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愧疚入心望而却步

接下来几天，江林再也没来找过王初暖，消息不发，电话也不打，就连在同一个小区里也没碰到过。
  不过这周日是王初夏的认亲宴，到时候江家也会来。
  不知道两家对于联姻的打算，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里，不再见面对双方都是好事。
  索性无事可做，王初暖干脆在家躺尸。
  只不过没舒服两天，她便要被迫爬起，陪王妈和王初夏准备宴会的事。
  这是王初夏的主场，自然一切以她为先，王初暖只需要跟在两人身后，笑着应“好”就行。
  时间转眼来到宴会这天，王初暖独自待在化妆间里，等待他们将事情公布之后。
  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人，她一阵恍惚，勾了勾嘴角，又慢慢放下，那个笑容有够难看的。
  王初夏回来的这几天，虽然没有正经聊过，但是王初暖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听出，她以前过的很苦，十四岁之前生活清贫，只能保证温饱和学习。
  十四岁那年，父母在外地打工，工地出了事，没能回来，家中再无亲人。
  十四岁之后，她辗转在各个远亲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若是没有父母的赔偿款，她怕是连高中都没得上。
  这些年她代替她承受了太多苦难，所以她回来第一天就开始抢回自己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王初暖将大脑放空，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万事已过，以后不和她抢就是了。
  “扣扣扣~”
  房门被敲响，也将王初暖的思绪拉回，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深吸口气，努力扬起笑容。想是见她久久不出现，王妈派人来催了。
  “进。”
  王初暖扬起笑容，说道：“我妆有些花了，就进来补......”
  看清来人，她微微一愣，不再继续蹩脚的借口。
  她站起身，眉眼微弯，轻声道：“江林。”
  只是几天不见，再见还是会欣喜不已，只有在他面前，她不用强装欢笑。
  江林走近后，抬手轻抚在王初暖的脸颊，指腹擦过眼角，温声道：“怎么眼泪汪汪的，困了？”
  王初暖侧过头去，躲避那只温暖的大手和炽热的视线。
  “不是......，睫毛进眼睛了。”
  她眨了眨眼睛，缓解眼中的湿润。
  不知江林有没有信，只听他轻叹一声，说道：“出去吧，外面开宴了，王初夏的身份已经公布了，我带你出去。”
  “谢谢。”
  江林每次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难处来帮她，真不想将他让出去啊。
  王初暖跟在江林身后离开化妆间，看着那垂在身侧的大手。
  “好想牵上去。”想法一出，她立刻否定，“不行，不能再肆无忌惮地靠近他了。”
  看着眼前挺拔的身影，这个人...不再是她的了。
  回到宴会大厅，
  一刹那，她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如灼热的火焰，灼烧着她很不舒服，她想要逃回那个小房间里，将自己关起来。
  她以为自己能轻松面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这时，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揽进温暖的怀中。
  “我们去拿些吃的，然后去阳台。”
  王初暖抬头看去，江林微微垂首，认真询问她的意见，
  “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
  得到回应，江林揽着王初暖的肩，径直穿过人群，朝着自助餐食区走去。
  他除了要给王初暖支撑，还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认定的只有王初暖，放弃他们那无趣的猜测。
  宴会厅外的阳台上，
  两人并肩而坐，一起进食，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吃完所有食物，江林伸手，想要替王初暖擦拭嘴角。
  “我自己来。”
  王初暖躲开江林的动作，想要接过他手中的餐巾。
  江林撤回手，不容置疑道：“别动！”
  将嘴边的污渍擦净，他继续道：“这几天我不去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我吗！”
  今晚的江林一直温和有礼，面带笑容，倒让王初暖忘了，从两人订婚后，他只要不高兴就不理她，等着她去哄。
  但是，只要他主动来找王初暖，就说明他已经不气了。
  这个人一直都是既小气又好哄，还会自我反思。
  “你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嘛！”王初暖大胆说出自己的判断。
  “王初暖！”
  江林脸色沉了下去，将手中的帕子用力丢到桌上，不悦道：“我最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你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哪有......。我把江林哥哥放眼里，心里，脑子里。”
  王初暖一边在眼睛心口比划一边娇声说道。
  说完还不忘用双手在胸口比个爱心，咧开嘴给他抛两个眉眼。
  “你只会嘴上说说......”江林小声嘟囔道：“要是真把我放心里，就不会想要推开我。”
  他说的声音很小，但王初暖还是全部听到了，把他放心里是真的，想要推开也是真的。
  所以，她只能装作没听见。

