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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贺任沅恶劣地汲取神明不会背叛的爱,  白清语治愈了他的失望,贺任沅又相信茶园公益诉讼是一个很好的从业结局。

        鸟类求偶都知道先搭个窝,  贺任沅以天为被地为席一个月,  早就琢磨着要换个环境,他问白清语能不能出去神境,白清语没钱,  但他有钱,  可以购置一些物品。

        白清语不让他出:“你一出神境,就会固定住恢复状态,  以后再进来也养不了伤了。”

        出去后,  贺任沅只能靠现代医学去治愈自己不能动的下半身,  万一落下残疾,  追悔莫及。

        贺任沅只得放弃,  像原始人一样做一些手工活儿,  比如编织花篮,茶神出去捡一些野花回来插。

        比如委托白清语从外面带回来一截竹子,从邓伯那里借一把锯子。

        白清语给他治伤,  消耗神力就会想睡觉,  他趴在贺任沅腿上,  没有戒心地睡着。

        贺任沅费力地把他拉起来,  躺在自己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是完全霸占不允许任何人碰的姿态。

        他不需要很多睡眠,  就用大量的时间来琢磨怎么制作手工。

        每当白清语沉睡醒来,  总会看见贺任沅制作出一些新玩意儿。

        比如一对竹筒杯子,  从山涧里舀满水,  放点茶叶,  泡一晚上,贺任沅爱喝。

        比如两双筷子。

        贺任沅心机地说:“要不要试试我的筷子?”用筷子就不能把食物捣成糊糊了,夹不起来。

        茶神却指筷为簪,高兴地每日换一根插在头发里。

        贺任沅只能在吃上面妥协。他也提出,能不能在人间接一些手工活,或者脑力活儿,带进来他做,白清语带出去卖钱,但是白清语说他带加工过的东西进来会耗费神力,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他治疗,跟他在一起不需要干活。

        神境里刮风下雨是定时的,也是农民梦寐以求的“风调雨顺”。

        轮到贺任沅栖息的地方下雨时,白清语就会把他搬到其他地方,每天晚上都一起看星星。

        贺任沅前期不乏坑蒙拐骗,到了谈恋爱这一步,变得保守起来,只限在亲吻和拥抱。

        一来他不想太仓促,二来,他还未痊愈,没法主动。

        直到有一次,天空降雨,白清语没有把他转移地方:“今天雨大一些,适合洗澡。”

        白清语:“虽然在神境里不会变脏,但是人类长时间不洗澡就会难受。”

        他今天出去拿贡品,就听见一个阿姨在吐槽她女儿一天要洗三次澡,太浪费水了,明明也不脏,就因为什么洁癖,出门十分钟回家也要洗,不然心里不舒服。

        白清语记得贺任沅说过他有洁癖,但是很早之前了,最近都没有再提。

        是因为顾及到这里洗澡条件不好,没有提么?

        白清语一旦认为贺任沅需要洗澡,贺任沅就反对无效。越是大自然的产物,越容易带进神境,白清语特意捡了很多无患子,可以搓出泡泡洗头。

        贺任沅根本不能把这当成一次正经洗澡,白清语身上处处都透露着他可以提供其他服务。

        感谢神境虽然饿着他,却不会吞噬他的腹肌。贺任沅拉到白清语搓他腹肌的手,冷静道:“我先给你洗头发。”

        洗着洗着,贺任沅发现,无论人还是神,确实不能心无旁骛地帮爱人洗澡。

        他天天喝的茶握在他手里,熟悉的味道会让他忍不住换上味蕾去感受。

        大雨滂沱,浇透了茶神,处处都是茶香。

        青丝散乱地铺在白皙的后背,发梢处都被淋出了一朵一朵绿芽,偶尔还会夹着淡淡的小白花。

        ……

        一旦开荤,连茶神也沉溺。

        神境里没有别的事可干,贺任沅只能干老婆。

        同时他暴露出一个严重的问题。

        人类的体力不如茶神,尤其是在饥饿状态下。

        贺任沅的饭量很大,白清语弄回来的食物他一向珍惜,省着吃,一天可能只吃50克的各种糊糊,只要身体里有力气让他有活着的充实感就行。

        现在可太不行。

        第一次说出“没力气了,我需要一些食物”时,贺任沅简直难以启齿,如果人生真的有耻辱柱,这句话绝对会被篆字铭刻。

        连茶神都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道:“你等着,我去弄。”

        贺任沅:“你穿好衣服!”

