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抵足而眠

正思考间，瘦小伙问道：“二哥可曾想起我二人？”

        周元福哪里会想起，只得道：“两位面容我确实熟悉，但实在想不起名字，两位就休要难为我了。”

        瘦小伙叹口气站起身道：“想当年，我们三人机缘巧合共同加入太平道，三位天师分别收我们为徒。大哥被天公将军赐道号元绍，我被人公将军赐道号元直，而二哥你被地公将军赐道号元福，我们三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故结拜为兄弟。”

        周元福嘴中念道，徐元直，裴元绍，突的瞪大了眼睛，思忖道，看来“陪酒”就是裴元绍了，只是徐福是不是那位事母至孝，又推荐诸葛亮给刘备的那位徐元直？

        自称徐福之人见周元福一时没有说话，就继续讲道：“这些年我们兄弟跟随三位天师东奔西走，聚少离多。此次二哥突遭厄难，若不是天师显示神通救治，我们兄弟几乎见不到了。”说着不禁动容。

        黄脸汉子站起身来道：“二弟现在好好的，我们就应该高兴，今天我们三人要痛痛快快喝一场，不醉不归。”

        周元福这才回过神来，也站起来举杯道：“劳烦两位挂念，小弟实在是感动，我敬两位一杯。”待敬到徐福时，周元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出言询问道：“三弟近日可曾回家，家中老人可曾安好？”

        徐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起身突然开始唱歌：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晛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歌声质朴苍凉，令人为之动容，徐福脸庞早已流下泪水。

        周元福听的如痴如醉，这种古风歌曲是他之前不曾听到的，虽然歌词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大概也是明白徐福想念母亲。

        一句话给人问哭了，周元福自是不好意思，只好再次举杯道：“我们为此歌举杯，我们既然结拜兄弟，汝母即我母，我们共同遥祝母亲大人身体康泰。”

        裴元绍也泪流满面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三弟之父母即我之父母，我们当共同奉养之。”

        兄弟三人又干了一杯，气氛稍微缓和欢快了一些。

        周元福此时已有七八分断定徐福就是徐庶，只是不知其后来为何改名。另外古人孝道之风颇胜，抑或是另外一人也不可知。

        徐福叹道：“自天师施药救我母亲后，我就立誓跟天师闯荡一番事业。这些年跟着师父扶危救困，让我更加笃定我做的是对的。但此次起事反抗朝廷让我始料未及。我原本是以为做的是救助天下百姓的大事，是为了天下百姓，但现在看来我们竟然成了反贼。上次回家探母，母亲大人提起我们一些黄巾军的所作所为切齿痛恨，让我实在是两难。”

        裴元绍愤然说道：“三弟咋会这么想，朝廷一天天压榨我们，我们不反抗的话，那么老百姓怎么有活路？与其被朝廷盘剥而死，不如搏一搏，成功了你我也能封官拜爵。三弟，今天当哥哥的劝你一句，切莫生出二心啊！”

        徐福急忙表决心：“我绝不会对天师与师父生出二心，但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们起事也有几个月了，结果呢？最早人们还拥护我们叫我们黄巾军，但是现在呢？人人都叫我们黄巾贼！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裴元绍也叹口气道：“师父与两位将军肯定是为了天下穷苦百姓，只不过有些宵小之辈利用我们的名头为非作歹。现在形势如此，单靠我们力量还是薄弱，我们借助山贼流寇的兵马也是权宜之计，暂且度过眼下难关再说吧。”

        徐福悲哀地说道：“为天师与师父而死，我心甘情愿。但我唯恐死后留下骂名，让母亲大人蒙羞啊。”

        说罢两人皆低头不语。

        周元福默默听两人说完，也是低头不语。暗自想到，真他娘的倒霉，大家都是穿越，别人穿成“王侯将相”，我穿成“乱臣贼子”。穿成刘备我有两个“万人敌”小弟；穿成曹□□有一帮小弟；穿成孙权还有一个好爹一个好哥哥；哪怕穿成袁绍也算四世三公名门望族。现在倒好，出身就是贼，还妄想招揽小弟雄霸天下，恐怕有这个“烙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怪不得周仓后来去给关羽扛刀牵马，就这名声，简直比过街老鼠好不了哪里，想到此处不由得脸上阴晴不定。

        三人解释闷闷不乐，只顾低头喝酒，本来饭菜就不如后世精细，大家吃的更是味同嚼蜡。直到裴元绍讲起了三人初识时的趣事，气氛再活跃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福说道：“今日咱们就先喝到这里，大军围城我们太过放肆也不太好。如果传到师傅的耳朵里，搞不好还被责罚。”

        裴元绍也接话道：“正是此理，今天就先这样吧。今夜我们仍像以前一样抵足而眠，畅谈一宿。”

        徐福连声叫好。只是周元福心里暗自叫苦，心道这古人都什么毛病，都是大老爷们非要抱在一起睡觉。低头看了看裴元绍的脚，嗯，很大。又看了看徐福的脚，嗯，也很大。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嗯，仍然大。

        周元福颇为三人同床而烦恼，看到三双大脚丫，简直不敢想象行伍之人大脚在一起的酸爽景象。想到刘备睡关张睡出两个“天使投资人”，刘备睡诸葛亮睡出了天下三分，刘备睡孙尚香，睡出了……自己左右两难，又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想龌龊事情简直无耻。

        无奈之下周元福只得说道：“两位也辛苦了，我去打些洗脚水来给你们解解乏。”

        两人听了哈哈大笑，连番称赞雷劈后的周仓果然不一样。自是兄友弟恭，欢喜异常。

        周元福连续倒了三次黑汤子后心里充满了绝望，看着不足一米五的床，又是一阵犯难，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平躺不可能，难道要侧着身睡？一想到相互抱着睡，心中一阵恶寒。

        徐福看出周元福的心思，促狭道：“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二哥睡中间，我和大哥睡两边。”

        周元福心中是暗暗叫苦，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还是大哥睡中间，或者三弟睡中间，我睡边上就可以了。”

        徐福不依不饶，“我们之前都是按照年龄排的顺序，今天怎能轻易改变，还是二哥在中间，我跟大哥一前一后就行了。”

        此话一出，周元福心中一阵恶寒，这穿越第一天真的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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