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十八章
黄昏漫卷，幕着薄薄的雾与似有若无的细雨，青石的路面石阶暗沉沉的微亮，但这雨实在微渺，只是微微扑在脸上的清凉水汽，街上行人鲜有人撑伞。
完成一日的任务，满身倦怠疲累的宇智波斑照常来到那家熟识的甜点铺子。
只是还未进入店内，遥遥看着那布帘后温馨昏暗的灯火与隐隐绰绰攒动的人影，斑从内心升腾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斑微微蹙眉，想到弟弟应该还在里面等他，便将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抛开，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浓烈飘忽的甜蜜香气扑面而来，灯盏里一豆烛火活泼跃动，人声嘈嘈。
斑目光轻扫，很快便锁定了泉奈的位置。
定睛一看，发现自家可爱的弟弟面前正坐着一位穿着粉底白花蝴蝶纹振袖和服的女孩。桌上摆放着的粗茶和羊羹显然是刚刚端上的，还在徐徐冒着白蒙蒙的热气。
坐在泉奈面前的那女孩背对着门口，斑只能看到她一头柔滑顺直的如瀑乌发，而泉奈的脸上是仿佛梦寐般的沉思神情。
……泉奈此时正对着门口，居然现在还没发现他，换成平常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喊哥哥了。
斑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走上前去。
“泉奈。”斑开口唤道。
然后看见弟弟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回望他，神情还有点傻傻的：“哥哥。”
真是有趣，斑脸上浮现出笑容，在弟弟身侧坐下，将目光投向那个令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弟弟魂不守舍的女孩——
他玩味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忽然又剧烈在心头翻涌。
而女孩看见他的刹那更是瞪大了那双清莹莹的漂亮猫眼，里面盛满眷念依赖，连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纯粹欢喜，笑起来时有一个小梨涡在唇边若隐若现。
“我们曾经见过吗？”
宇智波斑略带困惑地注视这个女孩——她黑发雪肤，唇红齿白，有着非常古典雅丽的精致五官，他觉得这女孩长得眼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究竟与谁相似。
一定要说的话，她长得很宇智波。如果不是已经开始掌管族务的斑认识每一位宇智波族人，他都要认为这是一位宇智波族内的少女了。
“哥哥也有这种感觉吗？”恢复平静的泉奈拿起桌上的粗茶浅浅啜饮一口，随即抿紧嘴唇望向少女，“我们是不是见过？”
瞳诚恳地迎上他们的目光，眼神赤诚如稚子：“不只是见过，我……认识你们。”
看着犹带着稍许青涩气息的父亲斑和未曾见过面的泉奈叔叔，她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说出真相的欲望，但无形的规则之墙却又硬生生地将她的话语尽数堵了回去。
面前这个美貌动人的少女显然有所隐瞒。
认识宇智波两兄弟的人有许多，毕竟宇智波也是鼎鼎有名的忍族，他们又是宇智波中的最强者。但从这个少女不自觉流露出的熟稔神情来看，显然不只是这种简单的认识他们。
“认识我们，”斑用手撑起下巴，微微挑起眉尾，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低沉，“不止吧？”
即使面前这个少女的种种情形都极其可疑，斑却很难对她升起恶感，反而有种难以抑制的关心。
瞳眨了眨眼，满脸都是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关系不一般的神情，只是嘴巴却仍然如同蚌壳般紧紧关闭。
一旁的泉奈此时却舒展开微蹙的眉宇，突然出声：“啊，我记起来了，我曾经梦见过你。”
说来泉奈自己都觉得荒唐，那个梦境他一醒来就立刻忘却了，只记得当时略带怅惘的温暖胀痛心情。
但当见到瞳的一霎那，那种几乎要漫溢出来的温暖胀痛的心情又重新浮现，恍如与许久未见的故人再次相遇。
直到此时泉奈仍然很难相信梦里相识的少女如今竟会真的会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而泉奈的话语也让瞳回想起了那个曾经和高专同期们一起度过的电影之夜所做的梦，虽然醒来后不记得当时的梦境内容，但她一直耿耿于心，难以忘怀。
梦境不会被彻底遗忘，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它仍然躲藏在脑海的某个旮沓角落，静静等待着某个苏醒的契机。
“啊，是那次！”
显然这个苏醒的契机已经到了，瞳也回忆起了那个梦境，她遗忘掉的那个梦中人正是宇智波泉奈。
“梦见过？”宇智波斑狐疑拧眉，显然对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满腹疑问。