        白清语:“当然啦,我又不是笨蛋。”

        老婆离开的十分钟,贺任沅从幼儿园反思到了大学毕业,都找不到比这更尴尬的时刻。

        他像个废物一样。

        有时候茶神被他弄狠了,也会生气,弄回来食物就揶揄他“贺律师,这是我偷回来的贡品,你看看判几年?”

        贺任沅脸皮也厚了:“金额太低,批评教育。”

        贺任沅早就知道贡品是免费的,茶神拿贡品会布下福泽,茶农以贡品被人吃完为喜。

        但生活条件好了,没有几个人爱吃贡品,不好吃,往往放到烂也没人动。贺任沅这一段时间吃了他以前根本不会吃的各种食物,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白清语拿的是剩菜剩饭,或者超市不要的烂果子,总之一股脑地磨碎,让他看不出原样。

        就像饭店制作不新鲜的食材就喜欢多放辣椒来掩盖味道一样。

        白清语都类比养猪了,比泔水好就谢天谢地了。

        贺任沅不敢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比填饱肚子干老婆更重要的事。

        贺律师身体力行地批评教育茶神在人间拿东西。

        茶神学精了会藏食物来控制贺任沅的时长。

        厚颜无耻只需要三次锤炼。

        贺任沅后面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没力气了,再来点饭”。

        白清语一等到他没力气就会嚣张,在他眼里,人和神的差别与生俱来,不需要顾忌贺任沅的自尊而回避这个问题,“不给,你不行就休息吧。”

        贺任沅这种人很难被窥视到底线,他往往还藏着一点力气,蛰伏着,先让茶神骄傲一会儿。

        如果他挑不上不下的时候骗点饭,白清语会很痛快地上当。

        白清语到底能不能听出“没力气了,再来点饭”背后不同的语气,贺任沅不知道,因为饿与不饿,他其实都没怎么装。

        ……

        回忆完毕。

        贺任沅闭了闭眼睛,他是怎么敢说出这种话啊。

        这是真饿了。

        他过去的生活一向优渥、奢侈,自认为底线很高,原来为了老婆还能彻底不要脸。

        贺任沅想想,深层原因是白清语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安全感。

        而自己是怎么做的?白清语说他获得的记忆几乎是全部,意味着他伤一好,长腿了就离开神境,然后因为失忆再也没有回来?

        而自己昨天说了什么?他告诉白清语要恢复记忆,万一他在神境辜负了白清语呢?

        他确实辜负了,他一转头就忘记了白清语。

        贺任沅看着来试探情报的白清语,模糊自己吃软饭的事实:“我没有难言之隐,我只是回忆起了茶神的英明高贵,觉得自己十分卑劣。”

        白清语:“你不用这么说自己……”

        贺任沅:“我纵使被万万人骂卑劣,我也要追求你。”

        白清语压了压嘴角,假装皱眉,不着痕迹地试探,“你强吻这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要有前任的。”

        贺任沅:“那是跟你练出来的,我只跟你接过吻!”

        白清语:“是吗,你的面团是不是加太多水了?”

        贺任沅低头看自己揉的面团,不太成型,白清语帮他加了一点面粉。

        贺任沅时刻不忘补血:“帮我倒点红糖,还有盆里的红枣碎。”

        白清语给他倒:“是不是水又少了?好难混合均匀。”

        贺任沅:“那加点水。”

        如此两次,贺任沅清醒过来,白清语根本不会做饭,他为什么要听白清语指挥啊!

