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身祭六界

云浅再次把手放在玉壁上，这次，山崩地裂，岩浆追赶着人群，漫天的大水淹没了城池。一道道惊雷劈的百姓四处哀嚎逃窜。最后六界一片混沌。再无生灵。正当她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时，画面一转，是她站在一处云巅。俯视着六界芸芸众生，不同于肢体分离的痛，这次，灵魂抽离肉体的痛，心碎的痛，魂飞魄散的痛，让她感到无法呼吸。但，她清楚的看到，六界祥和，众生乐道。

        云浅缓缓的睁开眼，一切她都明白了。

        “所以，得盘古之心得天下的秘辛本就是假的，只是为了逼我早日获得五灵之力。才能够以身祭六界。”

        云浅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是悲伤到极点的冷静。

        三人对视，元始天尊道“吾等三人知晓盘古上神留下的遗命后方知天地不稳，终将混沌而亡，便四处寻你，奈何天地之大，寻一人太难。吾等便想出散布秘辛这个方法，让世间有能之士都去找，这样也可以尽快让你成长。你的心是盘古上神的神力所在，再结合你五灵体质正巧可以重固天地，避免灾祸，挽救芸芸众生啊。你看。”

        云浅顺着他的灵镜看去。原来鬼界莫名出现几个照射着强光的窟窿。凌煞正在焦头烂额的去补。

        妖界，一群小妖冻得瑟瑟发抖，抱怨天气反常。人界洪灾扰的百姓苦不堪言。魔界一个部族被突然而来的岩浆淹没，连渣子都没有留下。天界玉子景和天母也正在合力补着空间裂缝。就连诗情画意的仙灵界也正在电闪雷鸣下着大雨。

        云浅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连连摇头。不过半月有余，为何六界就成了这副样子。

        “六界正在等着你去拯救！”灵宝天尊高声道。

        云浅抬头瞪着他“世人皆想杀我，我为何要救他们？”

        “为你一人之死，万人之生！”

        “为天地永存！”

        云浅冷哼一声，回应那三个老头的无稽之谈。

        “为！你心里要保护，要珍惜的人。”

        云浅神色发生微不可闻的变化，几个老头看在眼里，立刻又道“他们正在遭受浩劫，马上，他们就会冻死，淹死，被岩浆融化，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只有你死，他们才能活下来！”

        云浅没有说话，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太清境，身后灵宝天尊在她身后喊到“再晚就来不及了！”

        脚下趔趄了无数次，云浅回到仙灵界，衣衫歪斜，被雨水打湿。看起来十分狼狈，她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顾衍从远处跑过来拉起她一只手。

        “师傅，你怎么了！快进屋。”

        顾衍用力拉她，却感到手上吃力。

        “顾衍，还是，该叫你鬼王？”

        他的身形僵住了。“你怎么知道的，我自问没有什么破绽。”

        云浅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在鬼界多日，我只是怀疑，直到我在太清境看到了你补漏洞的眼神。那眼神我在熟悉不过了。况且，鬼王终年游走人界，又深知我不喜喧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僵硬。

        云浅先开了口“你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半晌，凌煞转过头，“有时候假戏演的久了，便真做了。我喜欢去人界与将死之人达成协议，替他完成一个心愿，便可以获得他的肉身。以他的身份活下去，体会百味人生，以解万年孤寂。很长一段时间，我会认为自己就是顾衍，一个傻傻呆呆的少年，从来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鬼王。”话落，他握住她单薄的双肩。“师傅，鬼界出了问题，仙灵界也不保了。跟我走，我带你逃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云浅挣开她的手，失声喊到“逃？！逃到哪里？！这天地都会毁掉。如果我不以身相祭。这天地就会重归混沌！”

        凌煞痴了，双手滑落在身侧。半晌，他眸中闪烁着幽绿的光道“那便都同归于尽好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可值得留恋。”

        云浅此刻却冷静了，沉着脸道“你的子民还在水深火热中。你且先回去救你的子民吧。”

        凌煞眼中带着坚定的目光，化回原型，俯身道“你等我，等我回去修补好了鬼界，便来接你回去，我们一起呆在鬼界，永生永世！”

        云浅没有回答，凌煞急匆匆的走了。像个傻孩子。一日过后，仙灵界的雷雨更甚了，云浅知道，没有时间了。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那几个人的身影。尤其是那抹不羁的红黑色身形。

        这一日，云浅为自己梳洗打扮，挽着好看的发带。穿上那日玉子景送给她的华裙。甚至施了些粉黛。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那日楚怜一样，脸上没有悲也没有惧。就那样平静的迎接死亡。不同的是她还可以遇见心爱的人，转世投胎。而她将永远在天地间消失。

