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坏家伙们（九）
回监狱的时候，雾眠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她的眼袋青紫，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听着女孩的脑袋不停地磕在车窗上，李正文还忍不住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头。
雾眠太困了，她没有拒绝男人的好意，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李正文的心砰砰跳动，这是他从没感受过的热烈。
她说她相信他。
这大抵是从父母死去后，听到的最舒心的一句话了。
他下意识地将头朝着雾眠的头靠了靠，轻轻依靠着她。
只是那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总有一天，都会真相大白的。
房间外，雾眠站在了门口把守着。
剧情被改变了，由于雾眠从中作梗，李正文避免了医院的被害，并且提前找到了那个扬言目睹他杀人存活下来的小贼。
此时，两人正在交谈着。
原剧情里，这个时候吴九卓就在门外偷听着一切，并且伺机想杀了李正文，后因为刘美英的赶来而被破坏。
而现在有了雾眠，吴九卓并没能跟踪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
雾眠抽了一根烟，缓缓打开了刚刚被塞在手里的纸条，内容没有特别的，无非使用鲜血写上的“杀死李正文”之类的警告语。
这帮警察还真是废物。
这么久了也找不到黑豹他们，看来只有等到扳倒吴在原才能实现了。
房间内，李正文听着那个小贼跪在地上说着那天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并没有亲眼见到李正文杀人，而是看到了一辆车带着他到了案发现场。
而李正文所杀害的人之中，竟然有吴九卓的女儿。
他知道吴九卓很防备他，甚至想对他不利，只是却没有想到自己杀害了他的女儿。
“刀子永远在你身后。”
李正文讽刺地笑了，目光愈发阴沉。
此时他更加肯定了杀人的人不是他，有人在背后迫不及待地想要他担下这一切，想要他死——很有可能不止一个人这样想。
等到房门打开，雾眠双手环抱在胸前，走了上去。
“怎么样？”她问道，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关心。
李正文的眸子宛如一滩死水：“你们为什么都想杀我？”
“接受到了命令。”雾眠不打算隐瞒，该说出的都应该说出来了。如今李正文的感化值稳定在了60，只要能顺利解决吴在原，任务成功根本不是问题。“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为什么不是吴九卓？”他的目光锋利如刀刃，让雾眠有些难以招架。
“应该不是他，他没有能力帮助黑豹他们瞒天过海。”雾眠冷静地分析，黑豹一团人数众多作恶多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黑豹为人又有些自负狭隘，聪明狡猾，根本不是吴九卓能够掌控的人，只要比他权利更大的人才能许诺他们要的东西。
“他官职太小了，给不了黑豹要的东西。”雾眠继续补充道，点到为止，李正文是聪明人，“而且我觉得吴九卓至少不是坏人。”
李正文一愣，女孩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透亮，好像不管经历了什么都能够保持清醒一样。
他没有说话，心中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只是猜忌和怀疑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不管怎么样，围绕在身边的所有人都要杀他，很好。
不自觉，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有一丝诡异。
雾眠只觉得那个笑容让她寒毛竖起，瞬间想到了那个拿着刀子抵住她的李正文，她轻轻拽了拽李正文的衣角，小心询问道：“你还好吗？”
那个笑容转瞬即逝，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雾眠缓缓牵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李正文没有回答她，此时他的确需要她来帮助他记起一切，他们一定还见过，不止小的时候。
雾眠的秘密小基地里。
“真的要我帮你想起来？”雾眠盯着他的眸子，缓缓说道。
李正文点了点头：“帮我回忆起来，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目前，只有她见到了被他遗忘的另一面。
他的语调平缓，没有任何失控的表现。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雾眠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雾眠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个要求难度可不小。
她纠结再三，对着李正文说道：“现在，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为什么不是我还原我自己？”
“你记得你当时干啥了吗？”
“不记得。”
“那不就行了，我当你，这样你看着我做的事情也许就能想起来了。”
雾眠觉得这样是可行的，至少会轻松一些，毕竟他做的事情她可是记忆深刻啊……
李正文这下没有拒绝，他顺从地说道：“我需要怎么做？”
“坐在地上。”雾眠伸了伸下巴，示意他坐到地上。
李正文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他双手抱住双腿，乖巧地跟个小孩子一样——如果忽略掉他那冷酷漠然的神情和阴郁的打扮，整个人还是很可爱的。
雾眠清了清嗓子，想到接下来要坐的事情，莫名老脸一红。
她坐在沙发上，□□想要把男人禁锢在两腿之间，只是可能她腿短？还是男人长得太高大了，整个场景并没有还原。
雾眠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她随手拿起一个筷子，对着李正文说道：“现在，你是我，这是刀。”
“等等。”李正文皱眉，“我为什么要拿着刀对着你？”
“你问我是不是要杀了你，因为你杀了我的哥哥。”雾眠陈述事实，但是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对，她转换了说法，“不对，应该这样。”
“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吗？接受不了吗？还是说，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想要杀了我？”
雾眠将筷子抵在他的喉结上，故意压低声音，逼迫着他与她对视着，她说着李正文当时说过的所有话，并没有让他给出回答，就好像自言自语在演绎一出情景剧。
