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VIP（八）
几个少年愣住了，他们也没有敢开口说话，连猴子都不敢阻拦这个时候的雾眠。
下黑手的时间已经超出他们的预算时间了，再拖下去，警察不会先来，朴政旭恐怕要先被打死了。
原本乱吼乱叫的姜可站在一旁也有些愣住了。
她知道雾眠易怒暴躁，可是这样的雾眠却是她不曾见过的。
雾眠仍是一拳接着一拳揍着手下的人，疯狂地不计后果。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人从后方在拉她的手臂。
她攥紧拳头下意识地就向后方挥去，站在她后方的人并没有闪躲，胸膛上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拳。
一拳狠狠打在了白色的西装上，金光日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手臂却伸长了强行把她拉到了怀里。
雾眠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的人是谁，就想再出手。
她讨厌别人阻止她在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原主的厌恶，也是她自己的厌恶，哪怕知道那是别人在为自己好……
警告！警告！
目标人物受到伤害！
警告宿主！
防空警报一样的声音在雾眠的脑海里响起，当她还想伤害眼前的人时，浑身却好像被抽离了力气，四肢被束缚着，难以动弹。
金光日死死把雾眠圈在了怀里，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够了，该走了……”
雾眠的眼圈发红，还有些呆愣。
金光日直接拉起雾眠的手，拖着她离开了街道。
猴子等人看到雾眠被金光日拉走了，也飞快地逃离现场，骑上了摩托车离开。
雾眠双手握着车把，风好似凌厉的刀刃，一层层刮下她的愤怒与愚钝，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金光日坐在后面，双手搭在了雾眠的肩膀上，他没有说话，胸膛上还隐隐作痛。两人认识这么久了，没有想到他第一次跟徐雾眠刚还是在拦架的时候被误伤，要是传出去了还真是可笑……
大约骑了十分钟，雾眠把车停到了一个路口，等待着刚刚帮忙的哪几个少年。
“哥！”猴子骑着车率先到了路口，只见他的一只手上还提着刚刚扒裤子时顺下来的皮带，模样十分搞笑，“那个女的不用管吗？”
“那是自己人，没有她咋可能把那个傻子领过来……”雾眠的声音出奇地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
“得嘞。”
没多久，剩下的几个少年也到了。
“谢啦，回头请你们吃烧烤。”雾眠收拾收拾心情，笑着对这几个半大的少年说道。
“没事，老大一句话，我们随时到，太爽了……”
“就是就是……”
“就是吃烧烤的时候我能申请喝酒吗？”
“你还想喝酒……”
几个少年闹做一团，好不欢乐。
没多久，大家也都四散开来，消失在了夜幕中。
雾眠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打金光日的场景历历在目，虽然她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为民除害，暴打光日——但是真的动手了她倒还是挺愧疚的。
“那个……刚刚，不好意思……”雾眠两只小手搓捏在一起，低下头给金光日道歉。
金光日看着他那低眉顺眼的小样，还是觉得好笑。
他缓缓解下宴会上雾眠给他包裹手的那只手帕，将有血迹的一面折叠到了里面，然后拉过了雾眠的手，将手帕缠绕在了她一直挥舞着揍人的右拳上。
右拳的节骨上已经渗出了血迹，衬得白皙的肌肤格外吓人。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但是却很小心。
雾眠被他拉住了手，也没有反抗。
他低下头，笨拙地帮她打着蝴蝶结，本是锋眉利目，此时却柔和多了，细细看来，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有病，有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雾眠开口解释道。
金光日学着她的模样挑了挑眉，说道：“哪里会有人承认自己有病的。”
“我啊！这是事实，我从小一生气就容易急眼，脑子里老想着把别人打死，好像把人打死了我就爽快了。”
听到这话，金光日抬头看了眼前的男孩一眼，男孩精心打理的发型此时乱糟糟得，眼底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血色，嘴唇惨白的额，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大难一样。
他的神情有点迷茫，像是迷路的幼崽，还有点害怕，也许是害怕那样的自己。
“但是我现在已经控制挺好的了，今天可能是喝了一点酒，所以上头了……你不要害怕我……”雾眠说得小心翼翼，看向他时目光里难得带上了胆怯与愧疚。
“没事。你是在帮我。”金光日也难得深明大义，并没有计较这些。
