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人即地狱(二十一)
“张大一点……乖……”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缓缓萦绕在耳边。
“疼……我怕疼……”女孩的声音娇气软糯,带着一丝求饶与可怜。
“不疼,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亲爱的……”男人循序渐进,诱导着女孩乖乖地听从他的命令。
“徐文祖……要不算了……”女孩再次挣扎。
“我用了药,没有关系……张大,不要乱动。”男人耐着性子说道,但是手臂上微微隆起的青筋昭示着男人的耐心正一点点耗尽。
“徐文……”
“毛雾眠!”男人握着针管的手慢慢远离女孩的脸,双手垂在腿上静静看着椅子上不安分的女孩子,目光慢慢变得不悦与深沉,“亲爱的,我现在不太开心……”
雾眠身体微微一紧,面带微笑地慢慢张开了嘴,“啊~~~”
半个小时后。
雾眠捂着腮帮,两眼泪汪汪。
“棉球咬住二十到三十分钟,两小时内禁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以软食与流食为主,24小时不要刷牙漱口……”徐文祖用抬起雾眠的下巴,再次让她张开了嘴,用酒精消毒处理她嘴唇和口腔的碎屑血迹。
雾眠哼哼唧唧的,对于拔牙已经有了深深的阴影。
“拔智齿最好的年纪就是十八岁九岁,牙周膜间隙较宽,周围骨质比较疏松,不容易伤到神经。”徐文祖解释着拔智齿的原因,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徐文祖看上去十分的专业与专注。
“可四里之前已经吧过窝的一颗呀呢(可是你之前已经拔过我的一颗牙了)……”雾眠很是委屈,她觉得本来就少了一颗牙齿,想着智齿长了出来,还能补回来一颗,结果又被徐文祖给拔了。
徐文祖用手捏了捏雾眠鼓起来的腮帮子,十分恶趣味。
雾眠紧紧抿住嘴,远离了徐文祖作孽的手,模样十分警惕。徐文祖无所谓地笑了笑,开始处理着刚刚拔下来的牙齿,“这个做成戒指怎么样?”徐文祖不经意地问道。
雾眠陷入了沉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从自己带着牙齿项链,牙齿手链,牙齿戒指,活脱脱一个食人族的族长啊!哦,不,食人族压寨夫人
噔噔。
“徐医生打扰了,苏巡警来了……”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抱着病历单说道。
“安排在二号室吧,我马上到。”徐文祖拉下口罩,没有回头,直接说道。
“好的。”小护士回复道,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座椅上的雾眠,女孩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金色的小卷毛乱乱地耷拉在脑袋上,一双碧绿的眸子沾染上了淡淡水雾,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楚楚可怜。
徐文祖摸了摸雾眠的脑袋,说道:“乖乖等我,这是最后一个了,一会儿下班我们回去,无聊的话自己去玩手机吧……还有,我工作的时候你不用过来。”
“哈的。(好的)”雾眠点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徐文祖看着这样的她,实在是没有忍住,他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雾眠的唇上,女孩的唇柔软温热,带着令人沉醉的香甜。
很快,男人高大的身躯就离开了雾眠的上方,雾眠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模样像是在回味似的,徐文祖不经意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以后有空再拔另一颗牙吧。”
“嗨吧?(还拔)”雾眠哼哼着说道,小脸皱在了一起,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此时徐文祖的背影与声音十分冷酷,“对。”话音未落,男人就已经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雾眠愁眉苦脸。
这个莫跌感情的boss啊。
遇见徐文祖的时候雾眠也不过十五六岁,如今雾眠已经十九岁。
在那次差点被徐文祖杀死后,两人就达成了协议,雾眠表示出了自己充分的诚意,以天花乱坠的说辞与感人至深的表演使车成烈等人相信徐文祖就是她的叔叔,再加上徐文祖的成熟温柔,优秀自信,很快就取得大家的信任,成为了雾眠的法定监护人。
在雾眠离开的那一天,她只感觉车成烈都要放鞭炮庆祝了,握着徐文祖的手对他表示的充分的感谢与敬意。全然不知道就是这个看似温柔儒雅的男人曾经要了他的命——甚至后来也多次差点惨死他手。
被徐文祖接手后,雾眠便化身成了跟屁虫,小尾巴,对徐文祖近乎是寸步不离。雾眠坚定地相信,只要她够黏,徐文祖就没有机会去祸害别人。
事实证明,效果确乎不差。
徐文祖的感化值达到了90,只是有些不太稳定。
雾眠晃着两条小腿,把玩着手腕上的牙齿手链,她那里会不明白徐文祖在顾虑着什么,她能活到现在,还真的就是一个奇迹了。
哎。
雾眠掰着自己手指头,估摸着自己也没有几年了,按照0244的说法,等这具身体的生命期限到达,就会被抹杀。风华正茂的姑娘,就快要消逝了,真是可惜。
另一边,徐文祖正面带笑意,与苏巡警打着招呼。
“哎哟,这牙还真的不行,又开始疼了……徐医生最近还好吗?和小眠?她还乖吗?”苏巡警躺在椅子上,忍不住和徐文祖拉起家常。
当年的事还真是离奇,她万万没有想到徐文祖也居住在那一家考试院里。整个考试院的人似乎都不太正常,除了虐杀为乐以外,其中还有人参与了人体器官贩卖,整个考试院的四楼异常血腥暴力。
而徐文祖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参与其中,对这些事皆表示不知情。
苏巡警虽有疑虑,可是通过这几年的观察,徐医生看上去还真的不像是坏人,尤其在收养了那个令车警官头疼的小女孩后,整个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散发着——嗯——慈父般的安详?或者说这使他看上去更加平和和温柔?
