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四月的第一天，下了点春雨，淅沥的雨声透过玻璃窗传到屋内，还伴随着一段叮咚的钢琴旋律，阮姜安静的睫羽轻轻颤了颤，光影随着她睁眼而消失。
耳朵边的钢琴声越来越清晰可循，阮姜下床走了出去。
在之前去过的阳台，落地玻璃窗下，傅淮生坐在钢琴面前，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键上，姿态优雅从容。大片光影在他侧面，铺成一个逆光的剪影。
恢弘紧凑的音乐从傅淮生指尖倾泻而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静的雨幕，暗色的光影斑驳，阮姜站在不远处聆听这场独奏，这场为她而来的演奏。
一曲终了，傅淮生站起来，含着浅淡的笑意，声音徐徐：“阮阮。”
阮姜点头，她走过去，才发现傅淮生的小臂不同以往藏在衬衣袖子里，绵延出的色彩是琉璃般的【flower】
傅淮生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说：“陈年旧事，好看吗？”
阮姜没忍住上手轻摸了一下：“疼吗？”
“就这一点区域，没什么感觉。”傅淮生拉过阮姜，往客厅走去。
“饿了吗，我先给你热杯牛奶。”傅淮生松手前顿了顿，他停下脚步微倾身在阮姜脸上留下一吻，含着笑意的声音听出十分愉悦。
“这一天我想了快五年了。”傅淮生话音刚落，就看见一只大狗热情地扑了过来，然后又在阮姜脚边晃个不停。
阮姜蹲下身摸了摸大狗的脑袋，唇角染上三分笑意。
“是叫大黄吗？它有窝吗？昨天没看见它。”阮姜问。
傅淮生只好把原本还想说的话给咽了，无奈道：“昨天阿姨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了，刚刚才带回来，你没注意到阿姨。”
傅淮生走了出去，阿姨立刻就上前问：“先生，狗狗没有什么问题，这是检查单，我给您放书房？”
傅淮生接过道：“给我就行，陈姨你帮我煮点粥好吗？”
“好的先生。”
傅淮生看着阿姨去了厨房，这才微转身目光落在阮姜身上，正巧后者抱着大狗一抬头，两道视线交汇，各露一点笑容。
雨声已经渐小，傅淮生站在屋檐下打了一个电话。
“喂——”对方拖腔开口，“什么事啊。”
傅淮生简明扼要：“今天蝶莱没事吧，我休息一天。”
“你有个珠宝联名会……”对方听见日常工作狂的傅淮生提出主动要休息一天都快傻眼了，他脑子转得很快，“怎么，你约会？”
傅淮生：“嗯。”
“不是吧哥，我订婚了都还在工作，你……”
“辛苦，其余的我让魏森帮你。”傅淮生挂了电话。
珠宝联名会不是什么重要的行程，难得今天抱得美人归，傅淮生一想起来唇角就无意识地上扬。这么开心的一天，当然要约会了。
吃过早饭之后，雨也停了，太阳开始出来，天际隐约一道彩虹。
傅淮生是个很有规划的人，今天他们第一站，是宣大。
阮姜跟着傅淮生出去时，大黄还在身后一直跟着。
“去哪儿？能带上它吗？”阮姜说。
“去了就知道，至于大黄，”傅淮生轻笑，“下次一定。”
阮姜：“……”
司机在劳斯莱斯旁边已经站好，看见了傅淮生和阮姜，就微弯腰道：“傅先生，阮小姐。”
出去的时候，再见那两行杜鹃开得正好，阮姜戳了戳了旁边的傅淮生，小声道：“这是你让人种的吗？”
“你猜。”傅淮生心情很好，也想逗逗她，但是阮姜不上钩，于是只好坦白了。
还顺带把自己院里种的杜鹃也说了一道。
快一个小时的路程，阮姜看着窗外变换的路标，终于知道，这是来到了他俩以前上的大学。
距离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左右了，海棠花早就谢了，进校门的时候，没想到保安大爷还记得他们，硬是拉着唠了两句。
“这次不会又有讲座吧？”大叔开玩笑道。
“不会，我们，”阮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淮生，笑着说，“我们来逛逛。”
“是啊，正好今天有空，回来看看母校，还要拜访一下老师。”
说着大叔忽然拉着傅淮生说：“你上次那伞，可让那小姑娘拿走了，还没追到？”
傅淮生纤长的睫羽微垂，遮住了眼底那一点笑意，但是唇角却是遮盖不住的上扬。
“追到了。”
傅淮生朝着阮姜伸手，他们说的话太小声，阮姜只听到了傅淮生说的那句“追到了”，既不好意思又不能晾着傅淮生，只好抿着唇伸出手去，被傅淮生轻轻握住。
大叔感觉自己嘴里已经吃不下狗粮了，怎么还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得了，追到了就好，以前就看见你们一起晃啊晃的。”
“嗯，谢谢叔。”傅淮生嗓音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他们人往这儿一站，周围都杵着不少人看，等他们走后，才有人忽然出声：“这不是上次来演讲的学长吗？姓傅，听说是蝶莱的总裁。”