只是他也开始好奇他了，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呢？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雾眠问出了这句话，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失控，可却是第一次她在失控的时候伤害了他。
雾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种嗜血的冲动像是刻在了这具身体的深处，成为了本能反应，让她无力反抗。
沉默。
良久，金光日开口道：“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他笑了，温柔至极。
“好。”雾眠也笑了，看来她和他还是有共鸣的，“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光嘴上的问候已经不能安抚雾眠了，她的两只爪子忍不住爬上了金光日的胸膛，想要解开他的衬衫看看——毕竟她的力气可是赛野牛啊。
金光日眼看着刚刚还低眉顺眼小媳妇儿样的雾眠，转眼就两眼放光地要扒开他的衣服，吓得他连连往后退。
“没事！”金光日双手抱在胸前，阻挡了雾眠的爪子。
“好吧……”雾眠莫名有点小失望，她收回手，嘴里却嘟囔了一句：“手感不错……”
金光日瞬间气的不行，刚刚平和而感伤的气氛破灭地一干二净，不过这样不要脸没有下线的雾眠仿佛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混球。
突然，金光日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怕打朴政旭的事情被人发现吗？”
“那有啥，不会的。我们刚刚扒了他的裤子，扔了他的鞋子，他就算是爬起来也不可能追上来。那条路的监控早被掐了，姜可又是个内贼，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发现了，也没有证据啊！”雾眠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好不嘚瑟，“他爹厉害，我爹也不差，他就算知道是我也不能怎么样”
“不怕给你父亲找麻烦？”
“怕啥，他之前十年都没有养过我，现在是在还债”
金光日扯了扯嘴角，还真的够浑的。
想想要是这一招用在自己身上，还真是哪怕知道是他干的也无计可施。
“爽不爽！金光日同学！”雾眠撞了撞金光日的肩膀，笑着问道。
“嗯。”金光日眼底的阴霾散了大半，的确很爽，只是……如果能杀了他，也许会更爽……他掩饰住眼底的暴虐，面上看去没有任何异常。
“我告诉你啊，有事情不能憋着，我一看就知道你跟那个朴政旭不对头。咱们不能明面收拾他，可以来暗的啊，只要手段玩的好，他就算知道是你也无可奈何……我们这种祸害做坏事的时候就应该好好藏起来……”雾眠尽心尽力传授着心得，护短的本能再次涌上心头。
想想电影院里看到的金光日，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嚣张地不可一世，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干的一样，她都觉得他活该最后被人打死。
金光日看着口若莲花的雾眠，突然觉得有一丝可爱，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激动地要把所有经验都传授给他一样。
（0244：这样带坏反派真的好吗？）
突然，雾眠停住了，话锋一转，她问道：“你说一个人要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就不怕别人发现自己做的坏事，也就不会隐藏了……”
金光日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也有点迷茫，但是仍是点了点头：“你都说了，什么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自己吗？”
雾眠舔了舔嘴唇，眼前帅气乖巧地问答问题的男孩，和那个疯子变态的模样缓缓重合。
她有点能感受那个黑化的“金光日”了。
被恶滋养出来的畸形儿，被权势保护的魔鬼，其实他一无所有，才会不在乎一切地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少女，杀害那些少女的家人，杀害善良的警察与保护他的人。
所以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变得如此可悲？
雾眠忍不住在心底问道。
眼前的男孩虽然也可恶，也欺负人，可是雾眠能感受到他的克制，甚至是善良。
在她靠近他的时候，他同样抱有了希望，没有拒绝。
这与后面的他是完全不同的。
金光日没有再听到雾眠说话了，只是眼前男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却伸上了他的头顶，小小的手掌，包裹着手帕的手掌轻轻放下。
