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前方何路不知归处2

寂静的江边，岁月静好，使得306宿舍更是一团糟。
  见王初暖许久未归，打电话也不接，涂茜赶回宿舍，才发现王初暖今天一天都没带手机，还装在昨天的包里。
  她拿出一看，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和消息，都是王初阳打来的。
  涂茜不知王初暖的去向，此刻已经焦头烂额，她回拨过去，告知王初暖不见踪影的事。
  王初阳也不知王初暖会去何处，想到昨晚她说要去找江林。
  于是，他联系了江林，可是江林那里也没有人，几人都焦急了起来。
  涂茜又联系李黎黎和唐青，两人又叫上各自男友。
  李黎黎急的哭着对苏航说：“你先别管她怎么了，她今天状态很不好，我怕她出什么事，你们快去找她啊！”
  说完便撂下电话，先去她们常去的几个地方寻找。
  ......
  王初暖拿着树枝搅动着面前平静无波的水面，听着潺潺水声，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暖暖...王初暖......”
  王初暖慢慢转身回头，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在看清来人后，又决堤而出。
  手中的树枝落入水中，缓缓向下游溜去。
  来人在台阶之上，蹲下身向她伸出手，小心翼翼道：“暖暖，你先上来，好吗？”
  王初暖伸出左手，想要触摸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
  指尖刚被握住，仿若被火灼烧般，她猛地抽出来，用右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前，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眼泪也跟着滴落。
  刚感受到的冰凉触感，又突然消失，那双大手往前一抓却抓了个空。
  他颤抖着握紧了拳，收回手，温声道：“暖暖，回去吧，我......”
  顿了顿，他继续道：“他们都很担心你，你的朋友，在四处找你。”
  闻言，王初暖睫毛微颤，眉眼微抬，她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踏上台阶，慢慢地走回学校。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李黎黎，王初暖被抱了个满怀。
  李黎黎啜泣道：“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她反复确认王初暖无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一米之外的人。
  李黎黎冲上前去，拽着他的衣领，凶狠道：“江林！你对暖暖做了什么？她都一天没讲话了，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讲过，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赶上来的苏航，把李黎黎拉开。
  李黎黎扑进他的怀里，止不住的哭泣。
  江林的状态本就不好，被李黎黎这么一凶一吼，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一直紧紧盯着王初暖的背影，一刻也不曾挪开，明明只有一步之近，却又那么远。
  他艰难开口道：“暖暖，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你可以相信我吗？”
  “你不是说过，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好好沟通，你看看我，你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啊！”
  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顺着下巴，一颗颗落在地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江林长大后的每一滴泪都是为王初暖而流。
  以前，江林在人前是绝对不会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现在，他完全顾不得其他，只想眼前的人能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王初暖早已泪流满面，她想告诉江林，她没有怪他，相信他，可是那一幕挥之不去，就跟多年前的那一幕一样，只要触及他就会想起。
  王初暖紧握着拳头，指甲陷阱肉里，已经结痂的伤口，被她按压的又裂开出血。她紧咬着下唇，不让呜咽声流出。
  江林强忍着不适，寒冷的风也吹不散他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
  他上前两步，想要触摸那单薄的身影，又怕她抗拒，只得停在一掌之遥。
  他喘着粗气道：“暖暖，你......”
