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越来越老道
张三慎给方黎明打过电话之后，就不得不把这件事先放下了，因为年底这几天，需要甄总去参加的活动委实太多，甄虹颜又是一个不喜欢在小事情上较真的人，有了他这个秘书之后，更是对日程安排不管不问，等他拿着安排表给她的时候，她照单全收就是了。
甄总的大撒把却非但没有让张三慎感到轻松，更觉得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般谨慎小心，因为每个星期需要她做的工作都需要从张三慎这里先过一遍筛子，然后用精确的时间，精准的安排好甄总一天的行程。当然，这中间还需要留一点机动时间，以备领导兴之所至。
进入腊月之后，这时间是越来越紧张，而且甄虹颜这个月的思想波动也相当大，动不动就任性的改变主意，弄得张三慎恨不得一天30个小时，才能妥善安排。
刚刚准备好晚上活动的相关材料，又接连进来了好几个拜年的下属领导，这些领导们虽然是基层的，但是哪一个不是处级领导啊？张三慎哪一个敢怠慢？就赶紧站起来一个个热情的迎来送往，并一再解释甄总在开会，而且就算散会了，也还有活动，如果想见她本人还需要另找时间。那些人都是些人精，握手间就已经给张三慎“拜过年”了，自然希望他能够帮他们，顺利的拜到真佛。
而张三慎对待这些人也很是谨慎，他明白自己虽然可以巧妙地把安排好的见面安排成“巧遇”或者是“偶遇”，但是次数多了的话，甄虹颜是个很不喜欢麻烦的人，会不开心的，她要是闹起脾气来，那可就适得其反了，这就需要仔细的，甄别一下来访者的重要性，然后尽可能的，让能够影响或者左右甄虹颜政绩或者是他张三慎不想得罪的人员达到愿望。对那些不能让见到甄总的领导，更加需要搭上热情跟恭谨，一定要让他们相信他会百分之百的尽力，但是成不成他说了不算才算功德圆满。
打发走一拨人之后，张三慎刚吁了口气，卫生主管冯巧兰就走进来了，这女人真是没有白长了那一双眼睛，整天都笑的跟弯月亮一样，柔柔的让人舒服。
“咯咯咯，小张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啊？领导呢？”冯巧兰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纸袋，进门就笑着说道。
张三慎赶紧站起来，很快的从座位里跑出来迎接她，嘴里也笑道：“冯局，老板开会去了，您有事怎么不先打个电话问问我呀？看看又白跑一趟！”
“嗨！你这个小张真没意思，你怎么就知道，我见不到甄总就是白跑了呢？说不定我就是来专门找你的呢！”冯巧兰笑道。
“嘿嘿，冯局，您可别让我大腊月的过愚人节，我算哪根葱啊，能劳动您大局长特特的来看我？说正经的，如果您真有急事见老板的话，我可以看看晚上文联那个宴会之前有没有机会，不过要麻烦您先去云都酒店守着，我什么时候给您电话，您什么时候进去行不行？”张三慎现在已经很知道该怎么适度的跟领导开开玩笑，紧接着就开始发自内心的替她打算，由不得冯巧兰不对他十分感激了。
“嗯嗯，正好晚上我也要去那附近办事情，就等你电话了。小张兄弟，这会儿没有外人，姐姐拜托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帮帮姐姐呢？”冯巧兰达到了目的却没有走，反而走近张三慎问道。
“看您说的，我一个小秘书能帮您什么忙啊？如果是跑腿活尽管吩咐，我在所不辞，呵呵！”张三慎知道冯巧兰在云都市里，绝对属于手眼通天一类的，她想办的事情，有时候甄虹颜都未必办得到，现在突然间求他办事情，而且态度之认真又不是伪装的，这就绝对不是容易办得到的事情，所以他玩笑间赶紧给自己留下了拒绝的余地。
“小张，我知道你也很忙，现在就咱们姐弟俩，就不说虚的了，你不要否认，你跟‘二号老大’是不是很熟悉？你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就是了！兄弟，姐姐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见他，你安排我跟他接上头吧，姐姐可告诉你，这件事只许答应不许拒绝，要不然我可会翻脸的，我要是翻了脸的话……哼哼……在你办公室哭起来，刘主任过来一看，你居然把堂堂卫生主管欺负哭了，我看你怎么混得下去！”冯巧兰虽然年近四十，但是很会利用小女人的喜怒无常神态来诠释她的娇柔，这一番话就带着些许自己人的骄纵，一点点把张三慎刚留出来的退路又给一点点堵上了。