        他揉着愈发膨胀的面团,卷到小臂的袖子快落下来,“帮我卷——”

        他忽地想起自己手臂因为抽血按压时间太短,淤青了一片,立即改口,揪了一团面团:“帮我卷一个茶宝喜欢的花卷形状。”

        白清语拿过来,随手捏一捏,茶宝什么都能吃的。

        在茶神的帮忙下,贺任沅成功蒸出了一锅红糖大枣馒头。

        邓伯带着茶宝溜达回来,掀开锅一看,“嚯,蒸了一锅死馒头。”

        油光水滑,过一会儿就会硬成石头。

        白小茶:“死掉的馒头?宝宝吃!”

        贺任沅急忙连线厨师询问原因,重新蒸了一锅,这一次,馒头变得蓬松软乎。

        转头一看,茶宝已经拿着第一锅出炉的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叔叔做的好吃。”

        贺任沅开始承认,茶宝什么都能吃,是遗传了自己,胎教没做好。

        蒸完馒头,贺任沅还准备做一条红烧鱼,先把两面煎至焦黄,再调味勾芡。

        一人做饭,全家围观。白清语盯着贺任沅看,觉得他好像恢复记忆后,变得无比勤快,一刻都闲不下来。

        白小茶围在灶台前,眼巴巴看着:“好香!”

        白清语拿来葱丝,白小茶仰着头道:“爸爸,宝宝来帮忙。”

        白清语把他抱起来,让他高于台面。

        白小茶抓了一把葱丝,倾身过去,胖乎乎的手臂伸到锅上方,蒸汽腾腾升起来。

        贺任沅眼皮一跳:“小心被蒸汽烫到。”

        白小茶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左手抓住右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舔了舔:“是红烧鱼的味道!”

        他好像提前吃到了鱼一样,快乐地舔着自己手腕上蒸汽留下的鱼香。

        贺任沅开始理解他爸为什么迷上厨艺。

        质疑父亲,成为父亲,理解父亲。

        可他没有像茶宝一样反馈巨大的情绪价值,他还不如茶宝懂事。

        吃饭的时候,邓伯讲诉村里最新的八卦:“老王家讨了一个上门女婿,没见过这样的,天天不上班,就躺在床上打什么王者荣耀,饭要媳妇做,出门要媳妇给零花钱,不给就骗就偷。”

        贺任沅:“……”

        白清语皱眉:“骗?偷?这犯法了吧,没有报警把他抓起来吗?”

        邓伯:“家务事,骗自己老婆,警察能有什么办法。软饭硬吃,老王家也不富裕,这种男的居然还有老婆!”

        白清语也很鄙夷:“他老婆还不离婚吗?”

        贺任沅:“……”

        邓伯:“唉,他老婆怀孕了,说不离婚还能图个陪伴,离婚了什么都没有。你说说,这种软饭男还有孩子。”

        白清语道:“太笨了!”

        贺任沅心往下沉,茶神在人间生活三年,还进城了一趟,连法律知识都牢牢掌握。随着见识增长,白清语会不会已经看不上当年吃软饭的贺任沅?

        如果白清语恢复记忆,说不定还会狠狠鄙夷自己过去的眼光。

        贺任沅脸色僵硬,他试探了一句:“如果一个男人瘫了可以吃软饭吗?”

        白清语:“不行,他还可以做手工活,或者脑力活。”

        贺任沅呼吸顿停,白清语真的不吃这套了。

        贺任沅捏着自己淤青的手臂,如果他自私一些,应该埋藏不光彩的过去,让白清语只认识一个独立自强的贺任沅。

        白清语和邓伯都认识老王家的女儿,对熟悉的人的遭遇更加同情,饭也不吃了,越说越愤懑。

        这个家好像就贺任沅和茶宝始终热爱干饭。

        茶宝依偎着叔叔,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老板叔叔,软饭好吃吗?”

        贺任沅:“……”

        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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