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京城苏家只是信阳苏家的一个分枝，本家这些年一直在老宅，过着土财主一样的逍遥日子。苏老太爷是凭着本事一路科考出来的，在京城为官定居，以致于很少回去。但每年大型的祭祀，不管他有多忙，都会带着家人回去。不管他官做得多大，在本家那些人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别看苏老太太这么横，回了老宅，都只有赔笑的份儿。

        霍修言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行云大致有了解决方案。

        自老太爷去世后，他们就没再回过信阳。原先，苏老太太还能以有官职在身走不开为借口来搪塞。如今，苏大老爷被罢免，苏家就苏行云还算拿得出手。苏老太太再推三阻四不回去，本家那边儿肯定会有想法。

        想到这里，苏行云顿时豁然开朗。

        当天夜里，他便写了一封书信，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提自己庶出的身份，只道老太太上了年纪总是犯糊涂，碍于孝道，他不能反抗。

        苏家如今在朝为官的人不多，苏行云能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已是不易。将来若能继续往上爬，对整个苏氏家族来说，都是有利的。

        苏氏的族长又岂能坐视不理？

        有人镇压住苏老太太，那么所有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女儿女婿回门，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地吃了顿饭。

        饭后，苏夫人拉着苏念回了后院，问起了婚后的生活。苏念面色红润，与女婿眉来眼去柔情蜜意，她都看在眼里，但不亲口听她说，她始终是不放心。

        “那册子，你可看了？”苏夫人屏退了下人之后，问了这么一句。

        苏念没想到苏夫人这么直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咳咳随手翻了翻，就扔到箱子底锁起来了。”

        苏夫人点了点头。“姑爷可有心疼你？”

        苏念含糊应付道：“他对我挺好的，很顾及我的感受”

        “那就好我还怕我说得不够清楚，耽搁了正事”苏夫人悬着的心瞬间落地。“你们小两口和和睦睦，我跟你父亲就放心了。”

        苏念能感觉到苏夫人是真的疼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言辞间的关切，还有看她的眼神都做不得假。她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认了这个义母，算是全了母女之间的一场缘分。

        *

        沈翊这几天很不得劲儿。

        苏念没来学院，整个医学院仿佛都少了几分活力。

        沈翊平时就爱绷着一张脸，心情不好，脸色越发难看。

        这天，给学生们讲解经络和穴位，他频频走神，连书拿倒了都不自知。

        “先生，这一篇的内容上次已经讲过了。”一个学生好意提醒。

        沈翊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温故而知新，多学几遍也无妨。”

        让他认错？不存在的。

        他喜欢将错就错。

        下课之后，沈翊无精打采地回到住处，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似的。恰好这时候，一只鸽子飞到窗户上。

        这是神医谷用来联络他的信鸽。

        沈翊缓缓起身，走过去将竹筒里的信件取出。

        【神医谷遇袭，望谷主速回】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就这么一行字。

        沈翊一眼就看完了。

        这字迹有些潦草，但他还是认了出来，是谷里唯一的女长老写的。按照神医谷的规矩，传信的方式，以及书信的内容都是划分了等级的。特别紧急的，会用朱砂撰写；一般的信件，就是普通的墨水；需要严格保密的，则会用一种特殊的药草熬成的汁来写，看着一片空白，但以另外一种显形的药水打湿，所写内容便会跃然纸上。

        这是神医谷不外传的秘密。

        而这一次，信件是用朱砂写的，可见失态如何紧急。

        沈翊拧了拧眉，当即就离开了京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

        因为缺席好几日的课，医学院那边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苏念得知沈翊失踪的消息，是在两天后。

        有学生找上门，询问沈翊的下落。

        “他不在医学院，难道是回了神医谷？”苏念猜测道。

        “这样不告而别虽然很像他的风格，但总该留下一张字条吧？”苏念估摸着，肯定是神医谷那边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走得这么匆忙，连换洗的衣裳都没带。

        趁着还有一段时间的婚假，苏念跟霍修言商议，想去神医谷一趟。

        那个神秘的地方，她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了。

        霍修言有官职在身，不能说走就走。但他知道，苏念决心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除了支持她，他别无选择。他也不想束缚她，让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此去路途遥远，你自己当心。”霍修言揽着她的肩膀，有些不舍。

        “嗯，我带了几名皇家侍卫，他们几个功夫还不错，又能调遣各地的官兵，应该足够了。”苏念窝在他的怀里，眼里满是歉意。“沈翊是我的朋友，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们骑马去，一个来回半个月足够了。”苏念保证道。

        霍修言并不反对她交朋友。

        换作是他，朋友有难，他也会义不容辞地去相救。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霍修言临行前，还塞给她几张银票。

        苏念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哭笑不得。

        她只是去找人，真花不了这么多钱。

        “拿着，以防万一。”霍修言可是吃过没钱的苦。刚穿过来那会儿他一无所有，那种窘迫，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苏念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更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将会是一地鸡毛。

        *

        神医谷

        沈翊赶回去时，谷里已是一片狼藉。大片的树林被烧毁，隐藏在暗处的机关几乎被破坏殆尽。谷里的屋舍被毁去大半，地上随处可见喷溅的血迹，谷里的长老全都不见了踪影。

        即使面对这样的突变，沈翊的表情依旧是漠然。

        他冷静地翻找着每一间屋子，查看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仿佛这一切都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直到他来到收藏医学典籍的藏书阁，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和散落一地的各种丹药，他忽然胸口一阵闷痛，喷出一口鲜血来。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落下，弄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他是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

        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毁，变得满目疮痍，沈翊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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