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替罪羊

未央宫，正殿

        德妃正站在窗前怔怔的出神，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皇帝竟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过话，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得了！以前，皇帝每次来未央宫，都是客客气气的，或是陪着她吃顿饭，或是与她对弈一番，从来都是带着笑意的。

        这样的转变，让她心里很是失落。

        “娘娘，陛下只是担心慧嫔肚子里的皇嗣，不是故意冷落您的”宫女言秋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块帕子。

        德妃听后却更加难受了。

        她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呢喃道：“为什么他宁肯宠幸身份低微的慧嫔也不愿意”

        言秋和一众宫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德妃向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如今却开始惦记起了陛下，如何能不叫人震惊。可这事儿，她们都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对外人言。

        别看德妃好性子，真要是发起火来，也绝不手软。

        前些日子，一个宫女不小心弄坏了娘娘的一对耳坠子，娘娘二话不说就命人拖出去打了板子。那宫女没能熬过去，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这还是德妃头一次这么重罚底下的宫人。

        打那之后，宫人便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在德妃面前造次了。

        德妃站在窗前自怨自艾了一番，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椅子里坐了下来。“慧嫔摔得不轻，去库房里找找，看有没有祛疤的药膏，一会子送过去那么娇嫩的皮肤，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是。”言秋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了一声。

        德妃自以为举止妥当，殊不知皇帝根本没让慧嫔接触到这些东西，直接叫人拿走了。这些外敷的，内用的东西，通通都要太医检查过后才能近慧嫔的身。

        皇帝在出云殿待了两个时辰，直到沈翊说出那句“无碍，还有救”，这才安心地回了承恩殿。

        很快，消息便传遍了六宫。

        “慧嫔的孩子居然保住了？！”林嫔尖锐的嗓音猛地拔高，显然并不是高兴。

        周皇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慧嫔肚子里的皇嗣没有大碍，这是天大的喜事。”

        言辞间，带了几分警告。

        林嫔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娘娘说的是。嫔妾也是替慧嫔妹妹高兴”

        周皇后实在无法忍受这个蠢货，直接下了逐客令。“这几日，你老实地待在宫里，别给本宫惹出麻烦来。”

        “嫔妾何时”林嫔话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周皇后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她识趣地闭了嘴。“是，嫔妾告退。”

        说完，便带着两个贴身宫女离开了栖凤宫。

        看着林嫔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上，周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了么？”

        身为后宫之主，若不能及时将那个凶手揪出来，那就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虽然她也很想除掉慧嫔肚子里的孩子，却不会用这么明目张胆地下手。

        “会不会是贵妃娘娘？”赵嬷嬷压低声音说道。

        周皇后扶着额头，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觉得，她会傻到在德妃宫门口动手？”

        “这未尝不可啊。”赵嬷嬷说道。“三个月一满，慧嫔的胎可就要坐稳了。人一着急，难免就会犯错。如今四妃里头，可是还空着一个位子若慧嫔真诞下龙子”

        可周皇后还是觉得不太对。“以本宫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做得这般明显。”

        顿了顿之后，周皇后说出了心中怀疑的人选。“有没有可能是德妃？”

        “德妃？”赵嬷嬷听了这话感到很诧异。“不能吧若她真要动手，绝不会选择在自家门口那也太明显了！”

        “正因为如此，本宫才怀疑是她。”周皇后揉了揉眉心，头疼不已。“连你都觉得不可能，其他人想必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她铤而走险，未尝不可”

        赵嬷嬷惊讶的合不拢嘴。“这这也太德妃向来都不争不抢的，为何会跟慧嫔过不去？”

        “那是以前。”周皇后冷静地说道。“人不会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当她的地位受到威胁时。一个罪臣之女都快要跟她平起平坐了，你觉得她还能坐得住？”

        “这”赵嬷嬷依旧是一脸的不敢相信。“相传，德妃一直未曾侍寝”

        德妃入宫之前定过亲的事，周皇后自然是知道的。不仅仅是周皇后，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子基本上都听说过。故而，有传言说，德妃心系死去的小将军，陛下亦敬重他们二人，将德妃纳入后宫，只是想给她安稳富裕的生活，并非是要她做他的女人。

        德妃进宫这些年的一举一动，似乎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她与皇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邀宠，不争宠，做好自己的本分，安分得不像话。一直以来，周皇后都是这么认为的。故而，她对德妃亦照顾有加，从不刁难。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深厚的情谊也淡了。

        深宫寂寞，德妃难道就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尤其是与相貌俊美气质儒雅的帝王有过交集之后，她仍旧会个无欲无求？

        周皇后不信！

        在深宫里熬了这么多年，莫说别人，就连她自己都完全变了个样儿。

        德妃不可能没有任何改变！

        “派人去查。”周皇后目光变得坚定。

        这是身为女人的直觉。

        赵嬷嬷应了一声。

        尽管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可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又有谁能够保持初心，一成不变呢？

        “林嫔也叫人盯着吧。她实在是太过愚蠢，很容易被人当了替罪羊。”周皇后叹道。虽然她没真心当林嫔是自己人，但也不想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不得不说，周皇后的直觉很准。

        当天夜里，林嫔就被带到了皇帝面前。

        因为有人指证说，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曾偷偷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养猫。而慧嫔乘坐的轿子，正是被那只黑猫给冲撞了才会让慧嫔摔了跟头。

        林嫔被人押到承恩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想要喊冤，但她身边的宫女却先一步承认了。

        “是，一切都是林嫔娘娘指使奴婢做的。”宫女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显然，已经动过刑了。

        林嫔骇得脸都白了。“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曾”

        “住口！”皇帝气得摔了杯子。

        林嫔吓了一跳，立马不敢吭声了。

        那个宫女还在陈述着林嫔是如何收买她，又如何给她出的主意，出了事以后又是怎么善后，怎么把她送出宫，事无巨细，一板一眼，有理有据。

        林嫔受不了这刺激，眼睛一翻，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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