上，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都达成不了，小幸也是无可奈何。

        知道家庭条件不好，六中的优厚的奖学条件确实可以让爸爸妈妈松一口气，对自己家庭可以说是雪中送碳，但一想到呆着这里还要忍受三年的欺凌，小幸觉得自己的18岁，没有什么清澈的天空了。

        懵懂时不得已的被动选择，懂事成熟后却让小幸后悔遗憾了很长一段时间。

        六中虽然不是省重点中学，但是教学质量还可以，附近小富豪小老板们的儿子，就算学习成绩不好，也可以通过交大笔建校费继续在六中读高中。所以当得知自己还得留在六中的时候，小幸一点没怀疑，陈乐、龙平那几个校霸必然也会在这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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