“我会成为你在乎的人的。”雾眠轻轻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小声说道。
金光日一愣，很快打掉了雾眠的手，诧异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雾眠大笑着说道：“完了，摸了头，你长不高了哈哈哈哈！”
金光日目光一沉，什么狗屁东西：“小鸡崽子，我赌你不会再长高了。”
摩托车飞驰而过，直接驶到了金光日的家门口。
金光日从摩托车的后座下来，身上仍是那一身漂亮昂贵的西装，但经过一天的奔波打闹此时却显得有丝狼狈。
雾眠把人送到了家门口，对着下了车的金光日说道：“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我也会保护你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桃花眼褪去了打人时的狠厉，此时在黑夜里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金光日有一瞬间呆愣，随即说道：“晚安。”
“对了，你穿白西装很帅，黑衬衫也很帅。”
金光日看着眼前笑得像个流氓地痞样的雾眠，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没有了当初的反感，多了几分纵容。
“好了，快进去吧……别被你爸看到了……”雾眠说完，骑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男孩的机车走远，金光日还站在原地。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刚刚早恋的小女生，第一次约会后被自己的男朋友送回家，还要小心翼翼地不被自己的父母发现。
他摇了摇头，这算是什么比喻。
抬头看向黑暗的夜空，天空深远而忧郁，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金光日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原来看徐雾眠这个混球欺负别人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回到家，金父居然早已等候。
“去哪里了？怎么后来没有在宴会上看到你了？”金父放下手中的茶问道，隐隐还有些担忧，“没有和朴政旭起冲突吧？”
“没有，宴会太闷了，出去了一下。”金光日顺从地说道，对父亲的小心翼翼已经习以为常了。
金父突然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西装上的那是什么？”
他伸手指着金光日的胸膛，金光日一愣，低头便看见了胸前上有淡淡的深血色，大概是雾眠揍的那一拳。
金光日摇了摇头，说道：“不小心蹭到了……”
金父没有再怀疑，他点了点头，安抚式地对着金光日说道：“爸爸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总有一天我们受的委屈都会让他们偿还的”
“嗯。我先回房间了。”金光日没有反驳，模样乖巧极了。
回到房间，站在镜子前，金光日用手细细摩擦着西服上血迹，目光再次变得阴沉，刚刚楼下的轻松与欢愉仿佛都是错觉。
他不像父亲，是那么能隐忍的人，却被父亲逼得像是缩头乌龟一样不能随意动弹半分。
他想起了徐雾眠。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讨厌他，不是仅仅是因为他与自己的跟班起过冲突，还因为……那个男孩，为什么能那么嚣张肆意，活得什么都不怕一样。
学校里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大概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徐雾眠家的后院里。
他站在阳台上，徐雾眠在后院里，当着所有的宾客的面，狠狠揍了一个调戏他们家女仆的男人。
那男人年近四十岁，虽也不是正派人物，但仗着家里的势力也在政界某得了一职。
金光日记得很清楚，徐雾眠那时候还没有那个男人咯吱窝高，却抄起鞋子揍得那男人满地跑。
男孩的目光凶狠而无畏，动起手来像是一头野狗，死死咬住不放，管你对方是谁。
他那时候问父亲：“他是谁？”
父亲说：“你要离他远一点，这人一定是个疯子……”
后来他记得，徐雾眠前脚抄起鞋子揍得那个男人嗷嗷叫，后脚就被他自己的父亲抄起皮带揍得嗷嗷叫。
所有都知道，徐家的儿子是个疯子。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其实他还很羡慕他，满不在乎地暴揍着每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什么也不怕。
所以他才会那么针对他。
可是谁又能想到，最后竟会成了这个样子。
虽说也不坏，只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男生的腰可以如此软，如此细，还有他身上的味道，香甜的像是毒药，总是让他忍不住再靠近一点。
半年后。