随着冯巧兰的话音，她更加接近了张三慎，伸手就把一张卡塞到了他手里，张三慎赶紧抬眼，瞄了一眼外面，又顺势低头看了一下面值，上面那个“两万点”的数额，一下子让他十分的恐慌，因为这女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看来她找乔远征一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了。
“冯局，我其实……”张三慎刚一开口，冯巧兰就把嘴一撅，因为她身材娇小，所以两只小手伸出来做了一个体育教练叫停的姿势，强势的一梗脖子，意思是推脱的话少来。
张三慎就无奈的笑了说道：“行行行，姐姐您狠！连我的私事都能了如指掌，那我就试试吧！这东西是让我带给乔大哥的？”
冯巧兰心里十分欢喜，却一晒说道：“说什么呢？这是姐姐给你买一身进省城穿的衣裳，乔大哥那里你别管了！对了，我可是必须春节期间见到他的，顶多不能超过正月十五，你可要用心点哦！我走了，晚上云都酒店见。”
送走了冯巧兰，张三慎脑子里乱哄哄的，心想现如今的女人可真是一个个都是千年妖孽下凡，怎么什么都瞒不住她们啊！认识乔远征是多么隐秘的事情，为什么冯巧兰居然会知道呢？
他拿出半天没来及看的手机，发现这两个小时的时间，上面居然一大堆的未接来电，其中最多的是方黎明的，居然还有马慧敏的，刘玉红的也有两个。
他无声的笑了，明白这一定是方黎明那个混蛋接了他的电话以后，慌了手脚，给他打电话不接又向马慧敏求助了，而且这孙子一害怕，绝对已经给刘玉红低头认错并收回成命，刘玉红向他表示感谢的。
琢磨透了之后，张三慎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有条不紊的，收拾了晚上的东西，出门走向不远的会议中心，刚走进去等候在休息室里，就听到宣布散会的声音了，时间掐的绝对是恰到好处。
甄虹颜跟省领导们一起说笑着走了进来，张三慎迎上去，接过了她手里的会议材料，低声说晚宴已经安排好了。
一行人各自上车到了酒店，主办方早就过来人安排妥当了，看到领导到了，赶紧招呼，因为有省领导，林茂人跟高明亮也都过来了，等高层领导开始寒暄的时候，张三慎悄悄约来了冯巧兰，然后举着手机走近甄虹颜，低声告诉了她。
甄虹颜正不想干坐着，赶紧一把抓过张三慎递过来的，原本就没有打通的手机，“嗯嗯”的说着就走了出去，到了休息室，甄虹颜进去了，张三慎却没有进去，溜达到门口默默地点着了一根烟。
“老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啊？我记得你没有这习惯呀？郁闷了？”一个人一边说一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很亲昵的又搂住了他。
张三慎一转身，就看到吴克俭了，他赶紧掐灭了烟说道：“嘿嘿，没瘾，抽着玩儿的。吴处，刚看到高总经理进去了，没见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吴克俭心情很好似的笑道：“我去给高老板拿东西了，刚过来。兄弟，我上次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赶紧把调动手续弄弄吗，怎么你还是不着急呢？这过了年可就是大调整，你不赶紧做准备，到时候可就没你的菜吃了。”
张三慎一怔，这些天一直忙，还真是没顾得上过问手续的事情，不过甄虹颜已经答应了帮他办的，估计也是给忙忘了。
他感激的说道：“谢谢吴处，你的事情运作的怎么样了？要多找几个支持者，可别把宝都押在林书记身上。”
“哦？兄弟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有什么风声吗？”吴克俭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听张三慎这么一说，顿时神经一紧，赶紧问道。
