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楚晔辰最终还是没能拒绝,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很容易想明白刚刚顾瑾瑜是故意的，若不想让人误会,他分明能躲开的，但他没有。
或许是不在外人的眼光,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找个借口向他提要求？
若是后者,楚晔辰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气,就这么笃定他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么？
这样明目张胆地利用他，反而叫他生不起气来。
下定决心后,他的行动十分迅速,皇帝年纪越大，就越忌惮他的那些成年皇子。
这一回，二皇子在朝堂上赢了四皇子,本就打眼,又被皇帝分配了招待金国使臣的任务，虽说二皇子表现得坦荡,还刻意落了金国的颜面,但皇帝心里未必就完全放心了。
这时候,他稍稍运作一下，将四皇子放出来与二皇子抗衡,也是皇帝乐意见到的场景。
四皇子被放出来后,他甚至推波助澜,让他同那位金国公主偶遇了一回,至于后续如何，他没有刻意去关注。
一个月后，这位公主的归属落定――嫁给四皇子为妃，婚期就在大半个月后,赶在年前结秦晋之好。
这个结果一出来，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因为纳男人为侧妃而被禁足的四皇子这么快就能翻身呢？
兰溪宫。
顾明忧眼神阴沉，“没想到这次被顾明钰将了一军，直接被他摘了桃子！”
兰妃微微蹙眉，“本宫听说是丞相助他出来，他何时同丞相有了往来？”
“儿臣不知。”顾明忧苦笑道，“那位丞相擅长明哲保身之道，往日我也多有暗示，那位丞相却不理不睬。”
“往日凝华就同丞相的妹妹交好，这回难不成是她插手了？”
顾明忧犹豫道：“未必是她，凝华与顾明钰势同水火……”
“可他们到底是亲兄妹！”兰妃打断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更何况，那位静安王对她宠得很，往日她憎恨，那是因为静安王躺在床上，是个活死人，如今可大不一样。你又曾诓骗她，静安王好男风，她如今恨的可未必是顾明钰！”
顾明忧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他的确以为静安王好男风，这是他亲眼所见，如今想来，怕是静安王担心算皇上清算，故意借他之口传出这消息。
他也听出了兰妃心中的埋怨，若早知静安王会醒，早知静安王也贪恋美色，就该将寿安嫁过去。
若能够得到静安王的支持，他的储君之位就稳了大半。不仅兰妃后悔，他也后悔过，更憎恶自己生母地位卑微，兰妃若是他亲母，说不定舍得用寿安下注一搏，可偏偏不是！
尽管心中不满，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还需要兰妃的支持。
面上带着几分懊恼和歉疚，顾明忧问道：“母妃，若真是凝华插手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去挑拨，就算凝华真的顾念兄妹之情，可顾明钰是真的想让她死。”
就在这母子俩密谋算计的时候，四皇子府里同样不平静。
孟云泪盈于睫，楚楚可怜道：“殿下，云儿不敢奢求名分，只求殿下心中念着云儿。”
顾明钰吻了吻他的脸颊，哄道：“云儿，你放心，我心中唯有你一人。我迎娶那位公主，也是为了我们的日后。”
顾明钰想得清楚，自从他娶了一个男侧妃的事传开，他在长安的名声就臭了，没有哪个重臣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正妃。
齐国侯为了表明忠心，也同孟云划清了界限，失去了来自妻子母族的助力，他又被父皇厌弃，基本上就与皇位绝缘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金国那位公主了。
其实，原本得知是丞相替他美言，他才得以被提前放出来，他是动了心思的，若是娶到楚琉璃，那绝对能压过他那位二皇兄一头。
可惜他去套近乎，楚晔辰压根就不乐意搭理他，他稍稍表露出要迎娶楚琉璃的意思，那位丞相就冷下了脸，最后告诉他，若非是看在顾瑾瑜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做出多余的事。
顾明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那位“妹妹”有多大的能量，竟然连丞相都能使唤动。
他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同对方闹得这么僵，心里谋划着该去道个歉，示个弱。顾瑾瑜的连番表现让他放松了警惕，他觉得自己那个“妹妹”就是嘴硬心软，说了不再帮他，却依旧出手了。
孟云察觉了他心不在焉，脸色扭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柔弱道：“云儿明白，云儿心中也唯有殿下一人。”
