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顺从
逆光中看不清楚五官,可那板正挺拔的身形,独特清越的嗓音。
除了霍盛淞,别无他人。
见许珂烟没动,他跨步走来,直接将她手里的老式手机抽出,递还给岳玉杰,“你年纪都可以当她爸了,有点自知之明。”
岳玉杰:“……”
许珂烟抿嘴,忍住了笑,随即就被霍盛淞拽住手腕要离开。
“站住!”岳玉杰黑着一张脸,低头瞥着手机最后几位数,“把后面几位数说清楚。”
许珂烟抬眸还未开口,就被霍盛淞直接护到身后。
周遭静得出奇,霍盛淞神情阴鸷,显然有些不耐:“再敢过来一步试试?”
“怎么,”岳玉杰轻哼,走出阴影处,这才看清霍盛淞的面容,他神情微顿,随后饶有兴致看向许珂烟,“十六,你这男朋友长得挺有意思啊,收集周边呢?”
心脏骤然一紧,许珂烟下意识抬眼看身侧的男人。
霍盛淞神色却没有太大波动,他直接拉着许珂烟往外走去。
见他这般无视,岳玉杰舌尖抵过后槽牙,十分不爽地追上来。
就在他即将碰上霍盛淞的肩膀时,却见面前私家车里忽地冲出两名黑衣人,他们一左一右迅速将岳玉杰压制住,猝不及防。
“别动!”
“都给过你机会了还敢追上来!”
俩人死死将他反手往下压,一人抬头问:“小姐,霍先生,怎么解决?”
霍盛淞侧头看许珂烟:“听你们小姐的。”
见这情况,被压倒在地的岳玉杰却笑了起来,他眸光在两人身上转悠一圈,嘴角咧开:“出息了,傍上有钱人了?”
“嘴巴放干净点!”一位保镖手下加重力道,抬眼问,“小姐,送他去派出所吗?”
“你们解决吧。”
许珂烟一刻也不想再跟这人打交道下去,她一眼认出前方霍盛淞的车,当即拽着霍盛淞走过去。
在她打开副驾驶正要上车时,身后的岳玉杰扯着嗓子笑问:“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做了婊·子,会不会后悔当年送你出去啊?”
言语粗俗,毫不委婉的刺耳话语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许珂烟当即僵在原地。
她还没有什么反应时,本已经走到驾驶座的霍盛淞转瞬就疾步走到对方面前。
他蹲下身,左手抓起岳玉杰的短发,借力将其脑袋狠狠往后仰,紧接着,霍盛淞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用虎口卡住岳玉杰的下巴,捏紧,转动。
只听见咔嚓一声。
岳玉杰当即下巴脱臼半张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往后退了下,双眼瞪圆,看向霍盛淞的目光中,充斥着突涌上来的惊恐与惧意。
霍盛淞双眸微垂,神色并无太大波动,他平静地站起身来,跟身侧保镖示意,“送去医院,再送去派出所。”
这一幕太过迅速,两名保镖呆愣许久,才点点头。
直到他们将人押走。
许珂烟还愣在原地,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双眼出了问题。
她听说的霍盛淞是天之骄子,是高岭之花。
她接触到的霍盛淞矜贵寡言,谦逊有礼。
打架这种事似乎应该跟他不搭界。
可刚刚,霍盛淞轻轻松松卸了对方的下巴,甚至看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快准狠。
“怎么,吓到你了?”霍盛淞回到她面前时,脸上的冷意还未完全褪去。
周身仿若都带着寒气。
许珂烟回过神来,轻摇头:“你手疼吗?”
“不费劲,”霍盛淞回到驾驶座,示意她上车,“坐好,送你回家。”
许珂烟后知后觉上了车,她转头盯着霍盛淞的侧脸。
不比之前的故意调戏和漫不经心,这是她首次认真凝视面前这位霍氏小公子,带着探究和好奇。
不过顷刻,认真开车的霍盛淞,身上的狠戾逐渐消失,他似乎又恢复成原来的翩翩公子。
许珂烟手撑着窗边,微眯起双眼:“请问霍少爷是有双重人格吗?”
身旁的身影微顿,霍盛淞分了片刻眼神给她,“如果是的话呢?”
“那我就拥有两个男朋友了?”许珂烟歪头一笑。
车身猛地跄踉一下,停在斑马线前。
霍盛淞轻瞥她,重新松开刹车再度上路,“看你现在没事了,刚刚被骚扰时怎么就怕成那样?”
许珂烟目光飘向窗外,“他长得难看,又人高马大的,我打不过。”
对她这番说辞,霍盛淞没有给予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转动方向盘,车身往左侧转弯时,才状似无意再度问:“不过看他那反应,怎么像是早认识你?”
