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何之谓爱
趴在凤岑的背上，看着下面寂静的街道，头顶灿灿星河，我想的，却是延舟哥哥。
以前，我总偷偷溜出相府，打探他的行踪，然后等在路上，假装正巧相遇的样子。
那日时辰晚了些，月上柳梢头他才从宫中出来。
“小姐，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给丞相大人发现了……”安春扯着我的袖子小声劝道。
“不行，都等了这么久，我一定要等到他。”
结果还没等到珩王，先遇到两个地痞流氓。
“哟呵，这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晚居然还在大街上溜达？莫不是太寂寞……”
“呸！闭上你的臭嘴！我们小姐也是你能玷污的！”安春淬道，搀着我往后退。
说话的人一副公子哥的打扮，摸着下巴，目光在我身上流连。
另一人侍从衣裳，估计是他的手下，“公子，好久没遇到这么标志的美人儿了，今晚您可有的享受了。”
“呸！下流！”安春护着我骂道，“你们可知我家小姐是谁？今天要是敢动我们家小姐，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哟哟哟，小妮子口气挺大呀，难不成你家小姐还能是世子妃不成？”
“哈哈哈哈哈……”
看着两个人张狂的模样，不是善茬，只怕也不是第一次欺负良家妇女。
我拉过安春，毫无畏色，“你们两个，王城之内，竟也敢如此猖狂，明天等着府尹制裁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得捂住肚子，“有趣，有趣，本公子好久没遇过这么有趣的美人了。哈哈哈哈哈……”
我不禁有些疑惑，府尹都不怕，这两人，难不成有些身份？
“小美人儿，你乖乖跟了本公子，本公子纳你为妾，怎么样？”
“拿开你的脏手！”安春挡在我身前，“我们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凭你也配？”
那人摸了摸下巴，“原来是相府千金，难怪有几分胆色。明天我就让我爹上门提亲，怎么样？乖，今晚伺候好了本公子，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
安春被旁边那人钳制住，“我们公子，可是京兆府尹吴大人的独子，跟了我们公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红服公子上前，抬手要摸我的脸，我冷声威胁：“你今天要是敢碰本小姐，信不信，明天我让你爹，连府尹都没得做？”
他被我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到，手一顿，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呵，真是有魄力，本公子喜欢！”
“你别过来！”见此言对他无效，我只能皱眉后退，一边四处打量想寻隙逃脱。
倘若今天真让他得逞，虽然以我爹的实力必然灭了他，我怕也无颜再见珩王了。
真不知道这家伙，一个小小的府尹公子，哪儿来的胆量敢肖想相府千金。看来平常所受的管教，必也是三观不正。
“本公子定会好好疼你，小美人儿，你就乖乖从了吧。”他越走越近。
“来人啊！救命啊！唔唔……”安春大叫，被侍从捂住了嘴巴。
寂静的小巷子里，我被逼得退到了墙边，握紧了双手，虽然有相府这个底气支撑，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嘴上仍不肯屈服，“我奉劝你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敢辱我清白，相府必不惜动用一切权力，让你吴家付出代价！”
“哼，爷可不是被吓大的！还没有我看上却得不到的女人。”他抬起我的下巴，“等本公子收了你，相府还不得乖乖成了我京兆府尹的后盾！”
“凭你也配？”
猝然响起的冷然之声，只见那两人已被撂倒在地上。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长身玉立的锦袍身影，在夜色中，犹如暗夜之神。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偷袭本公子？嗷呦呦！”
“楼央，将二人带去大理寺收监，所做恶行，务必清查！”
“是！”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安春赶忙跑过来。
我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还好，还好什么也没发生。
“嫣儿谢过珩王殿下。”眸子里含了雾气，一时也不知自己是太过脆弱，还是因为看到他，太过激动。
他解下披风给我系上，声线变得温和，“是本王来迟，让桑小姐受惊了。”
看着他俊逸无双的面容，在这清冷的夜色里，在这一场紧绷的对峙后，显得那样温暖，让人想要靠近。
“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哪里？”他抬手擦去我眼中滑出的清泪，拇指上的薄茧擦过脸上幼嫩的肌肤，仿佛电流一般，令我两颊飞红。
忙摇了摇头。
“听闻你今日一直在等我？”他含笑，眸子映着星辉，温柔的模样让人就那样沦陷。
我想我大概是魔怔了，忽然就扑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种陌生的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滚烫。
“嫣儿喜欢你，珩王殿下。”
他身子一僵。
我知道，我可能太过唐突了，也许，他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
他任由我抱了一会儿，那可能是我这一生、过得最漫长、心跳最剧烈的时刻。
没等到他的回应，也没等到他的拒绝。
我松开手，欠身行礼，“对不起，是嫣儿唐突了。”
说完要走，手却被他拉住。
听到他疏朗的笑声，“本王竟还不及一个女儿家有勇气，真是惭愧。”
回眸对上他清澈的眸子，我意外到说不出话来。
“嫣儿，既然你选择了我，”他将我圈进怀中，温柔的嗓音在耳畔低语，“本王定不负你。”
“小姐，你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回到府中，安春尚未回过神来。
我也未回过神来，收不住满脸的笑意，绞着手绢，满脑子都是，“本王定不负你”。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美好。
便是那一晚，我同珩王的关系，日益浓厚。
我总是不忌讳在他面前表达喜欢。喜欢他那样温柔，喜欢他事事迁就包容。
起初安春总是劝我，他也许只是为了拉拢丞相府，他从来也没对哪个女人这样亲近过。
日久见真心。
他若是骗我，便骗的久一点吧。
那时候，我就是没出息地沉溺在他的好中。
起初他的确是为了相府的势力才顺势接纳了我的纠缠，至于后来，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
就像左霁说的，那深奥的道理——
许多时候，不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对他好，而是对她好着好着，开始爱上了她。
他说的时候，我根本不能理解。“世间情爱，哪一桩不是因为先喜欢，才对对方好？”
“父母于子女，是不是先悉心照料，无条件地包容给予，尔后谓之大爱？”他解释，“世界所有新生生命，无论幼儿或者幼崽，是不是都让人生出无条件怜悯之心？而一旦你先接纳照料，而后才生出爱这种情感牵绊。”
“父母照顾子女，那是因为那是他们所生啊，自然一开始就带着爱。”
“也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存在。因为甚少照料。往往是亲自养育的母亲，与孩子情感更加亲厚。还有一些被收养的孩子，你说是因为先爱了，他们才收养这个孩子么？”
“我为什么要同你探讨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小嫣，你并非只能爱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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