张三慎暗暗骂自己顺嘴秃噜，这样的事情，他也仅仅是在省城听了一言半语的猜测，怎么就能告诫吴克俭呢？如果他回去告诉了高明亮，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想着大老板同意了，忽略了部门的作用，要知道县官不如现管，人家的推荐才是最要紧的啊！”张三慎赶紧说道。
吴克俭心里一松就笑道：“呵呵，这个没事的。老弟，哥哥先下去站稳脚跟，等你不想跟大楼呆着了，就下去找我去，咱们兄弟一起闯天下。”
张三慎赶紧重重的跟他握了握手说道：“一定有那么一天的！”
“对了，甄总去林书记家拜寿，你跟着一起去吗？如果去的话，可要记得提醒甄总办我的事情啊！”吴克俭叮嘱道。
张三慎一怔，正想说甄虹颜绝不会带他的，却看到吴克俭一奴嘴说道：“那边那个人不停地跟你招手，你看是不是找你的呀？”
张三慎一抬头，果真看到大厅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的正在冲他招手，仔细一看居然是方黎明，就气不打一处来，鼻子哼了一声骂道：“这个人渣还敢来这里？”
吴克俭印象中的张三慎一直是那么谦恭温文的，此刻看他爆了粗口，还满眼冒火咬牙切齿，奇怪的问道：“这人好眼熟，哎呀不是一中的校长吗？你怎么跟他有过节吗？”
“妈的，这个人渣，我前妻在一中教书，这流氓想调戏没得手，就抓住一件小事停了她的职，吓得那笨女人六神无主的，弄得我女儿也跟着受罪，现在他居然还敢来找我，等我非找块板砖拍死他不可！”张三慎继续咬牙切齿。
吴克俭就笑了：“呵呵，你呀你呀，这样的杂碎想收拾还不容易？犯得着用板儿砖吗？弄不好大过年的，再把自己搭进去！你别管了，他不是仗着校长吗？这事交给我了，过了年立马让他先卷铺盖，告诉弟妹，好好地过年吧，过了年还是她的职位。”
张三慎明白要想出手整治方黎明，身为总经理秘书的吴克俭可比他手面大多了，就感激的说道：“谢谢吴处了。您先进去吧，我去看看甄总出来没。”
两人分开后，张三慎看都不看方黎明一眼就走进了走廊里，冯巧兰刚好笑盈盈走出来，看到他就招手说道：“过来过来，好兄弟，活该你有福气，刚遇到一个熟人，塞给我一些年货单子，我要回老家过年的，哪里还搬得回家？都给你吧，给老人送回去，他们闲，做吃的不怕麻烦，就替我把这难题解决了吧，省的放坏了可惜。”
张三慎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纸就塞到了他手里，冯巧兰脚不停步的直接走了，张三慎低头打开那张纸一看，居然是一家礼品店的领货单子，上面果真是一应俱全，盖着“现金已付”的大红印回，显然是凭这张纸就能直接拿东西了。他心里就很有感触的想，这个冯局果真是精明之极，送礼都能送的，让你觉得你收了是帮她解决为题，这份心机不得不学学呀。
晚宴结束后，甄虹颜喝的有点高，再回去的车上她突然说道：“小张，你给我订的机票能换成初一下午的吗？初一早上我想到云山寺上上香，你提前去安排一下，我要烧头柱香。”
张三慎一愣，心想啥时候开始，甄老板开始信这个了？不过他明知道云山寺可是H省都闻名遐迩的灵山圣寺，香火之旺、之灵口碑相传，虽然大年初一家家过年，但是愿意上山敬佛的人还是很多的，要烧头柱香估计很难！
“您一定要去吗？”他迟疑着问道，因为他明白想替她达到这个目的，一定需要花费一番心思，生怕她仅仅是一时的念头，等下又打消了，就追问了这么一句。
“是！”甄虹颜斩钉截铁般的说道：“我一定去！”
“好吧。”张三慎吐出这两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送了甄虹颜回家之后，张三慎还没决定去哪里过夜，让小严在路边放下他，就赶紧打电话问一个熟人寺里主持了悟法师的电话。
打通了了悟法师的手机，里面传来一句貌似不食人间烟火般清冷的声音：“施主您好，贫僧稽首。”
张三慎直截了当的说道：“您好大师，我是甄副总的秘书小张。”
了悟的声音顿时变得热情洋溢：“哎呀您好赵领导，有事请吩咐，有事请吩咐。”
张三慎就在心里有些讽刺的想，现在的法师也都市场化了啊。
