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沈周约阮姜那天正好下了点小雨，周边车水马龙，路上积水过时总要一溅，阮姜打车来的时候站在路边，差点被溅半身。
“谢谢师傅啊。”到了目的地，阮姜道谢，然后撑着伞走了。
没过半分钟，手机传来自动车程扣费的提醒。
走近皇家会馆旁边的一家无名餐厅，远远地就看见沈周坐在窗边，似乎在观察外面。
阮姜收了伞放在门口伞区挂着，然后径直走向沈周。
“沈经理，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阮姜有些歉意地笑笑。
沈周站起来，和阮姜握手道：“不久，我也才刚到。”
“想吃什么？阮小姐你点。”
阮姜看着菜单笑笑说：“客随主便，我都不挑。”
“而且不是说好了称呼名字就行了吗？”
沈周抬眼也笑：“可阮小姐不也还是叫我沈经理？”
阮姜一顿，无奈笑道：“沈周。”
沈周把桌上的菜单递给阮姜，还招了个服务员，说：“我也不挑，你随便点点喜欢的。”
阮姜抿了抿唇：“好。”
外面雨越下越大，淅沥的雨声让世界都蒙上一层阴影，像是画家笔下的冷色镜。
“宣城十一月底会有一个画赛，阮姜你参加吗？”沈周问。
阮姜：“我差点忘了，听说是s市美术协会主办的，应该还有点含金量吧。”
沈周：“一年一度，前三名保底一万奖金，主要是得奖后有更好的渠道可以进行拍卖，好运的话，七八十万也有可能。”
阮姜笑了，两个梨涡浅浅：“你了解得很清楚。”
“有个朋友是这比赛评委的常客，以前偶尔问问他。”沈周道。
聊天渐入佳境之后，沈周开始问：“阮姜，我们都很欣赏你的能力，有没有兴趣来扶翼？”
“哎自由野惯了，坐班不适合我。”阮姜无奈道。
沈周知道一些阮姜的习惯，无非就是一直闷在家里画画，偶尔出去旅游逛逛写生，毕竟之前两年内都在打电话，于是说：“来扶翼也可以不用坐班，只是有需要绘制画面的时候，你动一下就行，或者试着带两个新人。”
“你说原画师？”阮姜问。
沈周点头，扶翼如果有自己的原画师，那么约稿和流程都能简单便宜一些。
阮姜表情却有些奇怪，像是忍俊不禁：“沈周先生，您知道我其实不是这一行的吗？”
她只是个画国画和油画的小画家，偶尔网上接一点商业合作，分享一些画画技巧和日常，莫名也成了一个拥有众多粉丝的绘画博主。
学习游戏宣传图绘制也是在去了佛美稳定下来后，才开始涉猎原画师这一领域，自学了一年，也许是因为本身就有基础，从初一就开始绘画，不仅是在纸上，还有在手机绘画软件上，因此对网上画画工具格外熟悉。
但究其根本，她其实并不像那些专攻这行的大佬那么专业，只是恰好画风和表现力处于观众喜爱的那个点上。
“知道，了解过。”沈周说，“最初还是我和你谈的呢，自然什么资料都看过了，不过我很相信你的实力。”
“我很荣幸。”阮姜说，“但我还是不想入公司，本来我职业也不是打算干这个。”
她从小喜欢涉猎未知领域，初中什么都画，高中主要学了国画，大学也选的国画专业，只不过后面去佛美时又被油画勾走了心。阮姜学东西很快，领悟力也强，导师最夸赞她的不是很勤奋，而是有一颗灵活的脑袋。
艺术家最怕的是灵感枯竭，而阮姜不怕，她看万事万物都有情，或春三月的生机勃勃，或秋十月的浪漫如诗，灵感如一条奔腾不止的长河，流转不息。
所以阮姜还是更愿意进行创作。
阮姜说得很坚定，沈周犯了难，只好叹一口气，说：“哎看来扶翼和你无缘了。”
“我们也做了两年的合作，以后要是扶翼还有需要商业合作的时候，我也接。”阮姜眨了眨眼睛，嗓音清软，“不会推辞的。”
“那可说好了，这友谊的小船不能翻啊。”沈周说着就要敬她，阮姜赶紧把旁边的橙汁端起来，笑着说，“好好好，小船不翻。”
沈周看着很年轻，可能才二十一岁，当初扶翼制作推出的这款游戏并没有多少知名度，坚持两年实在做不下去了，可是花了大价钱大投资，放弃了就意味着那几千万打了水漂。
公司里的人都摇摆不定，大部分不愿意放弃，但这又是个烫手山芋，只有沈周当时站出来了，接手这个项目，第三年果然有一些起色，但利润很少很少。
这时阮姜找到了沈周的邮箱，发过去一些关于商业合作的事，并且详细写了关于这个项目的一些计划和自己的打算。
因为阮姜也玩了好几年了，算是比较熟悉了。
项目批不出资金，沈周用自己的钱垫上，第一版的宣传图阮姜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构思和下笔，然后改也花了大半个月，发出去的时候回馈果然很大，当天百妖行的下载量突破了四百万。
三天内破了两千万。
阮姜和沈周几乎是一起从低谷把百妖行做大的，也算是革命友谊了，这小船怕是翻不了。
吃完饭后雨也还没停，沈周看了眼时间，然后说：“想不想去扶翼看看？”