  “你说什么？”
  江林叹息一声，他也不指望王初暖给他想要的回应，
  “吃饱了吗？”
  王初暖点点头，她面前的盘子都吃干净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江林站起身，对王初暖伸出手，
  “进去吧，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王初暖看向热闹的宴会厅，在人群中相谈和谐的王妈和王初夏。
  短短半月，王初夏在王妈身边，看着比王初暖更像从小养在身边的，不愧是亲母女。
  她......真不想进去啊。可是，一味地躲避有什么用。
  王初暖将手搭上去，两人再次回到人群中。
  王妈见到两人回来后，带着王初夏过来，再将王初暖带走，留下江林和王初夏单独相处。
  王初夏和江林搭话，江林敷衍地回应着，视线一直追随着王初暖。
  王妈将王初暖带在一个角落。
  “暖暖......”
  王妈欲言又止道：“夏夏刚回来，谁都不认识，只对小林比较熟悉......”
  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她继续道：“你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说完，王妈定定看着王初暖，等着她的回答。
  王初暖没有立刻作答，她看向江林，与他的视线对上，她微微一笑，后将视线撇开，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来。
  “妈妈......”她看向王妈，“江家知道你们的想法吗？”
  “暖暖......”
  王妈应该没想到王初暖会这样问，可能在她的心里，王初暖并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她打着哈哈道：“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让夏夏快点儿融入圈子，你不要多想。”
  这么说的话，江家是不同意换联姻对象了。
  想让她继续作为江林的未婚妻，让王初夏和江林相处，若是江林喜欢上她，就直接换人。
  这算盘打得真好，无论是谁，他们都不吃亏。
  突然，胸口揪痛了一下，王初暖眉头紧蹙，淡淡地道：“好，我会给他们留空间的。”
  王初暖再次看向江林，江林正接过王初夏递过去的酒杯与其碰杯，面上也柔和了很多，今天一直微蹙的眉头也松开了。
  看来，他对王初夏也是不一样的。
  视线突然被模糊，王初暖立刻撇开眼，低声道：“我去下洗手间。”
  她说完便顺着边缘，离开江林的视线，朝着卫生间走去。
  在洗手间，她看着镜中眼眶泛红的人，手指在冰凉的流水下冲洗，然后覆盖在双眼上，冰凉的指尖缓解了眼眶的灼热。
  不知道在洗手间待了多久，直到眼中的红血丝消失，王初暖才重新带着浅笑出去。
  卫生间外的过道上靠墙站着一人，王初暖走近后，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半个小时，你一直待在里面？”
  王初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了，原来她在里面站了那么久，那他在外面又站了多久？
  “没有。”
  王初暖侧过头去，每次说谎，她都不敢和江林对视太久，
  “我刚又去吃了点心，吃的有点儿多了......”
  江林冷冷打断道：“真的吗？为什么不看着我？”
  王初暖稳了稳心绪，昂起头，笑道：“你太高了，一直看着你我脖子疼。”
  这次江林不允许王初暖再低下头，他抬手扣住王初暖的脖子，迫使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江林定定地注视着她，两人视线交汇，就如每一次深深看她一样，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他想要的情绪，可是每一次都会失望而归。
  王初暖知道江林在不相信她的时候，喜欢盯着她的眼睛。
  她眨着眼睛，向江林释放她以为他想要的真诚。
  两人用牛头不对马嘴的心思看着对方。
  都说，男女不能靠的太近，对视太久。
  果不其然，江林不自觉地慢慢靠近王初暖，呼吸相触，周遭的气氛也开始燥热起来，就在两人鼻尖相触，王初暖还是撇开了头。
  就连最平常的触碰她都不愿意，江林深深闭了闭眼，隐去眼中的失落。
  他放开王初暖的后脖颈，转去牵她的手。
  接下来的时间，江林紧紧抓住王初暖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生怕她跑了似得。
  只是，宴会结束，远离人群后，江林松开了手，变得冷冰冰，回家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不管王初暖如何问，如何逗笑，他都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将人放下后，不作片刻停留，迅速驱车离开。
  若不是知道他在生气，王初暖肯定会以为他将自己当成洪水猛兽，躲避不及。
  看着远去的车尾灯，王初暖知道，这次怕是很难哄好了。
  ......
  整个暑假王初暖都过得浑浑噩噩。
  王初夏的身份公开，之后就是各种同学或父母合作伙伴家孩子的升学宴、谢师宴，聚会。
  在家，要扮演知书达理的好女儿，好姐姐，与王初夏装模作样，避开她的语言陷阱，看着一家人相亲相爱。

  在外，要承受着大家的同情，微笑着说：“我没事，只要还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就行。”
  抵御着那些之前羡慕她能成为江林未婚妻的人的嘲讽，还不能发火，每次都要掐大腿，挤眼泪，才会有人帮她说两句话。
  “我......，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江林，如果他们想换成初夏的话，我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这本来就应该是初夏的。”
  意思就是，就算没有她王初暖，江林也轮不到你们。
  在这些聚会里，只要有江林在，王初暖就会轻松很多。
  虽然江林还在生气，但是在她被其他千金语言攻击的时候，会一言不发地将她拉走；再冷漠走开，不给王初暖哄他的机会。
  王初暖实在是想不通江林在气什么，之前生气，哄哄就好，这次居然能气这么久，直到开学，都不怎么理她。
  对于王妈的要求，她也有在好好执行，不去江家，不和江林联系，每天待在家里。
  只是让王初夏和江林多接触这事她没办法，毕竟现在她也接触不了江林。
  王初暖整个暑假都在家躺尸。
  王初夏可没闲着，王妈给她报了礼仪班和一些兴趣班，重新将她培养成名媛闺秀。
  她也没让王妈失望，学的很快，赞赏人的美句一串一串地往外吐，社交礼仪和交际舞也学的很好，短短时间就能完整的跳下来。
  王初暖想想自己学的时间，和现在跳的水准，真是自愧不如，她果然不是当千金的料。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可以画上两张漫画圈的画。
  除了这些，还有江林已经两个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发过一条消息了。
  她应该真的要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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