“是这样的法师，我们甄总也是一个诚挚的信徒，她想大年初一一早去拜佛，给菩萨烧第一炷香，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张三慎恭敬而又矜持的说道。
“哦哦，这样啊？阿弥陀佛，甄总都这样敬重我佛，自然是我们云山寺的荣耀啊，只是这头柱香……呵呵，赵施主应该明白，我们都是好早就预订出去了，今年是一个企业的领导定下了，已经把香火钱都交了呢！虽然甄总要来是佛门幸事，但我佛面前人人平等，也不能把别人的预订不作数吧？”了悟一点没有了却尘缘的方外人士的木讷，反而伶牙俐齿像极了一个生意精，真不知道他的道行是哪里来的？
“呵呵，大师放心，那位企业领导给了您多少香火钱，我们照出就是，不会让您为难的。难得甄总有这个心思，咱们要是办不好的话，岂不是都不好看？大师难道就不想明年为寺里化点缘，添砖加瓦，重塑金身吗？如果有什么能帮您的，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张三慎继续矜持的说道。
“哎呀哎呀，阿弥陀佛，赵领导真不愧是佛门有缘人啊，一语中的！寺里真是年久失修，正需要重新改造呢，您可真是功德无量啊！好吧好吧，那位预定的施主我去处理，不过香火钱，他虽然出了五万，但是毕竟布施随心，甄总出一万就好了，太少了也显得轻飘对不对？您告诉她，初一早上五点钟准时到寺门口东侧门，老衲会安排人接她进来的，等她烧过了寺门才开。”
张三慎达到了目的，谢过了和尚就挂了电话。
拖着疲乏的身子，张三慎走在街上，越是累越是不想回家睡觉，想了想又去了花都，也不想叫尹柔来陪，一个人去泡在了热水里，迷迷糊糊的眯了一觉。
回到房间里，刘玉红又打来了电话，他原本不想接，却在这个时候，无比的想听到小女儿的声音，就接了，谁知里面却传来一个急切的、恐惧的男人的声音：“张科长，我是方黎明，求您别挂电话，我等您半夜了……”
张三慎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姓方的，你现在在我家？你小子胆壮啊，在学校调戏我老婆还不够，居然这么晚了，还敢摸到我家去？我警告你，三秒钟给我消失，否则我派人灭了你信不信？”
“赵赵赵……张科长您别生气，我我我……我不是一个人在您家，是跟王校长孙校长一起过来的……不信您让她们俩说话……”那孙子看来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
很快的，一个干脆利落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您好，张科长，我是副校长王岚，也是玉红的同事，我们现在就在你们家，告诉玉红学生的事情处理好了，对她的处分也正式取消，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别误会了我们。”
张三慎听着女人说的倒也恳切，当然不想让人以为他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就说道：“您客气了，王校长，其实刘玉红批错了卷子是事实，你们处分她也是应该的，只要出于公心我自然没话说的，你们既然处理好了，告诉刘玉红就行，不用告诉我了！其实……呵呵，我们俩已经离婚了，要不是因为女儿，我对她没有任何监管责任的。”
方黎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张科长，有些情况可能您有些误会，您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面见您一下，跟您详细解释解释，也好……”
张三慎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去死！”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被方黎明气的也睡不着了，随意的玩弄着手机，突然间，那个女孩子的号码就如同她的俏脸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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