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蛊惑
作着风雨的夜里，破旧的庙宇，惨败地神像下，青年四肢大开着。
一把黝黑的铁棍穿过他的胸膛和四肢将他牢牢地定在地上，腹部翻开，里面的内脏已经被妖物席卷一空。
可是即便是如此惨状，青年竟然还有意识。
他瞳孔涣散，向来端正严明的脸上早已被鲜血染红染红，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小……师妹……快……跑……”
像是坚持着给她报信似的，这句话一落地，青年仅存的一丝微弱气息便消失了。
……
……
……
穆千瑶乌黑的瞳孔细微地颤抖，身侧，白瘦的手掌正在微微发抖。
那道声音盈满了恶意，接着说下去。
“……哎呀，可真的是惨的可以啊，不但丹田被掏了，内脏也被吃了个干净。
哈哈哈……
更绝得是，硬撑着一口气来给你报信，却不知道，你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那声音叹了一口气。
“唉，多么可笑又悲惨的人生啊，他不是还有一位道侣，在你们门派里等着他回去，可惜啊，再也等不到了。
若不是你沿路救了那只被打断腿丢在野外的妖物，你说它会能够活着联系到自己的同伴再顺着你的气息赶过去吗？若是没赶过去，又怎么会碰见在那里和你会面的李安。
李安不就是被你害死的吗。
你竟然会救了一只妖物。
你真的是很天真。
来，告诉我，你现在，还是觉得妖物不该杀吗？
还是觉得那些冷情薄幸，忘恩负义，嗜血如命的妖物不可怕吗？”
那声音讲到最后越压越低，最后竟带上了丝丝蛊惑地味道。
穆千瑶的脸色白的透明，她不知何时已经汗透重衫，脸颊两侧，几绺碎发黏在上面，衬得她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更小。
她抬头，什么也看不见，一字一顿道：“你窥视了我的记忆。”
那道声音没得到让自己地回答，不大想接话，懒洋洋道：“那又怎么了。”
穆千瑶举起了手中的剑：“你该死！”
那道声音忽然又精神起来，他像是被一个很拙劣地笑话逗笑了：“怎么，你要杀我？”
穆千瑶没有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照亮了整个空间的幽蓝色剑光。
十道，百道，千道。
命剑由一化十，由十化百，由百化千，悬浮在穆千瑶身后。
穆千瑶手指掐诀，顺带给自己使了一道悬空术。
她的双脚离开湖面，耳边忽然响起疯狂的大笑。
笑声癫狂，震得人心神接连发出将要破碎的疼痛。
穆千瑶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映照出一片幽蓝。
剑诀已成，穆千瑶手指微微一指。
数以千计的飞剑震动发出剑吟，接着，便重重击在了湖面之上。
宛如是飞蛾落在了火炉上一样。
“滋啦-”一声。
前赴后继地剑光便彻底消失了。
而空间内，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灵力被抽调一空的疲惫转瞬便席卷了穆千瑶地全身，穆千瑶身体栽下去，一时站不起来身。
命剑……毁了……
穆千瑶空洞的眼神盯着虚空。
那道疯狂地大笑已然停了下来，语气转为阴冷。
“不过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竟然敢说杀我。
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自作自受！”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穆千瑶口中溢出，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命剑与她神魂相连，损毁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而即便是还能说话，穆千瑶也并不想再搭理这道声音了。
宛如疯子一般，专去揭别人的伤口。
弄得她被愤怒冲昏了脑袋，赶着送死。
分明就清楚自己打不过人家。
明明师父也教过她，打不过就赶紧跑，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都已经快死了，再想些什么也没用了。
只是可惜了那个世界，她还没用招魂阵召回那具躯体原本的主人。
穆千瑶眼前一片血红，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
她坦然接受这个结果，甘愿赴死。
可偏偏有人却不愿如她的意。
她的上身被人抱近了怀里，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拨开了。
穆千瑶看不清眼前的人长什么样子，只是能够确定，他就是那道声音的主人。
在她上方，那道优雅华丽地声音响起。
缓慢又慵懒地声调，仿佛刚才笑的跟精神病一样地人不是他一样。
“真可怜啊，弱小无力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瞧瞧你，刚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干什么。
现在不是还是得我救你。”
“不……不……”
穆千瑶口中全是血，她想说不需要他救，但是能发出音的只有一个微弱的不字。
她已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了。
那人忽然低下头，凑近了她耳边，扑面而来的一股花香。
“不，不什么？
不需要？
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随你的意呢，本君偏偏要救你！”
话罢，穆千瑶就感觉自己下巴被强硬地捏开，紧接着，嘴唇上感觉到温热，紧接着，一股腥甜的液体就盈满了她的口腔。
那股温热顺着口腔流经全身。
全身的疼痛都缓和了不少。
“唔……咳咳咳……”
穆千瑶咳起来，她撑着手臂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离得那人远远的。
“怎么，这才刚得救，就急着恩将仇报了。”
穆千瑶偏头，她面前，一个披散着华贵紫袍的男人一手支着下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男人五官邪肆精致，一双紫眸神秘莫测。
他坐在地上，长长地头发拖着地。
穆千瑶看着男人额角细细密密地黑色鳞片，问道：“你是妖物？”
男人目光散漫，明明是一副艳丽至极地长相，嘴唇却苍白地没有颜色。
闻言，男人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别把本尊同那些东西相提并论。”
穆千瑶目光下移，看到他撑着下颌的那只手臂上，撕裂地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穆千瑶动了下舌尖。
“你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男人站起身，抚了抚有些皱的袖口，他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忽然收敛了。
“想救便救了，你好了便安静些。”
话罢扫过来一眼，眸中藏着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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