但宇智波泉奈沉吟片刻，很快自己找到了答案：“是写轮眼的缘故，哥哥，那段时间我刚刚开……”他的语气低沉下去，含糊其辞，“是瞳力将我的意识链接到另一个人的梦境里去了。”
斑知道泉奈有这个症状。刚开万花写轮眼的时候泉奈的力量和情绪都很不稳定，有时候晚上甚至会被万花瞳力牵引到他人梦境里去。
一般来说，泉奈那时候的瞳力失控都会链接到宇智波内开眼族人身上，越是和泉奈血缘和关系相近的人越容易被链接上——次数最多就是身为哥哥的斑了。
“不对，在那种情况下，”斑开口，身为泉奈瞳力失控的主要受害者，他显然很有心得，“只有写轮眼才能这样互相吸引链接梦境，除非你也是写轮眼的拥有者。”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凝视着瞳熟悉的面容，暗自思忖少女是不是遗留在外的宇智波血脉。
既然已经被斑猜到了一部分真相，法则便会无法再这部分上约束瞳的言行。
于是宇智波瞳点点头，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瞳孔骤变，黑色的勾玉静静躺在一片血红的瞳孔里。
晦暗不明的烛火在血红的写轮眼中跳跃，周围的来来往往的普通客人丝毫未觉异常，仍旧嬉笑吵闹行动如旧，只是会毫无知觉地忽略掉他们这一桌发生的种种情况——是写轮眼自带的幻术。
面前的少女是个货真价实的宇智波，斑和泉奈无比确定地想。
做事细致耐心的泉奈帮少女将羊羹切好，笑容清浅温柔地告诉她这些这家的羊羹相对于其他家放糖十分大方，第一次吃可能会有人吃不惯过于浓重的甜味，最好佐以苦茶细品会更加美味。
瞳对于泉奈的认识只停留在梦境和窥探过去所见识的画面，如今这位早逝的叔叔和年少的父亲正一起坐在她面前谈话。
灶台的锅炉里煮沸的热汤发出轻微的噗噗声，香气四溢，烛火半明半昧，映照着面前少年人英姿勃勃、意气风发的面庞，这画面温馨得恍若梦境，在她心中引起的温柔之感几近悲凉。
“所以瞳希望回到宇智波做一名忍者吗？”交换过姓名后，宇智波斑突然问道。
他望着少女显然被身边人宠爱得一片天真烂漫的眼神，那是未曾经历过严酷战争摧残、对未来充满希望、明亮又干净的眼神。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有着这样眼神的孩子参加残酷如绞肉机一般的战争，即使她已经觉醒了血继限界。
“如果不打算回归宇智波成为忍者，那就藏好你的眼睛！不要在人前暴露，勾玉写轮眼的幻术不是万能的！像今天这样随意将写轮眼暴露在外，会引起不少忍族的有心之人觊觎！”
黑色炸毛的少年斑凶巴巴地警告这个对他们几乎毫无戒心的少女。
瞳眨眨眼，刚打算告诉斑没关系，她很强，强到足以将那些觊觎者碾成粉末，就发现对面刚刚还在温柔微笑的泉奈瞬间隐匿笑容，神情冰冷，肌肉紧绷。
“千手。”他冷笑着从牙缝里嘶嘶挤出这几个发音。
而斑的神情也急遽变化，但不像泉奈那样满含冰冷敌意，他身上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说。
瞳略用查克拉一探知，立马转身回望，果不其然——
千手柱间大大咧咧地掀开布帘，看见他们坐在一起惊喜地挥手：“瞳我就猜你在这里，斑和泉奈也在呀！”
泉奈望着柱间右手按在腰间，一副随时都会抽刀出鞘的样子。
斑倒是没有弟弟这么紧张，这又不是在任务中有利益冲突，虽然在家族的压迫下他不得不和志同道合的好友柱间分道扬镳，但斑还是很认可柱间这个人的。
显然柱间毫无敌意，他们也没有在平民区打起来的必要。
只是……
“你怎么会和千手的人认识？”斑蹙眉凝视着瞳，作为流落在外、已经开眼的宇智波后嗣，和千手一族的认识、尽管是性情最温厚的柱间，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毕竟他们两族可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瞳是宇智波的身份一旦暴露很可能会遭遇十分残酷的对待。
自来熟的柱间替瞳回答：“因为瞳是我，呃……”本来柱间是想说瞳是自己女儿，但就年龄来说显然非常离谱，他不得不补救，“表妹啦！”
斑面无表情，泉奈忍不住嗤笑：“呵呵。”
我信你个鬼，千手会有一个宇智波表妹。
柱间：“我们真的是亲戚啦！”虽然不是表妹是未来的女儿。
斑沉吟片刻：“你知道……”
“我知道瞳有宇智波血统！”千手柱间一听斑说话就来劲了，恨不得拉着好友的手口若悬河说个十天十夜，“瞳可是千手和宇智波两者的后裔！斑你看，只要彼此相爱，哪怕死敌也可以消解仇恨走到一起，这说明两族之间也并非完全没有握手言和的……”
“大哥，够了。”
千手扉间的声音打断柱间的喋喋不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转过脸和宇智波两兄弟一起望向他的瞳，半明半昧的烛光下，扉间突然发现她和宇智波两兄弟的轮廓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
自从隐约知道了未来两族结盟联姻的未来后，扉间一直试图找到瞳母亲的血缘。
不知为何，扉间此时心里突然涌上极其不妙的预感，顶着宇智波两兄弟冰冷如刀的视线，他勇敢开口：“斑，泉奈，你们有姐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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