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金銮殿,端坐在高位的皇帝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身子并未大好，最近这一连串的事逼迫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静安王,和谈一事可有进展？”
祁染将当日的对话简要说了说，然后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金国嚣张蛮横,若是此次大曦一退再退,反倒会让其误以为我大曦软弱可欺。”
“陛下，臣不认同此见,金国如今不过是漫天要价罢了,若是静安王愿意同他们谈下去，让他们知难而退，也未必不可能。”
祁染看了看出言的楚晔辰,颔首道：“陛下,丞相言之有理，可臣乃一介武夫,向来不懂这些弯弯道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派楚丞相前去与金国使臣交涉。”
大殿内静默了一瞬，显然众人都未预料到静安王会如此轻易的低头,而且还明目张胆地睁眼说瞎话。
静安王是纯粹的武夫？谁信谁傻！
众人心中腹诽,却没敢开口,皇帝也没出声,看似在斟酌，眼神却有些阴沉。
过了片刻，方有人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静安王的提议不妥,若匆匆换人，岂不显得我大曦怕了他金国？如此有损大曦国威，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也以为不妥，静安王英武善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打得金国抬不起头来，如今同金国谈判，静安王方是不二之选”
皇帝脸色舒缓了些许，言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如此，还请静安王多多操劳才是，相信爱卿定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臣惶恐，臣嘴上的功夫远不远不及臣带兵打仗的能力，怕是要辜负陛下的信任。”祁染再次推辞，说着“惶恐”，却语声平静，丝毫听不出害怕。
有人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对祁染的胆大包天深感佩服，不过这时，聪明人也意识到了――皇帝不希望换掉静安王。
皇帝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盯着下方微微躬身的青年，对方明明摆出了恭敬的姿势，却丝毫看不出敬意，仿佛对方才是那个高坐云端、审视人生的帝王。
身为皇帝，总是不喜欢像祁染这样的人的，尤其是在那个皇帝本身心里有鬼的情况下。
他压下心中的厌恶和气闷，轻咳一声，正欲说话，就听那个青年道：“臣一人不足以胜任此事，不过，若陛下恩准臣关键时刻可向丞相请教，臣愿意再试一次，为陛下分忧。”
他的话音一落，朝堂上再次静默，有些按耐不住的大臣忍不住打量起祁染和楚晔辰。
这二人是有了什么联系，还是静安王单纯看不惯楚丞相，所以陷害一手？
众人想不明白，皇帝心中也生出了几分警惕和怀疑，唯有楚晔辰淡定依旧，言道：“陛下，臣以为此言不妥，金国何德何能，需要我大曦文武两位大臣出马应对？”
皇帝闻言，定定看了他几眼，问道：“那爱卿以为该如何？”
“臣以为，只需静安王出马，多去金国那几位使臣面前坐一坐，也无需犀利言辞，恐怕那金国使臣忧惧之下，便会主动服软。”
此言一出，也有几位大臣应和，多是对祁染的溢美之词。
皇帝听了，目光落到祁染身上，“静安王以为如何？”
“臣担不得这些赞誉，但臣愿意依言一试，为陛下分忧。只是金国狼子野心，南下之心不绝，还请陛下早做打算，以备将来。”
早朝散去后，相熟的大臣三三两两凑在一块，低声议论。
户部尚书李苑同楚晔辰走在一块，低声道：“不知丞相以为陛下今日这是什么意思？”
楚晔辰笑道：“陛下什么心思，我可猜不透，也不敢去猜。”
李苑面色微变，“是下官失言了，不知丞相如何看待金国之事？”
“金国当逐，只是如今时机未到。”
“那时机何时可至？”
楚晔辰指了指了天，又道：“身为臣子，我等当顺天意，做好份内之事即可。”
到宫门口与李苑分别，楚晔辰往静安王府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翘起唇角。
却说祁染奉命前去与金国洽谈，虽说不至于真的不言不语，但态度散漫，不像是个想和谈的。
但金国却不敢怠慢他，每次都得好好招待着，几次下来，金国使臣苦不堪言，主动往后退了好几步，但依旧咬定了要临博和淄远两城，故而双方一直未曾谈拢。
祁染自然是多次上折子，恳请皇帝下令攻打金国，可皇帝迟迟不曾下决断。
这种暧昧的态度让本来有些想法的臣子都闭口不言，这件事便这么拖延了下去。
转眼到了新岁，又有外朝使节在此，自是要大办宫宴的。
顾瑾瑜同祁染一并抵达的时候，着实令人惊艳，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威严，容貌、气度无一可挑剔，有人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似乎生怕冒犯了他们。
关博远也被摄住了一瞬，随即心中止不住地惋惜，若他先一步知晓大曦有这么一位美人，若先前胜的是金国，他定会向大曦皇帝求娶顾瑾瑜。
不过，关博远转瞬又想到了梅园赠花的那一幕，不知那位大名鼎鼎的少年丞相同这位公主有什么交集。
那日她似乎并未拒绝楚晔辰，或许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冷面煞神头顶上已经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这么想着，他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怜悯，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惋惜，哪怕美人有瑕，还是见之忘俗啊，可惜了……
倏的，他对上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感受到其中的杀气，浑身仿佛冻僵了似的，就在他快要露出更不堪的一面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遮去了那吓人的目光。
“怎么了？”祁染握住他的手，转瞬柔和了神情。
顾瑾瑜看了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关博远一眼，凑近了道：“别把人吓坏，不然戏可要唱不下去了。”
感觉到耳边的热气，祁染控制不住地颤了颤，手下意识握紧，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隐忍和情欲，于是耳边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祁染被他笑得浑身发软，无奈的半搂住他，低声央求道：“别玩了……回去再玩罢。”
看他笑靥如花，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对此有所关注的人神情各不相同。
楚晔辰抿了一口酒，突然道：“王爷在边关多年，可曾遇见过什么趣事？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个趣儿？”
“戊边防守，除了杀敌，还是杀敌，哪有什么趣事？倒是长安繁华安平，有趣的物件也多，不知丞相可有搜罗到什么新奇玩意？拿出来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对待外人，祁染可没那么好说话，当即反讽回去。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天下战事不平，陛下尚且日夜勤勉，身为臣子，本相岂敢贪图享乐？也唯有此刻，方能放松一二。”
说着，楚晔辰端起酒杯，目光扫过，略微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祁染同样一饮而尽，眼中却多了几分警惕，这位丞相以往虽然也在朝堂上同他唱反调，但对方更多的是一种表现出来的态度，如今他却真切察觉到了几分敌意。
他一时没明白这位丞相意欲何为，倒是一旁的顾瑾瑜多看了楚晔辰一眼，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波光。
很快他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神情悠然。
其他人可没他这么自在，见当朝两大位大人物之间暗潮涌动，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这种奇怪的氛围直到皇帝到来，才转变为了另一种肃然。
皇帝十分官方的说了几句勉励之语，便示意宫宴正式开始。几位着装艳丽的舞姬翩然而入，和着乐声，水袖轻扬，飘摇曳曳。
舞姬腰间的金玲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宴间的气氛轻松欢乐了些许。
不过这安乐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道惊恐的尖叫声打破：“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众人闻声看过去，只看见皇帝面色发青地倒下去，唇边还有一抹血痕，身边是打翻的酒杯。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金国那边又是一阵慌乱，关博远竟也是面色青白地昏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开始啦，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元旦快乐，幸福安康，事事顺顺利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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