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青衫的男子顿了顿，微微回头。
梅若华看他：“你那个阿巧都没有给我拿糕点，我饿了。”
黄药师眼神在角落的阿巧身上一扫而过，勾了勾嘴角：“那这下出去到绿柳居，你尝尝金陵特色。”
黄家太太轻咳两声，吐字清浅，气若游丝：“你就这么走了？你陪我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要走？”
“你就不怕下次回来就再见不到我了？”
“您老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黄药师回过头，表情很淡，那是一种近乎空蒙的淡，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放空了表情。
美妇对这神情不能更熟悉，当即厉声道：“那你去见她。”
黄药师冷冷的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黄岛主遵守诺言，一行人去了他口中的绿柳居。
梅若华对着一桌子的美食胃口大开，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黄药师则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撑着脸，看梅若华吃饭，仿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你娘想要你见谁啊。”梅若华有些好奇，“你们这一家子交流起来真简洁。”
“简洁”的黄岛主抬了抬眼：“好奇心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哦。”梅若华满不在乎的看看窗外，“那我们这下去做什么？回桃花岛？”
“你可还记得洪七？”
“他最近也在金陵。”
话音刚落，一道灰影就从窗口飘进来，等梅若华看清，洪七已经拿起桌上最后一只鸡腿啃起来。
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经历过千万次彩排，须臾之间桌上就多了一只光秃秃的骨头。
骨头上一缕肉丝都没了。
洪七吮着手指意犹未尽的对着梅若华挤眼睛：“哟，小姑娘你也在啊。不错不错，现在看着像个正常人了。”
梅若华瞪他：“你吃了我的鸡腿。”
洪七看黄药师：“我还想吃。”
黄药师则看了看曲灵风。
仿佛大管家一样的大弟子默默站起身，到门外招呼小二，回来时手里还多了几坛酒。
“有肉无酒难免失了乐趣。”曲灵风挑出其中一瓶放到黄药师面前，剩余的放到桌子正中，“洪前辈爱喝女儿红，师傅，这坛是竹叶青。”
黄药师刚掀开酒坛的封口，就看梅若华眼巴巴盯着桌面，唇上刚啃完烧鸡还泛着油光。
黄药师嫌弃的眼神过分显眼，梅若华立即从衣袖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做得端端正正，仿佛淑女。
“没有我的吗？”
梅若华直勾勾的盯着。
洪七“哎哟”一声，夸赞：“不愧是黄兄。”
黄药师对青年叫花头子的一惊一乍很是无语，自顾自倒了竹叶青喝。
“说吧，你约我有什么事？”
“说来这事还真得拜托老兄你。”洪七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近日金陵多拐卖，好些女孩子都没了。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来和风月无边有些关系，可你也知道，我们丐帮进这种场所调查确实不太方便。”
梅若华眨了眨眼：“有什么不方便的？”
洪七叹气：“一看就不像有钱人。”
“这不，我认识的人里，唯独黄老兄最合适。武功高强，风流倜傥，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贵。”
梅若华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从头到脚写着“矜贵”的黄岛主，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随即就挨了一记弹指神通。
黄药师控制着力度，梅若华也被教训出了经验，微微侧头，指风恰好打散发髻。
临江的窗口吹进风来，梅若华被呼了一脸头发。
曲灵风忍着笑将她解救出来，彼时洪黄二人已经交流完毕。黄药师捏着玉箫站在门口，洪七从窗户来，从窗户走。
梅若华自觉作为一只没皮没脸的母狼，应该好好见见世面，愣是缠着黄药师换了身男装，一高一低两人上了画舫。
女扮男装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大多数人都是自欺欺人。老鸨目光在梅若华身上顿了瞬，就很自然的开始招呼姑娘们弹琴唱曲儿，咿咿呀呀十分好听。
梅若华正听得陶醉，脑袋跟着旋律一点一点，黄药师就提着她的领口飞身起到画舫顶部。
黄二爷离开金陵日久，已经没什么人认得了，黄药师肆无忌惮，一路踩着画舫顶部的红色绢花化身一道青影从江面划过，一直到了岸边的一处小院。
黄药师将梅若华放在房顶，两人动作轻巧，院里的人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违法犯罪，毫不察觉。
梅若华伸着脖子，绝佳的夜间视力下，院里的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青葱一样的女孩儿被五花大绑，头上还盖着布袋子，呜呜挣扎。
这行人明显有组织有纪律，女孩儿们被排成一排，蒙着头站着。其中几个人进了屋，抬出几个红漆的木箱。
梅若华盯着木箱，汗毛直立，瞳孔收缩。
这是危险预警。
黄药师修长的手在梅若华头上拍了拍，带着安抚。
木箱被依次打开，里面全是色彩斑斓的蛇。
色彩鲜艳，或细长，或粗莽。
近在咫尺、扑面而来的蛇类的腥味儿让女孩儿们瞬间不安起来，但在一行彪形大汉中间可怜无助得宛如小鹌鹑。
缩着脖子，幼小无助，只从喉间发出嘶哑又克制的悲鸣。
这不是拐卖，是绑架、是谋害。
女孩儿们被裹挟着往木箱的方向推，梅若华不由频繁的来回看黄药师、木箱还有无助的女孩子们。
察觉到梅若华的不安，黄药师低了低头，手摁在了她的肩上：“洪七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小院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洪七充当其冲进来，掌风所过之处便是一片真空。丐帮弟子默契的直奔目标，将女孩子们松绑护在身后，一群徒有肌肉和粗浅功夫的大汉完全不是对手。
梅若华一瞬觉得他两只是来重在参与，正想说些什么身后一道疾风冲开，尚未反应就被黄药师一把拦过。
清风，月色，江波。
梅若华脸埋在青年的胸前，闻着鼻尖萦绕的檀木味儿，忽然愣住。
她竟然有些不想从黄药师怀里退出来？
这想法没由来的，有些惊悚。
虽然黄药师是个好饲主，但她也忠犬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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