  他闭上眼，无法触摸的手微微发颤，害怕、忧惧在心中满溢，艰难地问出：“你还会...爱我吗？”
  话音落地，两人的泪也同时落下。
  这次，真的要失去了吗？
  见江林不见，江森猜到他会来找王初暖，赶到这里，就见到江林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忙上前扶住，斥责道：“身体还没好，你乱跑什么！？！”
  见到江林那不争气的样子，江森叹了口气，看向王初暖，
  “小暖，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受了什么刺激。昨晚有人在江林酒里下了药，他到现在身体还没好，不管有什么不对，你不关心他就算了，但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你没看到他快倒下了吗？”
  叹息声慢慢变成了斥责声，江森也为江林感到不值。
  江林拦住江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不要责备王初暖，她已经很难受了。
  王初暖终是受不住，丢下所有人，跑回宿舍，把自己蒙到被子里，无声流泪。
  那一晚，不知她想了什么，想了多久，第二日一早，她仿佛被换了芯子，变得活泼开朗。
  早上七点，王初暖自然醒来，挨个叫醒三人，问她们早餐要吃什么，然后带着写好的小纸条去食堂。

  她给自己买了皮蛋瘦肉粥和水晶虾饺，只是那粥极淡，虾饺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买好其他人的早餐，王初暖抱在怀里捂着温，在路上碰到认识的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远远地，程浩跑过来，担忧地问道：“暖暖，你昨天怎么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王初暖微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她摊开一臂，转了一圈，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程浩表情怪怪地看着她。
  少顷，才笑道：“没事就好，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王初暖把怀里的包子、豆浆、油条展示给他看，
  “我吃过了，这是给黎黎她们买的，不跟你讲了，我怕它们冷了。”
  “暖暖。”程浩叫住王初暖，“我们还是朋友，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
  王初暖点头笑笑，“谢谢。”
  回到宿舍，三人也已起床，正襟危坐地等她回来。
  王初暖一开门就看到三人围坐一起，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王初暖奇道：“怎么啦，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把早餐从怀里拿出来放到就近的李黎黎桌上，
  “快来吃你们的早餐，我可是揣着怀里给你们带回来的，还热着呢。”
  路过三人围坐之处，涂茜问道：“你不一起吃吗？”
  王初暖将脱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在上床的阶梯坐下，边脱鞋子边道：“我在食堂吃过了，那都是你们的，今天起太早了，我去睡个回笼觉。”
  涂茜还想说些什么，被唐青拉了一下，对她摇头，她便没再继续询问。
  王初暖爬上床，带上耳机，听着音乐，很快又进入梦乡。
  三人忧心忡忡，无奈叹息，商量着这几天最少要有一个人看着她，她表面上看去很好，但突然的转变，最吓人。
  再次醒来便是午饭时间，四人一起去吃午饭，几人一直聊着学校无聊的八卦，都不敢提及江林和王家所有人。
  吃完午饭后，王初暖却主动提及，要去看江林。
  曾经下定决心不能伤害他，可她又食言了，至少去看看他，他也一定在等着她。
  李黎黎担忧道：“要我们陪你去吗？”
  王初暖笑着摇头道：“不用，他不喜欢人太多，生病了就更不喜欢了，我自己就行。”
  涂茜揽着她的肩，还是不放心，昨天已经丢了她一次，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我们陪你一起吧，反正今天周六，我们又没别的事。”
  “不用。”王初暖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都去好好约会。茜茜，你跟徐贺什么时候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提到这事，涂茜连连摆手，“行行行，你自己去，不过，记得注意安全。”
  早上看到王初阳发的短信，在去食堂的路上便回去电话，解了他的担忧，并且问了江林的情况和所在的医院。
  王初暖买了江林爱吃的葡萄和香蕉，在医院门口的花车上买了一束看望病人专用的鲜花。
  进到医院，站到病房门口，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人，才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
  江林应该是吃完午饭正在午睡，呼吸平稳，眉头微蹙，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青菜粥的味道。
  王初暖放下水果和鲜花，到床边的沙发坐下，盯着窗外杨树所剩无几的枯叶，数着树叶，安静等着江林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一个很低、很轻、很不确信的声音传来，“暖暖？”