车窗降下,许珂烟将手伸了出去感受夜晚的凉风。
片刻后,她收回手,轻挑眉反问他:“你今天又是给我发消息,又特意带我家保镖来找我,还为我卸掉人家的下巴,现在又问我的过去,霍盛淞,你很难不让我多想。”
这好像是她对他惯用的逃避问题方式了。
只要碰上不想回答的问题。
她就会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霍盛淞发现了这个规律,也没想跟她多做计较,不再多问。
前方就是瑞源小区的大门。
自动闸门的摄像头在扫到霍盛淞的车牌号后缓缓升起升降杆,他将车驶入小区。
小区的道路灯相比于车道路灯昏暗不少。
车速也降低下来。
停稳车后,霍盛淞却没有打开车门锁,他在许珂烟疑惑的目光中,认真开口:“许珂烟,我想我需要跟你做一次严肃的声明。”
“你说。”许珂烟往后一躺,轻点头。
霍盛淞说:“宁姨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可能对你视若无睹,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车位旁边是绿化带的树丛,前方有一盏路灯,橘黄色的灯管下聚集着黑色的小飞虫。
许珂烟盯着那群飞虫看了许久,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来:“为什么?既然看在我亲生母亲的面子上想帮我,为什么不帮到底?”
有飞虫不断朝着光源撞去,随即落下,但丝毫没有减少其他飞虫的兴致,路灯仍旧吸引着源源不断的飞虫。
许珂烟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霍盛淞的答案。
她扭头看向身侧,恰好对上男人深邃的瞳仁,那里面一瞬仿佛包含着许多她看得懂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失望?无奈?厌恶?
许珂烟没能猜透,霍盛淞按下了车门开锁键,只给她一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符合宁姨的期望。”
许珂烟开车门的动作停顿一瞬,而后打开,下车。
她站在车门前,背对着霍盛淞冷声道:
“有钱人是不是都认为,被拐卖的孩子也能够跟你们一样,无忧无虑泡在蜜罐子里长大成人?
“霍盛淞,我能活着被许家找回来,已经是运气好的了,还想让我长成你们期望的那种乖巧善良无害的小白花,是不是要求有点高了?”
她将车门狠狠关上,头也不回进了公寓大楼。
身后车内男人的身形微微一震,长久都没有动作,面容隐在黑夜中,看不出神色来。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后。
许珂烟没再找过霍盛淞,学校也没去,每天换着法煲汤带去医院,软磨硬泡想让秦霜柔能见见她。
可秦霜柔心病还在,情绪稳定了也不愿见她。
赶她走的话一日比一日难听。
从“不想见你”到后来的“你过你的好日子去”,再到如今的“哟许家大小姐屈尊来看我怎么好意思”。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许珂烟心里难受极了。
“妈,能不能别这样?”她趴在门板上低声哀求。
可里头的秦霜柔并不罢休,“我说错了吗?我不过就是你的养母,还拖累你还债,现在你终于能摆脱我这个累赘了,不好吗?”
许珂烟长吁口气,“我要是真把您当累赘,何必送您来医院,求着您做手术?”
“那是你自己心里过不去,你就想用治好我的病来跟我一刀两断!”
秦霜柔说出的话彻彻底底寒了许珂烟的心。
她愣在门口,不可置信望着门里:“什么?”
大概是知道自己话说重了,里头没再出声。
齐护士将许珂烟搂到一旁,忙解释:“你妈病糊涂了,说胡话,别放在心上。”
住院部的走廊很安静。
许珂烟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保温盒递给齐护士。
“我最近还是不来医院了,麻烦您好好照顾我妈。”
语毕,她转身要走。
齐护士忙叫住她:“等下,还有件事。”
“什么?”许珂烟驻足回头。
齐护士拧着眉头表示:“昨天许家又来人了,但我们没让进,你有时间的话,最好还是跟你亲生家里好好沟通一下吧。”
一语激起心头千层浪。
许珂烟眸色渐深,表面不动声色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时隔一周。
她重新踏入许家老宅。
许鸿正在窗口逗养在金丝笼里的玄凤鹦鹉,它周身的羽毛被养得通亮柔顺,人见了都要夸上一句漂亮。
“爷爷。”许珂烟来到他身旁喊了一声。
许鸿依旧逗弄着笼里的鸟儿,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算作答复。
许珂烟便直入正题:“是您让人去找我妈的吗?”
“称呼严谨点,菲然,你妈叫宁蕙。”许鸿看似随意,眼里却带着一丝冷意,“那只是你养母。”
许珂烟张张嘴,没有反驳,“我这次来找您,还是为了我…我养母的事,断绝收养关系书是不是可以等她手术……”
“你拿着我许家的钱,还了你养父的债,给你养母缴足了手术费,仁至义尽了。”许鸿轻飘飘打断她,话里的威严却不容置喙。
许珂烟一时语塞,回不上话来。
她心里清楚,老爷子说得没错,她拿了许家的钱,本就不该再多谈条件。
此时,许鸿再度开口:“我们许家倒也不缺你那点钱,也不想跟你那病重的养母多折腾,但你年纪不小了,上课你没兴趣,继承家业你没能力,许家可以养你这个闲人,前提是你不要给许家惹事。”
许珂烟没有解释上课的事情,她听出许鸿的言外之意,只问:“爷爷想让我怎么做?”
许鸿指着茶几上一沓资料,道:“后天是霍家长子的生日宴,到时候会有很多名门世家的小辈出席,适婚年纪的都挑出来在这里了,你拿回去先看看,初步有想接触的人,后天就主动多去接触交个朋友了解一下。”
茶几上的资料不厚,两天时间足以翻看完毕。
许珂烟同金丝笼里那只鸟儿一样乖巧立在原地,顺从地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她走过去拿起那沓资料时,自嘲般扯了下嘴角。
也是。
在许家眼里,她也只能有这个作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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