李正文坐在地上，却也能够与坐在沙发上的雾眠平视，此时的她模仿着他的另一面，目光变得疯狂与冷邪。
“蠢货。”雾眠的模仿能力很强，她的语气变得冰冷而残忍，让李正文觉得很是似曾相识。
“是你？”接着她伸手掏出狐狸项链，装作是从他的脖子上扯下来的一样。
李正文看着雾眠模仿的样子，脑海中倏地闪过了什么。
画面里，女孩的双眸浮上一层雾气，仿佛森林里走丢的幼小狐狸，扮做可怜的样子来搏得猎人的同情。
只是刀刃抵在她的喉管上，握着刀的人好像是他自己，再深入一寸，小狐狸的鲜血就会喷涌而出，宛如地狱之花的绽放。
雾眠模仿地惟妙惟肖，她突然靠近了李正文的脸，他突然被吓到了，下意识地朝后一躲。
雾眠握着的筷子狠狠进犯一步，不允许他再逃离。
她一点点地靠近他，温软的呼吸让他心绪变得错乱而无法集中，女孩一张一合的红唇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停滞。
吻上去。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一个似曾相识的想法。
只是眼看就要贴近了，女孩却突然看着他问道：“想起来吗？”
看着那一抹柔软远离，李正文莫名感到一阵失落，他摇了摇头，目光好像不起一丝波澜。
雾眠看着他那副茫然的样子，咬了咬牙，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回应我，乖孩子。”
她的目光逐渐染上邪气，语气轻佻而诱惑，她再次靠近他的唇，只是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希望唤起他的一点点记忆。
李正文看着再次靠近的女孩，猛地闭上眼睛，一只手拧住雾眠握着筷子抵在他喉结上的手，另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吻了上去。
男人突然的操作杀的雾眠措手不及，她扔下筷子，挣扎着想要逃离。
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男人的唇，瞬间腥味弥漫。
“你干什么？”
雾眠捂着嘴，一双眸子睁得又大又圆。
“回应你。”
李正文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他伸出手背轻轻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被咬出血的唇，感受到一阵刺痛。
他忘了，狐狸是会咬人的。
雾眠气结，合着还是把自己坑了。
“那是你的台词！”雾眠纠正着剧本。
良久，李正文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被筷子抵红的脖颈，冷声说道：“所以我拿着刀逼问你是否想杀我，然后亲了你，你应该也回应了我，因为你怕死……最后，也是我咬了你对吗？你唇上的伤口还没有好。”
雾眠瘫坐在沙发上，不想说什么了，事实证明智商165和65还是有区别的，他的分析没有问题。
“对……”雾眠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闷闷地回答道，“所以你想起来了吗？”她不能白白牺牲啊……
李正文抽出一张卫生纸，轻轻擦拭着嘴唇上的血迹，动作不经意间地透着一丝禁欲的帅气。
“一点点。”他说道，“抱歉，还是伤害了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被遗忘的时间里，他没有杀人，而是强吻了一个女孩。
虽然他刚刚也这么做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奇怪。
雾眠艰难地从刚刚的场景中抽身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后的见面吗？”
李正文听到这句话一愣，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记忆力很好，但是真的不记得除了狐狸项链以外还有什么时刻他们相逢。
“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雾眠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其实也不算是你杀的……”
所有的人相遇都是有原因的，所有的信任也是有原因的，因果从不分家。
李正文的眸子一暗，背对着雾眠的面容微微变得有些扭曲，他缓缓说道：“说来听听……”
原主她是不上学，每天流窜在大街小巷，东偷西摸。
两年后，他们再次遇到了。
一条老式肮脏的小巷子，道路旁有细小的沟渠，里面流动着黑色的污水和腐烂的小动物尸体。
那天，她去偷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餐厅柜台，逃到了这里。
刚刚躲避过追捕，就听到了小巷子里传来了闷吭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哪个倒霉的小混混遭遇了社会的毒打，结果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那么对他？”男孩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颤抖而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声音她太熟悉，遇见了一次就不会忘记了。
她悄悄走到了小巷子的门口，接着月光隐约看到了一个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男高中生正在疯狂揍着另一个男生。
那个侧脸很熟悉，就是他。
少年的李正文把那个男生的脸摁在了粗糙的墙壁上，凹凸不平，斑驳老旧的墙壁早就露出了红色的碎砖与裂痕，他摁着那个男生的头狠狠在墙壁上摩擦着，她能够清楚地听到皮肉被擦破的声音。
娇嫩的肌肤，被粗粝的砖块反复磨破，刺入，划烂。
残忍至极。
只是某一刻，他本来愤怒低吼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语调变得充满邪气，动作变得急切起来，好像希望手下的人此刻就死。
只是这被藏着小巷后的金雾眠打乱了。
她不小心踩响了脚下的烂塑料袋，引得李正文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到了探着小脑袋的她。
只是片刻的出神，他手下男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跑了出去。
李正文措手不及，赶紧追了出去，看到了却是那个男生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卡车撞飞了，抛物线式地下落，他保证，数学书上都没有这样精准。
他还保证，人绝对死的透透的，因为卡车撞飞了他，又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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