  思绪回笼，王初暖转过身来，笑容满面，“你醒啦！”
  看到窗前的人转身，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脸上笑的温柔。
  但是......那个努力挤出的笑容，是那么客套疏离，就跟她第一次靠近他的那个笑一模一样。
  江林刚刚扬起的嘴角，缓缓放下，眼眶也跟着湿润。
  他勉强笑道：“嗯，你......今天没跟朋友出去玩吗？”
  王初暖摇摇头，起身走到床边，从塑料袋里掰下一根香蕉剥开皮，递给他。
  江林坐起身靠在床头，接过她手中的香蕉，手指相碰那一下，王初暖猛地收回手，心痛溢满江林双眼，放到唇边的香蕉跟着他的手一起抖动。
  他咬下一口香蕉，看向王初暖的额头，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不敢去看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双眼。
  他忐忑问道：“你......相信我吗？”
  王初暖将花束拆开，放到玻璃瓶中。
  她也没有直视江林的眼睛，语气轻快道：“我相信啊，我一直相信你。”
  闻言，江林终于露出喜色，哪怕是谎言，他也要当真。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去牵王初暖的手，可是又在碰上的那一刻，被她躲开，一袋子水果都被带到地上，王初暖忙蹲下去捡。
  喜上眉梢只是一瞬，快到仿佛不曾存在。
  江林呼吸一滞，艰难开口道：“还......还是不能碰你吗？”

  王初暖没有回话，慢慢的将散开的葡萄一颗颗捡起。
  “我把她当作你了，但我一直遵守你的想法，我只是抱着她，就算再难受，我也没有，我真的没有，真的......”
  江林几度哽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初暖收起散落一地的水果，起身便看到江林把头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想要安抚他，想要抱住他。
  那刺眼的一幕，深深刻进脑子里，印在记忆深处，她试着用他们之间美好的记忆去覆盖，可是，怎么也盖不住。
  “我......我去洗葡萄。”
  王初暖提上塑料袋，端起玻璃盘，慌乱逃进卫生间。
  这里没有食盐，不能浸泡，她专心洗着每一颗葡萄。
  洗好出来，江林已经躺下，头埋进被子里。
  王初暖把葡萄放到小桌上，轻唤一声：“江林......又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王初暖又坐到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
  就这样，一人隐忍躲避，一人神游天外，直到下午，江妈妈送来晚饭。
  “小暖？”
  太阳已经落山，外面已看不到杨树的身影，王初暖转过身，看到是江妈妈。
  她局促的站起来，喊道：“江妈妈。”
  江林在她的宴会上被人下药，就算及时送到医院，肯定对身体有损害，王初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江妈妈放下饭盒，温柔道：“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吃饭了吗？”
  “吃过了。”
  看着江妈妈温柔的笑脸，王初暖暗暗松了口气，是不是说明江家人都没有怪她。
  床上还在被子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江妈妈掀开被子，江林露出脸来。
  江妈妈道：“你钻到被子里干嘛，暖暖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江林缓缓坐起身来，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王初暖。
  江妈妈打开小桌板，把饭盒打开，
  “知道，你还让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也不跟她讲讲话，是还不舒服吗？”
  在江妈妈的印象里，江林一见到王初暖就要贴上去，导致有变的原因，就只有他不舒服的时候。
  江林道：“没有，给我办出院吧，我没事了。”
  江妈妈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出院吧。”
  吃完晚饭后，江林继续待在医院里，江妈妈把王初暖带走，送她回学校。
  车里，
  “小暖。”
  “嗯。”
  “那天的事......”
  话音微顿，王初暖紧张的握紧双手。
  江妈妈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大哥已经在查了，小林是被陷害的，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那天晚上醒来就吵着要去找你，说要给你解释清楚...”
  江妈妈握住王初暖由于紧张颤抖的双手，劝道：“你们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他有多喜欢你，看在江妈妈的面子上，和他好好的，行吗？”
  王初暖低下头，她不知该不该答应江妈妈的要求。
  她也想和江林好好的，可是......
  王初暖看着自己的双手，想到这几次，每次碰到江林，传来的那股灼热感，她好像又对他产生过敏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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