毕竟也是合作了这么久的，或许也会好奇制作组和工作氛围？
沈周猜的很对，阮姜确实很好奇大公司里做项目应该是怎么样的，又有些犹豫：“我能去吗？不会打扰你们工作？”
沈周笑了笑：“你就看看，怎么算打扰呢？我倒是希望你来公司打扰。”
车辆穿过闹市，雨刷一下一下地刮着，阮姜看着窗外，无意间瞥见led屏上正在放百妖行的宣传图，正好是毕方那一张。
上面的拟人形毕方很瘦很高，金色的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发间还有飞鸟一族的红色羽毛，服饰阮姜参考了一些民族服饰，还查了一些春秋战国时期的资料以及神话小说，看起来神秘而奇异，高傲又孤矜。
沈周也瞥了一眼，恰好看见，笑着解释：“买广告位了。效果还不错。”
到了公司，沈周带着阮姜走了专属通道，一路上到十七层。
阮姜笑他：“幸好不是十八层。”
“十八层地狱吗。”沈周领会意思也笑了。
“沈经理好。”沈周一路走过去，不断有职员问好。
阮姜没怎么来过这种大型公司，大家都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旁边还有同桌。
阮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宅了，对这一切都感觉到了新奇。
“哎老大，这不是flower画师吗？成功拐到公司来了？”一个长得很魁梧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正对着沈周说悄悄话。
其实阮姜听得到。
她饶有兴味地盯着看几眼，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了才收回目光。
沈周正好解释：“我带阮小姐来看一下公司，招人没招成，这段时间还是要麻烦你们咯。”
他的尾音微扬，像叹气又像振奋，阮姜差点以为自己听见了林祺的声音。
“里面是我的办公室，进去看看？”沈周把阮姜拉了进去。
沈周的办公室很干净整洁，桌面上除了杯子和文件没有其他东西，靠近玻璃窗的那边还有两个小型沙发，坐在那里可以一眼看到远方建筑群。
“阮姜，要不试试？我给你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沈周还是没放弃。
阮姜坐在沙发上，手撑着后面微仰，开口道：“我是真的做不了这种，以前我一大学朋友，让我去帮她家公司帮忙，他们那边虽然不像这里的格局，但是也相差不大，我实在有点忙不过来，觉得太累了，不如自己画画轻松。”
阮姜是真的喜欢画画，画一整天都可以，只有在这一件事上，她从不会觉得累。
沈周再次无奈，只好妥协：“好吧阮姜，不过下次你要是想体验，可以随时联系我。”
阮姜笑意吟吟地应了一声，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又闲聊了一会儿，阮姜站起来说：“我该离开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下次见吧。”
沈周说：“那我送你下楼。”
“不用，我……”阮姜还没说完，小陶就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手里抱着一堆资料。
“不好意思经理，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小陶愣了一下，本来想进来的脚硬生生给落了回去。
外面那些人怎么没跟他说阮姜也在这儿啊，小陶一边细想一边觉得自己应该马上退出。
沈周走过去把资料拿走，然后说：“小陶，你送阮小姐下楼。”
“哦好的。”小陶下意识地点头。
阮姜无奈笑道：“那麻烦了。”
上午下着雨，下午竟出了一点太阳，现在四点不到，天色又阴沉沉的了。
“阮小姐，需要我送您回家吗？”小陶问。
“不用，你回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阮姜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什么。
小陶走后，阮姜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早，也还不想回家，索性就在周边商场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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