说着，他的手搭在了顾明钰的腰上，暗示性地摸了摸，却被顾明钰一把按住了，“今日我还有些事待处理，晚点我再来看你。”
孟云挤出笑容，“那云儿就不打扰殿下了，只是殿下多日繁忙，也要注意身体。”
等送走了顾明钰，孟云猛地捏紧袖口，自从他被人送回来，顾明钰就再也没有碰过他，什么有事处理，全都是借口！
他气得面色通红，虽然早就猜测自己一旦失身于别人，顾明钰肯定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待他，可真正体会到这一切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生气。
若非了为了顾明钰，他就不会出门，也不至于被人掳走，就连他被发配，也是顾明钰太过无用，连一个人都保不住！
他为了活命，委身于别人，过分吗？
这一刻，孟云完全将所有过错推到了顾明钰身上，他不会去想，是他自己想抢走原本属于顾瑾瑜的一切，在一旁煽风点火，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恨，恨揭露他身份的二皇子，恨当初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的顾瑾瑜，恨将他当弃子抛弃的齐国侯府，恨变心自私的顾明钰！
然而他现在只能依赖顾明钰而活，连皇子府都无法跨出，唯一对他忠心耿耿的孟念归在他被抓回的那日就被赐死了，如今身边一个得用的人手都无。
就在他怒火中烧之际，一道冷幽的声音响起。
“好一个痴心人！你对四皇子满腔情意，可我看他对你未必有几分真心。”
“谁？！”孟云猛地起身，桌上的茶杯被他带起，在它即将摔落时，被人一把接住。
“嘘，小点声。”脸上带着一个无面面具的男人轻声道，“若是让四皇子发现我在这儿，说不得他还得给你扣一个私通的帽子。”
孟云脸色一变再变，放低了声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甘心吗？听闻那位月夕公主乃金国第一绝色，四皇子见了她未必不会动心，到时候，这四皇子府里可还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孟云脸色难看，如今顾明钰都不愿意碰他，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彻底厌弃。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也不是真的傻，这人鬼鬼祟祟地来寻他，必有所求，而他，只想抓住机会，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这玉瓶中有两丸药，一大一小，里面封存着一对子母蛊，大的乃母蛊，小的为子蛊。只要你服下母蛊，再给四皇子服下子蛊，他便再也离不得你。”
孟云警惕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笑了笑，将玉瓶放到桌上，“用与不用，取决于你。”
说完，男人从窗口一跃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徒留孟云一人眼神闪烁地看着那个玉瓶。
完成任务的楚离一身轻松地返回王府，在书房等了半天才等来祁染。
他看了看对方略微红肿的唇，心中啧啧称奇，这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他的心上人了。
祁染不理他揶揄的目光，问道：“办妥了？”
“我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楚离自吹自擂了一句，又道，“我观那二人，已然离心，你何必要我再去插一手？”
“看戏。”
“看戏？”楚离琢磨了一会儿，想明白了，祁染不爱这些，但有人喜欢，“你还真是……”
话语未尽，语意已明。
祁染权当没听见，递给他一封信笺和一枚玉佩，道：“将其交与安南候。”
楚离心中一惊，“你这是要用掉那个人情了？”
“嗯。”祁染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他为了一个男人，倾其所有，不给自己留半点后路。
楚离面上不显，心中却叹息。
祁染前二十几年清心寡欲，冷淡得像石头，某一天突然开窍了，幸运的是这位让铁树开花的人是他即将迎娶的人，不幸的是这位的身份不简单，还有野心。
等那位登上皇位，他能娶一个男后吗？能甘愿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吗？
楚离都无法确定自己站在权利登峰后能不迷失，所以他忧虑，更何况，成为皇帝后，顾瑾瑜代表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整个王朝。
他只是一个江湖人，而祁染才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他肯定比自己更清楚这其中的关窍，所以他没有劝，也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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