“他旁边站着的女生好漂亮啊，是他女朋友吗？”
“都拉手了，肯定是。”
阮姜以为傅淮生带她来这儿，只是逛一逛，没想到还真是来见老师的。进了校门，就往老师办公室园区走去。
阮姜现在还是有点怵老师，又没好意思不去，只能跟在傅淮生的旁边。
“你记得当初我们见面的时候吗？你应该是去食堂，我在走廊坐了一会儿，九月份的风刚好来了一阵，眨眨眼睛抬头就看见你了。”傅淮生说。
阮姜当然记得，那张照片还在她的手机里存着呢。
“当时你可冷淡了，唔，虽然比小时候好点儿。”
傅淮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阮姜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脑海里全是傅淮生的身影。
她迟疑道：“不知道，可能心动了很多次，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阮姜又问。
“分开的那个寒假。”
“分开？”阮姜有些意外，意识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来了中学的时候。
傅淮生转来的时候，正是上初二，也是九月份开学，很幸运的，他俩坐了同桌。
然而同桌情谊只有一个多学期，寒假过后的开学不到一个月，傅淮生就又转走了。
“初二那年的寒假？不会吧这么早？”阮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傅淮生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靠在走廊柱子旁边，说：“有点特别的好感。”
“你这可是早恋，是不是你家里人发现了，才把你转走？”阮姜忽然发现自己能把原因给圆上了。
傅淮生笑了笑：“他们那时候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家庭关系还挺紧张的，至于转走么，觉得我成绩太差了。”
“可是后来你成绩不是……”好起来了么。
傅淮生很偏科，主科中语文很不错，数学和英语很拉垮，每次都在及格线边缘。
但阮姜觉得，一门课，每次都能考59分或者69分，也算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吧。
开学之后也有测验，但那个时候傅淮生几乎门门满分，怎么这也算成绩不好？
傅淮生表情很淡，他抬手摸了一下阮姜的头发，解释道：“主要是沈阿姨希望我转学，你听说过人际环境论吗？”
“什么？”
“那几年我一直有不爱说话的征兆，如果在刚适应一个陌生环境时就离开，接触到的每个环境都是陌生的，会让人彻底封闭。”
“那你……”阮姜心提了起来，她印象中沈荷对傅家两个孩子都还挺上心，人前挑不出错处，没想到私下里竟也有暗潮涌动。
“我没事。”傅淮生眉梢轻扬，“她失败了。”
信步走上楼梯，有不少同学频频回眸，傅淮生比大多数都高一点儿，又穿着精英，很难让人忽视。
阮姜拉了拉傅淮生小声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傅淮生：“那我站外面等你。”
阮姜脸一红：“不，不用等我。”
傅淮生薄唇微抿出一点笑意，他倾身过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阮姜的唇，尾音上扬：“那我在三楼走廊等你。”
阮姜耳朵红透了，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不出意料，被围观了。
几个男生跟她的视线对上，又被傅淮生的身影遮住，只好急忙走了。
傅淮生看到阮姜走进洗手间，这才上了三楼。
这次运气不大好，徐正不在办公室，傅淮生就站在走廊上，然后给徐正发了条消息。
字还没打完，就听见身后一声“淮生？”
傅淮生收了手机转身，徐正这次穿得挺正式，西装加领带，头发似乎还打理了一下。
“徐老师，有什么喜事吗？”傅淮生打量了徐正两眼，笑道。
徐正扯了扯勒脖子的领带，挥手示意傅淮生进去坐着：“评个什么先进玩意，当不得真，进去坐。”
“不用了，我还要等人。”傅淮生眉梢轻挑，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快问我要等的人是谁。
徐正难得见到他这么幼稚的一面，在他面前站定，问：“等谁啊？”
“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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