虽然这样形容有些奇怪,但是这确实好像是一个客观事实。
徐文祖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雾眠很乖,没有给我惹麻烦的。”男人做着手上的消毒工作,换上新的皮胶手套,语气中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亲昵与放纵。
苏巡警张开了嘴,牙疼不是病,但是疼起来是真的要命。
看着男人认真而专注的双眼,深邃的眼眸恍如神秘的旋涡,诱惑着人想要一探究竟却又犹豫不前,男人的皮肤更是如雪一样冷白,细腻而柔和,让她这个女人都羡慕不已。
苏巡警不禁再一次感叹于这个男人的好看与魅力,只是听说他没有什么女朋友,甚至几乎都没有异性朋友,难道他是一个……
没有忍住,苏巡警的思绪已经飘忽得上了天,各种猜测轮番上演。
而不知何时,雾眠也悄悄摸摸地来到了二号室,左脸肿的像是一个大馒头,还泛着乌红色,顶着这样一张脸,雾眠突然出现了苏巡警的面前,惊得苏巡警差点没有咬到伸在嘴里的镊子。
“哈!(嗨~)”雾眠微笑着跟苏巡警打着招呼,看到她惊恐的模样,雾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这么恐怖吗?她觉得还好吧。
“毛雾眠……”男人不悦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是凶狠的,可是手上的工作却没有一丝滞留。
“窝就看看……”雾眠幽幽地说道,仗着他在诊所,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不敢做什么——反正他现在又不可能当着一个警察的面脱下白大褂把她揍一顿,所以雾眠为所欲为。
雾眠眨巴在碧绿的大眼睛,越凑越近,苏巡警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围观的小白鼠,十分别扭。
徐文祖捏着镊子的手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家里的仪器被某个小混球搞坏了,他是绝对不会把她带到诊所来的。他一向自诩自己还是很冷静客观,不动声色的,可是雾眠,真的有本事把他逼得想骂脏话。
怎么说呢?
你有养过猫吗?或者其他宠物?
比如猫就很喜欢砸碎你的化妆品,打翻你的水杯,藏走你的戒指,或者拿它踩过猫砂的爪子再踩你的脸;或者在你写作业,打字的时候趴在的电脑上,作业本上,让你无从下手。它们跑快跳得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又会极了撒娇打滚,一声求宠的喵叫或者一个蹭头都能把你的脾气磨得干净。
但是你有时候又会真的,很想掐死它。
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兴的徐文祖内心已经变得渐渐暴躁了起来,他承认此时很想把那颗慢慢凑近过来的小脑袋给拧掉。
加速着手上的工作,徐文祖提醒着自己要冷静。
苏巡警也明显感觉到了徐医生处理虫牙的速度越来越快,用来消除坏死的牙齿部分的钻头在她的口腔里活动的速度令人发指,她突然有点害怕了,要是徐医生手一抖,钻头偏了……苏巡警闭上眼睛,她终于明白了车成烈在雾眠离开的那天为何只伤心了那么一会儿,晚上就在警察局门口放起了鞭炮请同事吃烧烤的举动了。
雾眠此时自然是不知道二人的心里活动了。此时她的目光真心集中在了苏巡警的牙齿上,认真的观察着。
上辈子,哦,不对,上上辈子,是属于雾眠的那一辈子,她虽然也处理过不少人,但是她对人的牙齿口腔的了解真的很少……而且……听说牙医很挣钱,她心动了。
她马上也要高考了,她想考医学院,正好本地就有一所,她也不用离徐文祖太远。心里打着小算盘,雾眠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徐文祖的脸上。
真好看。
冷面白皮,五官如雕刻般的俊美,眼眸深邃迷人,成熟而优雅,完全看不出年纪。
女孩的目光过于炙热,徐文祖淡淡抬头扫了她一眼,果然,她对于牙齿的热情不会超过三分钟——显然对他的热情要多一点。不知为何得出了这个结论,徐文祖还有那么一丝雀跃,眉梢微挑,很是享用这种感觉。
“好了。”徐文祖一声令下,苏巡警像是解放似的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差点没有撞到雾眠的鼻头。
徐文祖扯过一个药单,给苏巡警写着最近要吃的药,两人的交流看上去亲切有爱,警民一家亲啊,雾眠不免得生出一股子满意,变态杀人狂这种东西怎么看都跟她家现在的老徐连不上关系啊。