教室后排，三四个男生的脑袋挤在了一起，面色潮红地小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传来了几声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正在几人如火如荼地谈论着的时候，一个小脑袋强行挤了进来。
“在看什么？”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来，吓得为首握着书的男生卷起书就往屁股下藏。
“没什么没什么……”几个男生赶紧说道。
雾眠冷脸，chua得就把屁股底下的书给抽了出来。
随手一翻，雾眠眉头一皱，忍不住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后，然后重新把书放回了桌上，低声说道：“有好东西不知道分享？”
“嘿嘿嘿……”一听雾眠这么说，几个男生瞬间就不怕了，男生的情谊，有时候就是从一些黄色的事情上开始的。
雾眠掌握了书的主动权，每每翻页，都伴随着几声细小的抽气声与“啧啧”声。
雾眠津津有味看着彩绘杂志上各色的美女，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大抵是当男生习惯了，相处的多聊的多了，她才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男生真的比女生黄。
“这腿……这胸……啧啧……”雾眠下意识地有点羡慕。
“诶……徐大哥，你那么厉害，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啊？你有没有？嗯？”一个男生提出疑问，剩下的男生齐刷刷地看向雾眠，目光中闪烁着异常强烈的求知欲。
自从徐雾眠与金光日停止互杠后，渐渐相处来，大家也发现只要不惹怒刺激雾眠，她还是很好相处的。
尤其是男生，大部分都被雾眠出色的动手能力所折服，死心塌地地崇拜（害怕）着她。
雾眠额前划过几条看不清的黑线，说道：“跟你们有个屁关系。”
“不是，徐大哥，徐大爷，有没有想法来一下啊？”又一个男生说道，一面地讨好狗腿样。
雾眠疑惑：“什么意思？”
“妓院”一个男生用唇语无声地说道，仿佛他还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着说着自己就害羞了。
雾眠虽然知道眼前的几个也不是好货，男生到了这个年纪想这些事情也是应该，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敢动真格的。
但是又一想，金光日到了这个年纪都直接lj虐杀少女了，那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了。
“滚特么一边去，才多大呢……”雾眠一人头上给了一个板栗，动作极其暴力，“书我没收了，你们几个安分点。”
几个男生恋恋不舍地看着雾眠拿走了书，其中一个男生还喊道：“徐大哥，改变想法了就叫我们啊！嘿嘿……”
雾眠抱着书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念却有了新的想法。
金光日坐在座位上翻看着手中的书，耳朵上的耳机则是徐雾眠新送给他的。
“金光日，给你看个好东西。”雾眠熟练地扯掉金光日的耳机，而金光日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生气。
“什么？”金光日眼皮陡然一跳，隐约预感到雾眠给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雾眠贼眉鼠眼地蹲下，悄悄摸摸地把书放到了金光日的腿上，示意他打开。
书的封皮很正常——“生活健康”几个大字还有各种减肥养生食材的介绍。
金光日狐疑地把手放到书上，在雾眠鼓励的目光中打开了书。
仅仅一眼，就引起了金光日的不适。
“徐雾眠！”金光日低声说道。
“怎么样？喜不喜欢？我给你说啊，我觉得这个妞不错，腰细腿长，柔韧度好……啧啧……你看这个姿势，是不是很……嗯……神奇？”雾眠翻阅着书，积极地给金光日安利着。
金光日越看越觉得有些不适，那些看似香艳的画面，却令他恶心。
“怎么样？怎么样？”
雾眠一面说着，一面小心地看了金光日的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一眼，却未见异样，雾眠疑惑，血气方刚的，居然没有什么反应，难道这种程度不够？
还是说……
妓院会更好一点？
还是说……
到他到底行不行？
“徐雾眠！”金光日再次喊道，这次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气，他用力地合上书，眼底尽是阴郁。
雾眠却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迷茫地挠了挠头说道：“怎么了？不喜欢？”
金光日倏地起身，黑着脸走了出去。
雾眠刚刚想追上去，却又被一个人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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