        坐在镜子前许久，云浅卸下头上的龙凤钗。

        “帮我守护好仙灵界。”

        火凰和龙纹急剧的闪着光，化成了人形。

        “主子，不要啊！”

        云浅勾起一抹笑，没有说话，将一股冰灵注进龙纹的灵根。很快，他虚无缥缈的身形有了若隐若现的实体。

        “主子……”火凰哭的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云浅依旧是笑着，吩咐了仙灵界的人们，临走前摸了摸金儿的头，她只见大家都在哭，眨大眼睛问云浅“云姐姐，她们为什么要哭啊。”

        云浅没有回答她，极目远望，面前虽是电闪雷鸣，她却似乎看到了仙灵界重新变回那个诗情画意的桃源。

        “仙主！”

        “主子！”

        众人在雨中埋头长跪不起。她走了，即将消失在天地间。

        三清带着她来到了云巅之上，她可以从这里望见正在水深火热中的芸芸众生。

        一滴泪从她白净的脸上无声的滑过，她终是遂了那盘古秘境中的预言‘舍其心，献其身，毁其魄，固六界。’

        “开始吧！”云浅脸上挂着苦笑，若她可以有来生，一定要好好活一次。活的恣意潇洒，快意人生。

        往昔只之事历历在目，她曾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永远跟着她。

        他曾为了自己魂飞魄散。

        他曾整日里专心做一个小徒弟。

        他曾为她用自己的命去换。

        他整日里烦他，非要问哪件衣服好看。

        云浅嘴角挂着苦笑，回忆着曾经的过往。

        胸口出来刺痛，三道清气打在那道瘦弱的身影上，她的胸口泛出翠绿的光芒，逐渐剧烈的疼痛令云浅无法呼吸，这痛要比挖心痛上十倍。随着光芒散发到每一个角落，她的身影缓缓倒下，远处跑来的潇离身形狼狈的接住那抹清瘦的身躯。

        “丫头！”

        “浅浅！”

        云浅努力的睁开杏眸，眼中映出黑冠魅颜的潇离和一旁玉冠白衣的玉子景，龙纹和火凰紧跟在身后，都扑倒在她身边。视线模糊，瞳孔涣散。努力的想张开口说话，却只是扯出一个微笑。那微笑在他看来是那么刺眼。云浅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白玉扇放到他手里，接着感觉到魂魄抽离肉体的疼痛，继而肉身便化成了星星点点散了去，祭了六界芸芸众生。

        “丫头！不要啊！啊！”

        潇离亲眼看见怀里的人魂飞魄散，只留下一把白玉扇，失控的哭喊着，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双瞳眸染上了血红之色。随时在崩溃的边缘。最终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拔灵根，去凝聚她的灵识，如果可以便救她一命哪怕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突然一个声音，让弥留之际的潇离勉强拉回些神智“快看！那是什么？！”灵宝天尊指着空中一颗闪烁的金丹道。

        金丹在空中缠绕，似乎凝聚了些许星光，而那星光也闪烁着汇聚成了小小的石块。最终二者融为一体。

        元始天尊指着那散发着幽光的玉石道“是女娲石！”

        剧烈发光后女娲石从云巅跌落人间。

        潇离一把揪起道德天尊的衣领。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道德天君用力拍打着胸前的大手，实在没办法，无奈的说“看来我们三个是错的。有了女娲石万年的庇佑，只要五灵不散，她或许可以重聚肉身。”

        “此话当真？？！！！”

        潇离和玉子景顿时眉开眼笑。

        潇离放开了道德天尊，道德天尊拍打着皱巴巴的衣领，道“这等事，老道岂会说谎。”

        “那要多久？！”刚铺平的衣领又被揪起来。

        “哎哎哎，你问归问，别动手啊。这可说不好。少则万年，多则，吼那可就无边无际了”

        潇离眼中的红色渐褪，兀自嘟囔着“不管多久，不管多久，只要丫头可以回来就好！”

        说完，风一样的跑了。

        道德天天尊一边整理衣领一边抱怨“小魔头还真是嚣张，上古大神也敢揪领子。”

        玉子景缓慢的走到他身前，似是怨他让云浅魂飞魄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道德天尊一脸诧异在原地跺脚“哎？！不是盛传天君温润如玉，雅致如兰？这是他吗？！

        灵宝天尊道“若是一日那小丫头回得来，道德可要离她远点。””

        元始天尊一副看透一切的神色。

        “为什么？！老道挺喜欢那小丫头的。”

        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各回各处，再不惹凡尘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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