“哦对了,宗佑给你带来了这个。”苏巡警临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
雾眠接过书,看到了书的名字《考试院3》,这是尹宗佑出的第三本书了,他现在也算是很有名气了,凭着考试院系列赚了不少钱。
看看啊,人生啊,有些东西是苦难,有些地方是地狱,但也是财富,是通往天堂的道路。
“歇歇!(谢谢)”雾眠道谢,刚想拆开书的封皮,书却被徐文祖抽走了。
“先保管在我这里吧,等你高考结束再看。”徐文祖顺手把书放在了他的专用柜子里,并且上了锁——还是密码指纹锁——自从他发现雾眠有开锁的技能但是智商不是太够后,他就把家里和诊所所有有需要的锁都换成了新的高科技锁。
这几年里,斗智斗勇的事他没少干,有时候真的就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熊孩子,这孩子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能让他什么也做不了。
“嗯~就看一滴滴(点点)?”雾眠开始撒娇,扯着徐文祖的一角开始嚎叫。
“你不要说话了,明天会更痛的。”徐文祖冷漠回应。
“欧巴?”雾眠不死心。
“不行。”徐文祖再次冷漠。
“大叔?”雾眠挣扎。
看着两人的互动,苏巡警不禁笑出了声。
“徐医生真的很像一个爸爸啊。”毕竟两人的年纪差放在了那里,苏巡警倒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爸爸这个词一出,雾眠倒是有些没有忍住。
她用唇语对着徐文祖说了一句“亲爱的”,还配上了一个媚眼——如果搁着雾眠正常的样子,徐文祖可能还会有些心动,可是此时看着她那张像松鼠一样鼓起了的脸颊,只觉得她又在气他。
不过徐文祖现在确乎是不太想看到苏巡警了——因为他不太喜欢爸爸这个形容词。
裹着羽绒服,雾眠在诊所的门口等着徐文祖,天色渐暗,空中飘起来一些小雨,周围的城市都下雪了,除了他们这里。
雾眠倒是有些期待,期待着下雪的样子,不过今年有可能不会下雪了——因为全球变暖?谜一样的理由。
很快徐文祖也出来了,只见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裹住了脖颈,外面搭着一件驼色的长衣,勾勒着他的身形愈发修长,他修剪了头发,微微剪短,露出了那双深邃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随意,不像以前那么阴郁伪善。男人的手上提着一把黑色的长伞,正朝她慢慢走来。
“今年可能不会下雪了。”徐文祖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看雪,想堆雪人,想打雪仗,她总是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好奇与期待,哪怕这些东西经常会出现。
“不过还有明年。”徐文祖补充道,他打开伞,黑色的伞将两人包裹之下,女孩只齐他的肩头,抬头看着他的模样乖顺而可爱。
明年?
雾眠一愣,还好,还好她还有明年。
雾眠挽上他的手臂,艰难地踮起脚尖,亲在他的侧脸上,男人的脸颊冰凉的,他的体温好像一直都不是太高。
“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一只膨胀的河豚亲了。”徐文祖说道,却是一脸正经。
“哼,那河豚晚上还跟里岁一起呢(那河豚晚上还跟你睡一起呢)……窝们回加(我们回家)。”雾眠嘟囔道,脑袋轻靠在了他的臂膀上,全然的依恋。
两人慢慢走向车位,细小的雨珠连成银线,密密麻麻地斜织着,渐暗的天空被细雨包裹得朦胧而温柔。两人的身影走在雨中,宛如双生,彼此共存。
苏巡警站在房檐下,正等着老公来接她,却没有想到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女孩踮起脚尖,吻轻柔而缠绵,男人笑意深藏,温柔占有。
那样的目光,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目光,绝对不是对晚辈的宠爱,苏巡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羡慕,那种目无旁人的欢喜,让人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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